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主位，蒙晓君突然想到今天吃早饭时看到的情景。
  她直接跑去找落荒而逃的小堂弟，开门见山地问：“今早和我们坐在一起的老人是谁？”
  早餐的位置是以陆老爷子一家为中心，环绕式散开的安排。
  很明显，陆老爷子是一家之主，毋庸置疑。
  可是坐下的时候，她分明听见陆老爷子叫了同桌另一个老人“大哥”，而且她也确实跟着陆柯喊了“大伯父”。
  老爷子是嫡子，那么另一个老人估计是嫡长子，毕竟能坐一桌的人不可能不是一家人。
  “我是你的百度百科吗？你问什么我就要回答什么？”
  吐槽归吐槽，陆以权还是给出了答案。
  “那是陆大老爷，陆老爷子的哥哥。”想了想补充道，“两人都是大房的。”
  果然与她设想一致。
  蒙晓君点了点头，了解到想要的信息便离开。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家里有嫡长子，又怎么会让次子做家主呢？
  这个问题自然不是小堂弟可以回答的。
  所以她识趣地不再多问。
  祭祖仪式很快开始。
  整个流程却没有蒙晓君想象中那么复杂。
  她只是跟着陆柯上了一轮香，便出去了。过程中甚至来不及细看厅内的陈设。
  等她在主院里转了一圈出来，其他将近百来人还在陆陆续续进去上香。
  陆柯作为主家人，自然是不能随时陪着她的。而在这种大家族的仪式中，女人可以出席却不能久呆。
  正好她也不想在里面正经八百地走流程，会很无聊。
  如是想着，便看了看周围，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玩手机的角落。
  结果好地方没找到，却被大嫂刘清叫了过去。
  大嫂身边也坐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子。
  其实早在来村里的路上，陆柯就详细地把家里的亲戚，尤其是重要的亲戚介绍了一遍。
  可惜蒙晓君当时正在犯困，而且她知道肯定会有人引导。
  这不，她刚走近，大嫂便笑着介绍道：“君君，这是你大伯父的媳妇，快叫大唐嫂。”
  “大唐嫂好。”
  蒙晓君低眉顺眼的样子，显得很是乖巧。
  她今天的打扮反而让人眼前一亮，毕竟其他亲戚都在暗中较劲。
  身为长辈，还挺喜欢这样干干净净的小孩。
  因此大唐嫂露出温柔的笑，对蒙晓君点了点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格外慈爱的感觉。
  “左边墙面有族谱，你没事可以去看看的。”
  得了刘清的指示，蒙晓君先是有礼貌地道了别，然后转身去了她说的族谱墙。
  大嫂真好，没留她面对面和亲戚们尬聊。
  蒙晓君刚走进左边的屋子里，就被眼前的壁画或者说族谱惊艳到了。
  整面墙壁目测有五米高，宽度不好说，四周是连起来的。蒙晓君工作久了，还是懂一点绘画历史的。
  所以她能看出来墙面的绘画是用了上好的岩制颜料，所以就算时间已久，颜色依旧鲜艳好看。
  从不同的画工还能看出不同年代的风格，用色不一样，构图也不一样。蒙晓君一边欣赏一边找陆柯一家的谱系图。
  也不知看了多久，终于在墙的一边找到了陆柯的名字。
  他的旁边自然就是他的妻子了。
  当看到“蒙氏”两个大字之后，蒙晓君感觉自己全身挂满黑线，甚至听到一只乌鸦后面带着六个黑点缓缓从她头顶飞过……
  她确实是“蒙氏”，可是上面写的“蒙氏”真的是她吗？
  这样诈骗祖先，根本是欺负他们下不了反诈APP啊！
  不过不止是她没有全名，整个陆氏家族嫁进来的女子都只有姓氏。众所周知，女子嫁出去也是上不了族谱的。
  只能说封建思想不仅害人害己，还可以祸害祖宗。
  也不知道陆家祖先们知道自己的小辈这样卡规则里的bug，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呢？
  就在蒙晓君默默吐槽时，窗外传来两人压低声音的对话声。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只能是女眷且辈分不低。
  “果然是小叁带来的儿子，所以才敢把小叁带来祭祖。”
  “什么样的女人生什么样的儿子呗。”
  光天化日之下，两人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
  大概是蒙晓君站的位置较偏，加之屋内为了保存壁画的色彩所以只点了几盏很浅的灯。至少从外面往里看，里面是比较黑的。
  所以如果不是很注意，很难发现她的存在。又或者说，没人在乎这些闲话是否被听到。
  因为听多了，也就麻木了。
  蒙晓君双手握拳，正在蓄力。
  外面的聊天还在继续。
  “妖孽就是妖孽，命好嫁给了陆振兴，死之前还生了个儿子。”
  “她儿子倒是挺会往上爬，33岁就是副厅级，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猫腻。”
  不用看，都能想象到说此话时的嘴脸因嫉妒而变得多么扭曲。
  “我听说她那个儿子攀上了高枝儿，还是陆竞搭的路子……”
  “陆竞对他这个便宜弟弟倒是挺好的，竟然不介意当年小叁把他妈妈这个原配气跑……”
  “陆振兴带出来的两个儿子能是什么好的？上梁不正下必歪，你看妖孽的儿子……”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蒙晓君几个跨步出了门口，瞬间来到两人面前。
  “陆振兴老爷子会不会教儿子，你们要不要当面问问他？”
  她故意把声音放大，引得周围的女眷纷纷看过来。
  背后说人坏话的两位看她出现，竟也不悚。看来平日里，这种事没少干。
  其中一位看起来年纪较大的，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不答反问：“长辈说话，哪轮到你这个没教养的小辈插嘴？”
  两人自然是知道蒙晓君和的，她就是他们嘴里“小叁”生的儿子带回来的“小叁”。
  所以从看到她开始，她们眼里的厌恶就没停过，像在看一件肮脏的物品。
  “是吗？”蒙晓君露出标准的甜美式微笑，“长辈在背后编排小辈，这么有教养的事儿不如到老爷子跟前说道说道？”
  说完，她拽起年长的人就要走。
  另一个人看到这架势，自然要阻拦。结果她刚倾身过来，就被早有准备的蒙晓君抬脚狠狠一踩。
  只听”哎哟“一声大叫，被踩到的人痛得直跺脚。
  周围的女眷全都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毕竟像这样市井小民的打闹，在陆家也是头一回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