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者:
春池星 更新:2025-09-26 10:33 字数:3931
见到那几个孩子,云燕的脸板了起来。
想起那年,不光是狗专家错误判断导致棉田减产,还出了一件事,让绒花巷遭到重创。
这也得提前绸缪。
王嘉泉心脏不好,干了一会儿就到梧桐树下歇着。
今年的知了猴作妖,见没人捉它们,一声一声叫的撕心裂肺。王嘉泉待了会儿,觉得闹腾,赶也赶不走。
等王嘉泉再过去找云燕,竟然见到黄孝荣和颜谨。他俩腰上的口袋快满了,应该是王嘉泉前脚走,后脚他们就过去了。
黄孝荣闷头干活,五大三粗的个头,弯着腰也不嫌累。他一个人能顶三个劳动力,他始终不吭一声,干就完了。
他这人就是这样的性子,忠厚、诚实、没心眼。
云燕见他沉默的背影,想起上辈子,他进到棉四厂里工作。后来,认识了隔壁市造船厂副厂长的独生女。
被男同志们浑身解数追求的女孩,觉得黄孝荣不搭理她反而是他的魅力所在。
痴女追了黄孝荣三年,哄着黄孝荣调到造船厂。
多年的工作让黄孝荣略通人情世故,工作上也是一碗水端平,要能力有能力、要技术有技术。最终,在五十岁前成为该市造船集团的一把手。
云燕不知道从前黄孝荣是不是喜欢她,也不想将船厂女儿非逼他离开棉四厂归结在自己身上。
对她,黄孝荣像是位不善言辞的兄长,她从来没往别的地方想过。
现在再想起来...云燕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梦游呢?”颜谨熟络地开口,拉回云燕的思绪。
云燕惊喜道:“颜谨!”
“叫哥。”
“颜谨!”
颜谨无奈地说:“是我是我。”
颜谨已经采完一包棉花,云燕刚看到他。
他也没生气,拿着芭蕉扇给云燕扇着风,太阳快要落山,把秋老虎的暑气逼走不少。
吹在耳畔的风凉丝丝的,云燕转头对上多情的桃花眼。
女人堆里长大的颜谨没有脂粉气,也没有大男子主义,一切都在合适的界限里。
颜谨跟云燕不端哥哥的架子,哪怕是上辈子后来云燕开公司了,她也喜欢没事跟颜谨聊聊近况。
“回来这么久不知道找我玩,是不是把我给忘了?”颜谨话是埋怨,眼神却笑弯弯的,不得不说很吸引人。
难怪后面能在娱乐圈里混的如鱼得水,心性上比张忠凯稳多了。有的人天生七巧的玲珑心。
云燕把目光收回来,没着急开口,颜谨也没急,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扇着风说:“手术顺利么?”
“这你也听说了?”云燕意外地说:“挺顺利的,本来今天还想来干活,我让我妈多休息休息。”
“你回去跟她说,她的活儿我都包了,让她安心修养。”颜谨见云燕脸上的汗下去,将蒲扇吊儿郎当地插在后腰带上。
他伸手把云燕的口袋扯在自己手里说:“明天早上你别着急吃饭,我拿嫩豆花给你们喝,听人家说最养嗓子了。”
“咦,你哪里弄的嫩豆花!”云燕眼睛一亮说:“什么卤子?”
“这你就别管哪里来的。”颜谨笑着说:“阿姨自然是纯豆花,你得加多多的糖,对不?”
“对,我不喜欢咸卤子,就要糖。”云燕早就喝够米汤,心里想着这一口。颜谨正好送到面前,云燕高兴极了。
前面干活的黄孝荣开始第二趟摘棉花,路过时,云燕捧着自己的水壶递给他:“黄大哥,喝点水。”
黄孝荣没挨着嘴,灌了几口把水壶还给云燕,闷不吭声地瞪了颜谨一眼走了。
颜谨抿唇低头笑,云燕不知道黄孝荣也想追求她,颜谨坏心眼地不说,故意拉着她在后面东说西扯,黄孝荣烦死他了。
云燕说:“你笑什么呢?”
颜谨扯了扯口袋:“去那边歇着,我抓紧时间把活干了。”
云燕成功被带偏话题,抬头看眼天色说:“我跟你们一起。”自己家的活全交给别人像什么样。
再说她有心想知道在背后帮忙的人是谁,思前想后,黄孝荣、王嘉泉和颜谨都有可能。
这就需要慢慢接触判断。
如果非要找一个,她愿意在里面挑。哪怕闭着眼睛选,也比张忠凯强。
不大会儿功夫,说曹操曹操到。
张忠凯拖着口袋过来,正要跟云燕搭话,云燕转头就走。
“喂?!”
