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菀赶到餐厅包厢时，程有邦正闲适的坐在包厢沙发上同人讲电话，为了待客，餐桌上摆着两瓶Port Ellen。
  服务员询问要不要先开酒，程有邦挂了电话对服务员吩咐道：“稍微等等，我们的客人还没到。”
  “大哥，抱歉迟了点，下班路上有点堵。”谈菀将包放下，又从包里取出粉饼来补妆。
  服务生替两人倒上茶，程有邦说：“贵客刚给我发了微信，说他会议延时，得晚一刻钟到。”
  谈菀收起粉饼盒子，笑问：“大哥，这回又要把谁介绍我呀？”
  程有邦继续卖着关子：“说起来，除了是朋友外，还算亲戚。”
  他继续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正式成为老表兄弟了。”
  谈菀思索着问：“是小姑父那边的亲戚？”
  “Bingo。”程有邦回答：“是小姑父的侄儿。”
  关于程家的这位小姑姑谈菀了解的不甚多，男友程峻邦同她讲过，他小姑程烟玫向来随心所欲，下周末，四十八岁高龄的程烟玫将披纱嫁给初恋男友。
  作为程家大小姐，不管是四十八还是二十八与生俱来便有作天作地的资本。
  谈菀羡慕不来。
  谈菀扯出不失礼貌的微笑，继续问：“那这位未来老表是知产方面的律师？”
  “不是。”程有邦呷一口茶：“做金融的，不过他家里是开律所的，等下介绍你们认识后你们可以细聊。”
  “好呀。”
  八碟冷盘上齐时，贵客赶到。
  程有邦介绍的这位“贵客”叫钱季驰，目前打拼在沪上创投圈，有自己的team，主要的投资方向是AI和新能源领域。
  进来的钱季驰穿一件白衬衫，深灰西装和领带一同搭在右小臂上，因为赴的是朋友局，他没在外表上显得多正式。
  “呦！贵客来了。”东道程有邦上前迎客。
  谈菀礼貌的站了起来，程式化的等着程有邦为她引荐。
  “季驰，这位是我的未来弟媳，谈菀。”
  “阿菀，这位是钱季驰。”
  “你好，钱先生。”
  “你好，谈小姐。”
  已经七年了，相逢应不识才是所有故事的开端。
  服务员将Port Ellen倒了满杯。
  饭局中，作为大哥的程有邦主动同钱季驰讲了谈菀目前的困境。
  交谈中，钱季驰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地听。
  在旁人面前过多的袒露脆弱与困境不符合谈菀的个性，更多的时候她都在夸今日的菜色与那两瓶Port Ellen。
  饭局结束，老洋房门口，代驾一前一后将两辆小轿车开了过来。
  程有邦拉开车门，正准备喊谈菀上车，可是谈菀却说：“大哥，我坐钱先生的车回吧，刚刚问了钱先生，我们都住徐家汇比较顺路。”
  微醺的程有邦拍了拍钱季驰的胳膊：“也不是外人，季驰，那麻烦你帮我送一下阿菀。”
  谈菀对着扬长而去的奔驰挥了挥手。
  立在昏黄的路灯下，另一辆路虎的车门正敞开着，可惜车主人并不打算邀请谈菀上车。
  “你在和程峻邦谈恋爱？”钱季驰先开口问她。
  谈菀回说：“是呀，已经谈了两年多了。”
  “两年多？”钱季驰的手搭在车门上，他兀自冷笑了笑：“早知道我应该劝峻邦离你这种人远一点。”
  “可是，那怎么办？程峻邦对我情根深种，他非我不可。”
  “我会帮他约个好点的眼科专家看看。”
  谈菀不忿：“喂！钱季驰！七年不见，你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对着前任狂砍？”
  “不能！”他说。
  前任要讲基本法，但基本法里没有规定前任一定要足够绅士。
  谈菀看着路虎从她面前驶过，等车过了红绿灯她才从包里掏出手机准备叫车回家。
  她黑漆漆的手机屏幕上映着今晚的月亮。
  第2章
  谈菀回到家是在夜里11点，往鱼缸里投完食，她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很难言明再次看到钱季驰是什么感觉，或者多了那么点子盘算，她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着身躯，如雨季降临赤地。
  还不够，屏息后，她将整个身子没入浴缸。
  几平米的浴室内只留下蓝牙音箱里传来的一段歌声。
