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作者:涂焰      更新:2025-09-26 10:29      字数:3808
  
  陈立新举着枪,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你是谁?”
  玻璃门外的身影听见她的声音,身体僵直了一瞬,而后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陈立新困惑地皱紧了眉头,她似乎听见这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掺杂着什么熟悉的声音……
  仔细听,好像是
  ——“救命”!
  难道是跟她们一样,从无人区流浪到这里的人,来找人避难吗?
  还是某个邪恶的团伙抛出的,别有居心的人质诱饵?
  陈立新额头滑落几滴冷汗。
  她正犹豫不决是否要开门,突然,身后的楼梯走廊射来一束手电筒的亮光,冷不丁地照在了她的身上!
  寸头带着困意的哈欠声在身后传来——“你怎么出来了?我到处找你……”
  “周婋,回去!!”
  陈立新大惊失色地回过头,眼睛被明亮的光线一晃,忍不住捂住了脸,身后随即传来野兽愤怒的嘶吼声。
  ……嘶吼声?
  她僵硬地向玻璃门外看去。
  一只被光线激怒的巨熊,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爪子拍碎了玻璃门。
  居然是一只熊!
  一只模仿人类的熊!
  空气里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时不时夹杂着几声枪响,两人在漆黑的酒店走廊里拼命逃窜,身后是巨熊沉重的脚步声和物品被撞翻的声响。
  就在二人被逼入尽头的死路时,陈立新背靠着墙,望着对面向她们一步步逼近的熊,绝望地拉住了寸头的手,脑海里开始走马灯。
  愿天堂没有手电筒……
  就在她开始忏悔做过的坏事时,几束强光突然从天花板的通风管道射下,紧接着是几声精准的枪响。
  巨熊哀嚎着倒地,喷薄而出的血流到地面,沾湿二人的鞋帮。
  陈立新慢慢睁开汗湿的眼睛。
  发生了什么?
  只见通风管道射下一道明亮的光线,如同舞台聚光灯一般,一队全副武装的小队从天花板潇洒地一跃而下。
  陈立新与寸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惊恐。
  “不准动。”
  为首的覆面黑衣女子用枪指着陈立新和寸头。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进城?”
  寸头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陈立新却眼前一亮。
  这个女人——不就是之前在三河区载她到联合城邦的人吗!
  而且她说过自己和奕川认识吧!
  陈立新顿时激动起来,她放下手中的枪,两只手指着自己,注视着女人的眼睛。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陈立新,我们之前见过的!”
  听见她这话,小队里其他的同伴们都齐刷刷地看向女人。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女人的声音毫无起伏的变化。
  “我叫什么名字?”
  “啊,这。”
  陈立新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你当时好像没告诉我……”
  女人冷哼一声。
  “抓起来。”她一声令下。
  其他的小队成员一拥而上,将陈立新和寸头双手缚在背后,死死按倒在地上。
  混乱中,陈立新喊了几声,鼻尖逐渐嗅见熊血的腥臭味。
  她挣扎着,最后看了一眼对面同样被绑起来的寸头,随后面孔被一块破布蒙住,整个人就逐渐失去了意识。
  ……
  晨光拂照白色的大理石台阶,蝉鸣声从庭院的老槐树上倾泻而下。
  新的一批“种子”被押解穿过铸铁大门时,热浪裹挟着百合花的浓香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当陈立新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已经变了个模样。
  “这是……哪里?”