颜谨瞥他一眼:“喂什么喂,没见干活呢。”
张忠凯不死心,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埋头帮云燕干活。
生产队一起干活的人表面上不说什么,全都看在眼里。
绒花巷就这么四个好青年都凑到云燕家的地里帮忙干活,这是什么意思没人不明白。
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兄弟四个早晚要打一架。
最后云燕能跟谁处,大家也都在猜测。
猜来猜去,总不是四个里头的一个,咱们绒花巷的姑娘,能嫁到外面去?
第7章
云燕喝到嫩豆花,大姨还给了她两块豆酥糖,兴高采烈地去干活。
母亲在世,她重回青春,做梦都要笑醒。
颜谨话不说透,这几日陪在云燕身边一口一个“小燕儿”的叫,张忠凯连边都挨不上。
生产队的蛇皮口袋不够用,云燕抱着自己家的口袋去干活。路上遇到好几位小姐妹,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四五个青春少女,脸蛋红扑扑地,看的云燕稀奇。
路上遇见特意等候的张忠凯,见到她跟颜谨一路过来,张嘴就说:“你们知道谁回来了?”
云燕说:“谁呀?”
颜谨瞪了张忠凯一眼,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没谁,赶紧过去,要点名了。”
云燕说:“谁回来了?这几天大家都很奇怪。”特别是女同志们。
张忠凯有心向云燕讨好,不理会颜谨的暗示说:“将军巷有人退伍回来了,今天好像要到地里帮咱们收棉花。”
云燕回忆了一下,了悟。
还能有谁退伍回来,两巷当兵的就一个人——谢慎泽。
颜谨插着话说:“要不然今天别去地里,请个假,我带你去湖边玩。”
云燕印象里,这附近是有个带湖的公园。
不过她不想去,一天下来八个工分,不能浪费。
颜谨没办法,陪着云燕往棉田去。
张忠凯跟在后面狗皮膏药似的一起走。
绒花巷的棉田距离居民区也就二十多分钟,本来就是城边郊区,人口不多。
他们走的慢,后面有几个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将军巷的人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骑着自行车呢。
云燕往前面看过去,骑在前面的人有点眼熟,对方目不斜视地多一个眼神没给他们。
到了棉田,云燕发觉今天干活的女同志们或多或少都打扮了。
云燕先被派到棉花仓库跟着大家一起灭鼠杀虫,忙活到下午回到地里继续摘棉花。
负责隔壁棉田的春妮,两股大油辫梳的一丝不苟,眼睛直往东边瞅。
云燕鼻子呛得慌,打了好几个喷嚏,顾不上往别处看。
她不在负责地,负责地的摘棉花工作也没落下。黄孝荣为首的四兄弟都在帮她干活。
云燕要把工分给他们分了,他们非不要,四个人分一分没多少活,犯不上当个事儿。
经过这些天,街坊四邻也都习以为常,甚至累极时,竟羡慕起来。
瞧瞧,这就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啊。生儿子做什么,还不是替丈母娘干活去了。
不过这边的风景再好看,也比不过东边的风景。
刚退伍的谢慎泽,剃着短茬头,汗珠子从额角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落在地里。
他将装好的两袋棉花轻松提起,小臂力量勃发,军背心勾勒出强劲的胸膛线条。
从头到脚,都给人一种“肉身很香”的感觉。
云燕到底发现春妮的反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惊艳。
她从来不觉得一个男人能用“美丽”来形容。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受到强烈地雄性信号刺激,只能蹦出匮乏的词汇。
他使不完的气力、滚落的汗水、蓬勃的手臂肌肉,都是她所见过的所有男性当中最美丽极了的。
如此美丽的雄性躯壳下,藏有军队里百般历练过的铮铮铁骨。
“你看什么呢?”
颜谨的身影适时的挡在云燕前面,他笑着说:“刚才说的怎么样?”
云燕恋恋不舍地从强健肌肉下收回目光。
此时此刻,她能共情到电视里演得那些浪荡子为什么见到美人总是吧唧嘴了,她不也吧唧了。
春妮惊呼一声,又让她把视线落到东边。
谢慎泽提着两个蛇皮口袋,右手又拎起两个,往棉花仓库去。小二百斤的东西,他轻轻松松。
在他前面,张忠凯艰难地抱着一个蛇皮口袋费劲巴拉地走,顿时形成鲜明对比,云燕都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