重生后把失明前未婚夫买回家 第35节
作者:喻在川      更新:2025-09-26 10:10      字数:3917
  姜曈越听越不对劲,脸色黑了下来,声音也发沉:“你什么身份?”
  “我是姜家买回来的仆人。”
  “苏观卿!你非要逼我是不是?”
  苏观卿摇了摇头:“抱歉,大小姐,小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姜曈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你叫我什么?”
  “……大、小姐。”苏观卿被衣襟勒得有些气短,艰难道。
  姜曈给他气得暴跳如雷,然而苏观卿难得地强硬了起来,就是不肯改口,就像当年姜曈怎么逼他,他也不肯退婚时一样。
  这一晚的开心见诚,换来的却是一场不欢而散。
  如果说之前,苏观卿还会找做家务的借口避开姜曈,那之后,苏观卿便毫不掩饰地躲着姜曈。
  甚至连吃饭,他都不再跟姜家人一起,只是自己一个人窝在灶房里解决。
  姜曈赌着一口气,也不肯来叫他,只打发赵雀生过去帮他。
  姜曈修画的时候,苏观卿更是不肯回书房。
  有那么一两次,姜曈故意晚上留在书房,苏观卿宁可猫在灶房喂蚊子,也没有进来。
  姜曈对着他空荡荡的床铺,磨了一晚上的马蹄刀,也没出来叫他,直到两把刀都磨得噌光瓦亮了,她实在无事可做,方才把刀放回架上,气鼓鼓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苏观卿在灶房中,听到姜曈把门摔得山响,这才默默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往书房走去。
  主屋里,钟婉词正在做针线活儿,也被姜曈摔门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就看向早已睡了的丈夫。
  果然,姜怀山已经被吵醒了。
  姜怀山病后睡眠一向很浅,从梦中惊醒,顿觉头疼欲裂,伸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你那天到底跟观卿说了什么?他们俩闹成这个样子?”
  钟婉词走过来,坐在床沿,伸手给他按摩脑袋,声音带点委屈:“我能说什么,不过就是提醒一下观卿,曈曈对他不一般。我可是一句重话都没说。”
  姜怀山也是无奈:“这俩孩子,简直就是冤家!”
  ……
  自从同苏观卿闹架后,姜曈重又陷入了废寝忘食的工作状态中,这回苏观卿只是躲着她,一句劝说的话都没有。
  姜曈不过半个月,便将《早春图》的修旧工作做好了。
  速度快到赵雀生完全招架不了,刚记得一个要点,下一个要点又来了,她的小脑袋瓜几乎炸掉。
  她生怕姜曈考校的时候,自己答不上来,整天过得如履薄冰的。
  吃饭的间隙,苏观卿就听她来来回回地嘟哝:“绢本修补不同于纸本修补,修复时要注意对齐绢丝经纬……拼接又分干法拼接和湿法拼接……”
  苏观卿没有问她姜曈的修复到了哪一步,不过听她诵念中每日新增的部分,倒也能猜到一二。
  师徒俩就这么默契地一个颠来倒去地背,一个沉默不言地听,谁也没有要主动交流什么。
  到接笔的阶段,姜曈倒是慢下来了,她先是对着原画仔细揣摩临摹了一份,借此充分领会了原画笔意后,又将那张完整揭下来的命纸补全,之后才在画心上进行接笔。
  最后装裱出来,果然是毫无修复的痕迹。
  许功喜得要给姜曈增加酬金,被她严词拒绝,只拿了原本说好的剩余两百两酬金。
  这么一来,姜曈手中彻底富裕了,她将钟婉词当日当出去的陪嫁能找到的都赎回来了,又在城中物色了一个两进的院子。
  严格来说,院子是姜怀山去找的,买卖却是姜曈去办的,整个交易,姜怀山半点银子的毛都没摸到。
  姜怀山对于女儿拿他当贼防,这个事实非常生气,但是他到底没好意思跟姜曈抱怨什么,只是背地里跟钟婉词唠叨了两句,叫钟婉词一个“还不怪你自己”顶了回去。
  买了新院子,姜曈又请了几个仆人,收拾妥当后,便计划着全家搬过去。
  也就是到这个时候,姜曈才主动跟苏观卿说话。
  然而苏观卿听说要搬家后,却并无半分喜色,只是问道:“曈……大小姐,搬过去后,这个院子要如何安排呢?”
  “卖掉吧,”姜曈已经懒得再去纠正苏观卿的称呼了,“等搬过去,你也有自己的房间了,以后不用躲我躲到灶房里面去了。”
  苏观卿道:“卖房不是一朝一日能卖掉的,这期间,总要有人看着房子。”
  姜曈的脸色又不大好看了,她抱着胸怒视他:“你什么意思?”
