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几张纸巾都擦得皱成一团了，听到虞欣一句“给你”，还以为又是纸巾，伸手去接，却被塞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她吓了一大跳，隔着模糊的泪眼，和手里睁大了猫眼的芝麻视线对个正着。
  “别把芝麻摔着了。”顾清欢插了句话。
  虞媛条件反射地伸出另一只手，双手一起，把芝麻捧住了。
  她没了手擦眼泪，呆呆地站在那儿，还是虞欣又抽了纸巾，往她脸上擦。
  “我……”虞欣踌躇着，还是下定决心说道，“我最初也很讨厌你。”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才是真正的女儿，妈妈爸爸却不喜欢我，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想把我卖掉的养母那样，带着盘算。”
  “我的手很粗糙，皮肤很黑，瘦巴巴的，可是你不一样，你会弹钢琴，说话也大大方方，参加比赛时打扮得像个公主，我真的很羡慕你，尤其是一想到原本我应该是你这副模样，我就更难过了。”
  “不管是妈妈、爸爸，还是哥哥，都更喜欢你而不是我，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够好，所以我努力去学，想要像你一样……”
  说到这里，虞欣顿住了，她侧过头看了看顾清欢和江楚楚，又将脑袋转回来，坚定地说道：“可是，我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因为我发现，我的亲人并不是真的爱我，只是用看待商品的眼光评估我。”
  “你说的那些‘凭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因为我努力了，因为我取得了好成绩，因为我和父亲重视的江家的女儿成了朋友。”
  “他从来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才重视我，给予我优待，而是因为我身上有利可图，他才会投资我。”
  虞欣说得很用力，像是要将一道陈旧的污垢用钢刷刮掉。
  “所以我现在已经不讨厌你了，你并不是我的敌人，你和我一样，受到家人的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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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我觉得，你比我要更可怜，因为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还在期盼着被家人宠爱。”
  “这样的话，你迟早会被虞家人利用，用你的价值来成为虞家的养分吧？”
  虞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又回过神来，将芝麻塞回虞欣的怀里：“我不信！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就是在挑拨我们！”
  “你才可怜！我一点都不可怜！”
  虞媛说完，一把拉开门跑了出去，听动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顾清欢都能听到她把门摔上的声音。
  她关好门，转头看到虞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是不是说得太自大了？”
  “没有，”江楚楚立刻说道，“是她自己不能接受，我觉得你说得挺好的。”
  顾清欢也点点头：“这种事情，光靠口头上说说是没用的，得靠她自己看清现实才行。”
  不过，光是从虞媛说的那些话来看，顾清欢觉得，她其实也不是真的看不透。
  只是她不想接受事实而已。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假的，知道现在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虞家的基础上，如果跟虞家闹翻，她就会一无所有。
  她们都还只是高中生，现实又不像小说那样，随便买个彩票就能中大奖然后实现财富自由——更别说作为未成年人不能买彩票。
  虞欣摸了摸怀里的芝麻，认真地说道：“我还会再试一试的。”
  她的语言或许不够有力，不过，她相信自己的行动力。
  第77章 永不沉沦的心
  顾清欢和江楚楚没有留下来吃晚饭，一来是下午发生了这种事，气氛上不太适合。
  二来则是她们不想再在晚饭时对上虞锦信那张脸了。
  江楚楚叫了车来，先把顾清欢送回了家，再自己回去。
  家里没人，也还没到晚饭的时间，顾清欢一头栽到床上，面朝下趴着。
  【系统。】她在心里喊了句。
  【什么事？】系统回应得很快。
  【欣宝会重生的话，虞媛会重生吗？】顾清欢问道。