  她揉着昏昏沉沉的头,慢慢地从床上坐起身,茫然地看向四周。
  巨大而宽敞的屋子里没有一扇窗户,空气里弥漫着汗液和油漆的气味,两排铁架床整齐地排列着,每张床上都铺着统一的白床单,被褥叠成标准的方块。
  角落里,几个女人沉默地坐在床边,低头整理着各自的衣物,她们的动作机械而熟练,没有人彼此交谈,只有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看见有人,陈立新立刻来了精神。
  她站起身,想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被换了——一身白色的、及脚踝的长裙。
  “……”
  陈立新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穿上床边上唯一的一双拖鞋,向女人们走去。
  “你们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房间里一片安静。
  女人堆里静悄悄的,其中一人抬起眼,目光在陈立新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垂下,像是害怕被注意到。
  见没有人理自己,陈立新只好转向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些铁架床的床头,金属铭牌上都刻着数字编号,看起来都很新,四面的墙壁上贴着红底白字的大幅标语——“纪律即生命”、“服从即美德”
  屋子的对侧是一扇紧闭的铁门,门旁立着一块小黑板。
  陈立新百无聊赖地走过去一瞧,上面用粉笔写着日程表。
  「06:00晨检,07:00早餐,08:00基因检测,09:00德育课,12:00午餐,13:00午睡,14:00美育课……」
  ……啥玩意儿啊这都是。
  难道那个女人把自己带到了什么智德体美育培训基地里来了吗?
  紧接着,陈立新又在屋内转了一圈,再没发现别的东西。
  她尝试着去拧了下铁门的门把手,门锁一动不动,看起来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没事情可做,也没人理自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趿拉着拖鞋,只好又去床上睡了一觉。
  然而在她没发现的地方,角落的女人堆里,一双暗处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监视着她。
  ……
  再醒来时,是脸上传来一片火辣辣的感觉。
  陈立新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打蒙了。
  她睁开眼睛,愣怔怔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大妈……和床边上围成一圈的女人们。
  “你是——啊!”
  她话音未落,大妈抬手又是一巴掌,不过好在这次陈立新反应够快,及时捂住了脸,手背顿时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紧接着,她整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大妈从床上拎起来。
  陈立新一边拼命挣扎着,一边听见大妈嘴里嘟嘟嚷嚷着什么“纪律”、“贞洁”、“不守规矩”……之类的东西。
  她实在听不懂这些胡话,只能拼命地喊:“老不死的东西,你放开我!”
  “救命,你们谁拉我一把啊!”
  然而床四周的女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却都如木头一般冷漠,没有一个人施以援手,全都静静地看着。
  最后,陈立新还是没能敌过大妈的毒手,被拖下了床。
  门外等候许久的几个男人闻声闯进来,七手八脚地将她抬了出去。
  被拉出门的一瞬间,陈立新挣扎着瞥了一眼门外——白色的走廊里,静静地站着另外一群女人!
  寸头就在里面!
  视线对上的一刹那,陈立新不动了。
  她看着寸头的眼睛,后者一动不动地龟缩在人群后排,悄悄地抬起眼睛,递过来一个镇静的眼神,似乎是示意她不要反抗。
  被拉出去后,等待着她的是今夜晚餐的宵禁和单间禁闭。
  陈立新在前后不到一平方米的铁屋子里煎熬地度过了一夜。
  好不容易挨到白天,终于来了个人打开了铁门,她跌跌撞撞地早出门,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就又被来人拉进了陌生的屋内。
  跟昨天的集体宿舍相对应,这里似乎是女人们的集体餐厅。
  晨光透过高处的铁窗斜斜地切进室内,在长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块。
  空气里浮动着蒸腾的热气,天花板唯一的换气扇缓慢转动,发出疲惫的嗡鸣,却驱不散闷热与汗液的浊重。
  陈立新疲惫地坐到了座位上。
  她抬起头扫了一眼,只见四排铁质长桌填满了整个房间,每张桌子的两侧,都固定着无法移动的板凳。
  很快,早餐被端上来了,她低头瞥了一眼,是一碗稀得反光的清粥。
  女人们沉默地进食,没有人交谈,只有瓷勺偶尔磕碰碗壁的清脆声响。
  陈立新也低头静静地吃着,视线悄悄地扫过整个餐厅,最终停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寸头就在那里坐着,正缓慢地搅动碗里的食物。
  她不声不响地吃得快了些,心里只想早点跟寸头交接。
  很快,广播声在走廊外响起。
  「请保育人将所有人带离聚餐厅,回到育居所」
  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女人们立刻放下了勺子,纷纷将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陈立新也只好照做。
  空气里的沉默像一层透明的膜,紧绷着,随时可能被某种未被允许的情绪刺破。
  门被砰地一声打开,陈立新强忍住没有去看是谁进来,视线一动不动地聚焦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