  慢慢抹/第十次/二十次
  越界的口红/留下/极残酷/提示
  如若只想干爱干的事
  请切戒太可疑
  被问到/昨日你/位置
  曾经真相爱/记紧/当最好骗子
  深深的憋一口气，赶在窒息前，谈菀浮出水面，接着，她拿起放在浴缸边缘的手机给程有邦发去微信。
  谈菀：大哥，能否把钱季驰的微信推送给我？
  程有邦：晚上吃饭的时候你没问他要吗？
  谈菀：不好意思，晚上光顾着聊天，忘问了。
  等了十五秒，程有邦给谈菀推送了钱季驰的微信名片，顺便，他还给她发去了钱季驰的手机号码。
  谈菀按照名片向钱季驰发去添加邀请，但等不到好友通过。
  她披上夜袍又拨了号码过去。
  万幸，他没挂电话。
  “喂。”
  “喂，钱季驰。”
  “有事？”
  “我今晚好像喝多了，头有点痛，你——”
  “嘟——”听筒里传来一阵盲音。
  雨季结束，旱季来临。
  次日，太阳照常升起。
  蜜too最私密的那间休息室，有姑娘披着件浴袍走了出来。
  断电后的嫣红色硅胶小玩具被投入超声波清洗消毒盒，谈菀和麦诗芬坐在沙发上，等着体验者来repo她们的新品报告。
  今日请来的体验者叫陆阿宝，是位文字工作者，极擅长写软文，蜜too与她有过多次合作。
  别的公司茶歇会送上咖啡、茶或者是可口的蛋糕点心一类，但在蜜too红枣乌鸡汤会成为咖啡与茶的替代，小点心一定是阿胶糕配金丝枣。
  行政姐姐给体验者陆阿宝送来了红枣乌鸡汤，陆阿宝一饮而尽，毕竟气血再充足的人也架不住一早上为了工作而冲三次。
  待陆阿宝恢复了些气血，才进入repo时间。
  谈菀，麦诗芬，陆阿宝三人围坐小圆桌。
  谈菀打开笔记本，对陆阿宝说：“阿宝，交作业。”
  陆阿宝拆掉一只小玩具的包装盒，她将玩具拿在手里说：“谈姐，这款玩具，机身泥感多余肉感，我刚才在测试的时候，有特地打开分贝记录仪，噪音大概会在机器运动一分钟后增强，说实话，有点吵。”
  “还有，产品用着震手，电机感太强了。”
  “酝酿了很久的feel，会被机器的噪音拉回现实，好心情会被破坏。”
  麦诗芬在笔记本上写了几行，笑着补充：“就像在doi的过程中男人会突然问这个月家里的水电费有给吗？”
  “搁谁都得瞬间下头。”
  谈菀认真记下，又说：“我会和厂家联络，需要改进的方面，第一是接触面的硅胶材质，第二个是电机马达，马达噪声太大达不到我方的要求。”
  “另外，我还想多出几款马卡龙色。”
  麦诗芬问：“成本方面？”
  谈菀思索：“不怕成本加成，只有产品质量稳，我们蜜too才能在市场站得稳。”
  “我们的产品受众是都市女性，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女性在产品价格和品质方面我相信她们更会偏重品质。”
  谈菀又问：“要改进的地方说了，那我们再说说优点吧，然后还得想想到时候得mkt打法。”
  陆阿宝说：“这款产品够轻，频率中有起伏感，但起伏感又不规则，有点像开盲盒，这点算是这款产品里的一个小惊喜。”
  谈菀敲敲键盘：“我有想过到时候打出差便于携带，或者给没有性|经验的妹子推荐不入体的玩法。”
  麦诗芬说：“那就打出差和在寝室用，主打一个私密性高。”
  陆阿宝又说：“我想到和二十四节气有关的打法，情趣用品适当结合天地阴阳时令节气，保证广告词到时候让你耳目一新。”
  “不过，佚名。”她补充。
  谈菀将写好的笔记保存，笑说：“我一贯来相信陆太太的软文功底。”
  午饭时间，谈菀再次尝试微信添加钱季驰，但结果和昨晚一样，拒绝的毫不留情。
  前台推门将律师函送到了谈菀的办公桌上。
  律师函上说对家公司要求蜜too公开道歉并下架公司涉嫌抄袭的产品。
  谈菀不怂，都准备硬刚了，还要律师函作甚？
  她揉碎纸团，扔出一道抛物线，精准投入垃圾桶。
  麦诗芬在律师函成为废纸团前有瞥到红章上的律师签名。
  对家公司请的是红圈里打知产官司数一数二的知名大状。
  麦诗芬问：“我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谈菀只是笑：“办法我再想，可惜了对家老板也是女孩子，我没办法用美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