  她看的真假千金文里，虽说大部分都是真千金被欺负再重生，但也有的是假千金重生。
  比如说，真千金身患绝症后众人幡然醒悟，意识到假千金的卑劣手段，为真千金报仇，最后假千金死掉，真千金要么死了要么治好病和众人幸福生活下去。
  于是，假千金重生，决定揭穿真千金的“白莲花”手段，或者是提前远离这家人。
  系统回答道：【不会，因为虞欣重生的前提正是她的痛苦更多，在这种情况下，虞媛的痛苦大概率少于虞欣，所以选择了虞欣，就没必要选择虞媛。】
  很简单的计算题，和虞欣前十几年的人生相比，虞媛就算在这期间受到了一些痛苦，也不会比虞欣多。
  虽然虞欣的痛苦不是虞媛造成的，但是从虞家的女儿这个身份来看，她们的痛苦确实存在此消彼长的现象。
  顾清欢“哦”了一声，翻了个身，改成面朝上的姿势：【你之前说欣宝的重生被我影响了百分之九，现在是多少了？】
  系统报上数字：【63%】
  “什么？”顾清欢惊讶得来了个仰卧起坐，她都没在脑海里问，而是直接发出了声音，“居然这么高了？！”
  【是的，宿主请相信自己的努力。】系统说道，【虞欣在你的影响下，具备了一颗永不沉沦的心，这是最关键的一点。】
  在做出错误的选择时，有后悔的情绪很正常，这也是人类反思自我、汲取经验教训、获得进步的方式之一。
  重要的是，即使后悔，也不会因此一蹶不振、自怨自艾。
  虞欣已经不再沉湎于自身的痛苦和家人虚伪的亲情，就算再怎么困难，她也会依靠自己的力量走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她会被那种东西蛊惑、选择重生的几率也大大降低，所以进度才涨得这么快。
  顾清欢抓抓后脑勺，一副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呃，我能得意下吗？】
  【当然可以，这确确实实就是你的功劳。】系统说。
  “好耶！”顾清欢直接在床上蹦起来，“不愧是我！欣宝也超级努力！我要继续加油！”
  系统瞄了眼后台别人的进度，觉得宿主可以更高兴点。
  不过宿主没有主动问，它也不好主动提起，还是等宿主自己提了再说吧。
  顾海燕和王家安回来，看到顾清欢哼着歌出来迎接，还挺意外的：“心情这么好，有什么好事啊？”
  “非常好的事！”顾清欢说得很骄傲。
  没明说就是有隐瞒的理由，顾海燕没有追问。
  王家安则是将拎着的塑料袋放到桌上：“既然是非常好的事，那正好可以庆祝一下——吃披萨了！”
  顾清欢立刻凑过去拆披萨盒，顺便问道：“下午你们去哪儿了啊？”
  “去陪你姥姥去医院了，”王家安说，“今天拆石膏，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不过还要进行康复治疗，还得多麻烦俞姐了。”
  之前找来的保姆俞文秀，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已经和顾家人很熟悉了。
  她比顾海燕和王家安年长几岁，所以叫她一声“姐”也很正常。
  “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超市买点东西，再去看望你姥姥，今晚记得早点睡，别明早起不来。”顾海燕叮嘱道。
  顾清欢连连点头，去超市挺好的啊，她还想买点零食呢。
  次日上午，顾家人去了超市，挑挑拣拣买了不少东西。
  顾清欢跑去零食区，逛来逛去居然没什么兴趣，只能归结于早餐的牛肉面吃得太饱。
  最后是在柜台边的货架上拿了罐彩虹糖，出了超市就往嘴里塞了几颗。
  买的东西分了三个购物袋，王家安骑的电动车大一些，装了两个袋子，另一个袋子则是放在顾海燕的车上，也由顾海燕载着顾清欢。
  “还是得买辆新车。”到姥姥家的时候，顾海燕这么说道。
  王家安赞成地点头：“东西多的时候，还是开车更方便。”
  两人商量起了买什么车，一人拎着一个购物袋往姥姥家走，顾清欢也拎着一个袋子——装的是在超市买的菜，盘算着中午有什么好吃的。
  板栗、山药、排骨、萝卜……是吃板栗烧鸡还是板栗烧排骨呢？或者山药炖排骨还是红烧排骨？不过她其实更喜欢白萝卜汤……
  顾清欢脑子里还在转悠菜谱，姥姥家的门已经打开了，俞文秀显然知道顾家人要来，看到也不意外，只是帮忙接过东西。
  姥姥顾敏也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这三个购物袋，也笑眯眯的：“哟，都买了什么好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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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石膏固定的这段时间，尽管有俞文秀照顾，过得不错，可一只手不能正常使用，总归不自在。
  现在好了，石膏终于拆了，就算还有不少要注意的地方，顾敏也要轻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