  苏观卿看不到姜曈的表情不对,却已经听出了她语气的不善,却依旧坚持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暂时留在这里看房子。”
  “你不想跟我们一起搬过去?”姜曈的脸黑黑的,比锅底还黑。
  苏观卿的声音低低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少有的执拗:“大小姐既然请了丫鬟婆子,想来也用不上我了。”
  “你就这么想躲着我?!”姜曈的嗓门拔高了几分。
  苏观卿抱着刚刚收下来的一大堆干净衣衫,没有答话,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死死的线。
  她瞪着他,他垂着头。
  两世为人,苏观卿一直追在她身后,她习惯了他的痴恋,享受着他的偏爱,沉溺于他的纵容,现在他忽然都要收回去了。
  关于他的一切早已成为她人生中无法分割的一部分,融入了她的骨血,当他抽身离去的那一刻,就好像带走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她的心口蓦然间变得空荡荡的,难受得紧。
  姜曈深呼吸了一口气,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头那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一个念头莫名地出现在她脑中——难不成,我对观卿也已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第36章 别堪怜 残羹剩饭才给苏观卿
  这一认知让姜曈难得地有了些许惊慌失措, 但是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
  不,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不喜欢失控的感觉而已。
  说起来,姜曈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失控的感觉的了。
  她大半生的时间, 都待在行业泰斗的位置上, 在她的生活圈子中, 没有谁敢对画医姜管头管尾。
  接什么活儿,不接什么活儿,跟谁相处, 不跟谁相处, 完完全全都是她自己说了算,谁也别想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甭管是有地位的大官,还是有钱的贵人,就是捧着千两黄金, 万两白银请她修画, 她不想修的, 也一样拒绝。
  当一个习惯了把控一切的人, 发现自己在最得心应手的地方居然失控了的时候, 自然会浑身难受的。
  ……是这样的, 一定是的。
  姜曈堪堪稳住心神,沉声问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想好了再答复我, 你当真想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苏观卿依旧没说话, 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成, 你要留下就留下。”那股无名火再度蹿了起来,再也控制不住,姜曈恼极, 扭脸就走。
  直到全家搬走,姜曈都再也没有同苏观卿说一句话。
  但赌气归赌气,她依然遣了个小厮来照顾苏观卿。
  那小厮二十出头,甚是勤快,买菜、做饭、洗衣、煎药都是那小厮做,苏观卿倒是闲了下来。
  他无所事事,又看不得书,作不得画,跟那小厮也无话可聊。
  每日里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书房中。
  姜曈一走,原本满满当当的书房便空了。
  她平日要用的工具,基本上都搬走了,留在书房的不过是一些七零八碎的小东西。
  比如装裱中作为天地杆使用的小木棍呐,一沓被裁剪得残缺不全的旧纸、旧绢呐,两把有些秃了的排刷呐,用来砑光的砑石呐……
  苏观卿没事,把这些弃物当宝贝似的,理得整整齐齐。
  等到整理完,他再无事做,便坐在姜曈惯坐的那个椅子上,手里攥着那块砑石,轻轻摩挲着发呆。
  一呆往往就是一整天。
  那小厮谢满仓倒是体贴,最开始的时候见苏观卿一直待在书房,以为他眼睛不便,不愿出门,便将饭菜端到书房,想让他在书案上吃。
  苏观卿原本木偶人一般坐那里,闻言几乎跳了起来。
  “不,不能在这里吃,你放到灶房门口去。”
  “门、门口?”谢满仓愕然。
  苏观卿点头:“你放到门槛边就好。”
  他说着,便起身走到灶房门槛边,在谢满仓惊讶的目光中,独自坐在了灶房门槛上,捧着饭碗,开始吃了起来。
  谢满仓看看苏观卿,又看看书房那空荡荡的书桌,心中嘟哝:长得一副标标志志的模样,怎么眼睛不好,脑子也不大好。
  这小厮的工钱与买菜钱都在姜曈那里开支,便没将苏观卿当做主家。
  他端着自己的碗,往苏观卿身边一蹲,絮絮地开始跟苏观卿唠嗑,当然,主要是谢满仓打着了解情况,方便照料的由头,问东问西的。
  这小厮也是鬼精鬼精的,他见苏观卿有一种温润谦和的书卷气,便知苏观卿出身必是不凡。
  可不管他怎么拐着弯打听,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连苏观卿同姜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也没闹明白。
  直到后来风拂柳来探望苏观卿,谢满仓借着端茶倒水的机会,在旁留心听着,方知道原来苏观卿竟曾是乐班琴师,从那时候开始,他对苏观卿的态度,便没有之前那么殷勤了。
  偏偏苏观卿脾气好,便是被他怠慢了,也并不着恼,谢满仓便日渐变本加厉起来。
  每日的吃食,总是紧着自己,残羹剩饭才给苏观卿。
  苏观卿的衣衫他也偷偷拿去穿,反正他就是在苏观卿跟前晃,苏观卿也看不见。
  直到有一回,他不小心将袖子划出来一个口子,才叫苏观卿发现了端倪。
  可他抵死不认,苏观卿也无证据,只好作罢。
  谢满仓得意起来,索性装作一副被冤枉了,气不过的样子,连苏观卿叫他补一补那破洞也不肯,只道:“公子那衣衫料子好,我这粗手粗脚的,补坏了如何是好?”
  苏观卿无奈,只能自己摸索着补。
  他这些年无人伺候,针线活倒都是自己在做,成果嘛,难看是难看了些,至少缝得还算结实。
  缝着缝着,脑海中忽然响起姜曈的声音:“以后这些活计,你来找我。”
  那是他们一起去买修复工具时,姜曈捏着他的丑荷包时说的话。
  当时听见这话心中的熨帖似还在心头,苏观卿心中一酸,手一抖,顶针便从他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地,也不知滚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