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第30节
作者:
一念嘻嘻 更新:2025-09-27 09:03 字数:3046
说到底,假借身份这件事本来就是她与谢砚一起做下的。
她突然跑了,对谁都不好。
何况若能换得那串绿松石,她多演几天和少演几天有什么区别呢?
姜云婵没犹豫太久,讷讷点了点头,“我可以在世子身边扮好这个角色。但是解禁之后,世子打算怎么办?是找回胡娇儿姑娘,还是让二奶奶病死……”
“妹妹先别急着答应,现在情况特殊,我还不知道你能不能胜任一个宠妾的角色?”
“为何不能?”
之前姜云婵为了不露马脚,特意学了舞姬的妆容、步伐、嗓音,从未有人怀疑过!
“我可以!”姜云婵目光灼灼。
因着刚刚睡醒,鬓发未梳,头上还顶着一根呆毛,说话的声音也含含糊糊的。
谢砚从未见过她初醒时的娇憨,眸色暗了暗,“是吗?”
忽而,他抬起她的下巴,俯身贴近。
高大的身躯笼罩住了姜云婵的视线,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越来越近。
谢砚微张薄唇,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姜云婵脸颊上。
姜云婵吓得神魂出窍,赶紧撇头避开。
他的唇堪堪蹭过她嘴角的一滴药汁,一发之隔,他尝到了药汁的甘甜。
而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谢砚唇瓣的触感。
温而软,与他平日疏离的性格截然不同。
姜云婵脑袋嗡地一下,双臂抵在了他的肩膀上,“世子,不可!”
“妹妹看看外面。”谢砚低磁的话音喷洒在她的唇角,漫进了她口中。
姜云婵毛孔大开,很想蜷缩起来,可越过谢砚的肩膀看去,恰看到窗外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许婆子又在监视世子房中了。
似乎又不只许婆子,这周围四处充斥着一股风声鹤唳之感。
显然有很多想谢砚死的人,都在找机会,伺机而动。
“所以,妹妹要还像以前一样总跟我‘闹别扭’住偏房,很容易被人察觉蹊跷。那么,你我可都是欺君之罪。”谢砚沉甸甸的声音敲打在姜云婵耳垂上,又如敲打在她心间。
那四个字让姜云婵怔住了。
谢砚抬起她的下巴,说话时,唇时不时蹭着她的唇珠,“妹妹可以选择不回来,但如果回来,需要表现的与我像一对真爱侣,莫生龃龉。”
怎样才算真爱侣呢?
像方才那般亲吻,或是同处一室,或是……
姜云婵不敢深处想,她难道要为了这颗绿松石,将自己献给谢砚吗?
她要在旁人的观赏中,与他扭捏作态,强颜欢笑吗?
姜云婵是顾淮舟未拜堂的妻啊!
她不住地摇头,猛地推开谢砚,从他臂弯下钻了出来,“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与流着谢侯骨血的人故作恩爱!
她更做不到亲手卖了自己!
姜云婵提着裙摆,拼命地跑出了翠竹林,想要摆脱那双束缚着她的眼睛。
她跑啊跑,不停地跑!
然绵绵雨幕在侯府中,织就了一张更大的网。
她衣袂翩翩,如一只撞进蛛网的雨蝶,无处可逃。
她不断地寻找出口,想要走出侯府,可每一处的门都向她紧闭着。
天空雷鸣轰轰,仿佛在嘲笑她:她就该待在这里!
她凭什么就该待在这里?
姜云婵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快被抽干净了,手脚发软,无法呼吸。
就在她快要跌到时,她忽而看到前方的朱漆门前一道刺眼的天光。
竟然还有一道门为她开着?
姜云婵喜极,飞奔而去。
身后传来厉喝,沉沉如斧凿:“擅自出府者,死!”
姜云婵不想听,只想一鼓作气,冲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忽而,一支白羽箭从身后呼啸而来,越过她的肩头,堪堪钉在她脚尖处。
箭下的石板旋即龟裂。
姜云婵再快一步,那箭就该射进她小腿,裂开的就是她的骨头了。
姜云婵瞳孔放大,往后一个趔趄,却又撞到了正要推出府的板车。
那板车被她撞得一阵摇晃,一只惨白的手从草席里坠了下来。
风卷起草席一角,姜云婵依稀看清板车里躺着个与她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已经没了生气,应是要拖去乱葬岗的。
“我的儿她做错了什么?”身后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被人搀扶着追了过来,“她不过是抱怨了两句侯府被围,不能去看花灯了!哪有对圣上不敬的意思?”
一旁的妇人小声安慰她:“咱们侯府如今做什么说什么都错罢了!别哭了,省得又让人拿了话柄乱棍打死!”
圣上有心降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小姑娘只是抱怨了两句,就被定了忤逆罪打死。
那姜云婵和谢砚的事一旦被揭发,岂有活路?
姜云婵脑袋受了冲击一片混沌,她被锦衣卫推搡着远离了府门,而她的双眼只呆呆望着被推出府的尸体。
直到朱漆大门重新合上,带走了最后一缕光。
眼前一片晦暗。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天子之威,非她一个寻常人所能承受的。
那么,她就只能回去接受谢砚的安排,乖乖呆在他身边吗?
姜云婵环望着侯府的四堵高墙,恍然察觉这青砖碧瓦不过是一座逃不出去的牢笼。
她太渺小了,该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
她怅惘地蹲在墙角,环抱双膝,紧紧抱着自己,想汲取一丝温暖。
可冰雨早已把她淋了个透,哪里还有一丝温度?
她消瘦的肩膀颤抖着,厚重的衣物压得她小小的身躯不堪重负。
如同悬崖边的小野花,经历过风暴洗礼,快要无声凋零了。
此时,远方的笛音传进姜云婵耳朵里,婉转空灵,在杂乱的雨声中各外出挑。
曲调正是幼时爹娘哄她入睡哼的童谣。
“淮郎!”姜云婵抬起湿漉漉的眸,遍寻不得。
可姜云婵知道那定然是顾淮舟!
除了他,谁还会在这个时候为她奏曲?
姜云婵奔入雨幕,拼命朝杏花院的方向而去。
院子外,仍有重兵把守,但从后墙传来的曲调越来越清晰。
“淮郎,是你吗?”姜云婵扑到了漏窗花墙上,指尖临摹着他的轮廓,哽咽道:“是你对不对?你说句话啊。”
一墙之隔,乐曲稍滞了片刻,沙哑的声音传出来,“知道婵儿睡不着,想着吹曲子哄你入睡,没想到你又冒雨来了,有没有带伞啊?”
“带了!我带了!”姜云婵抹了把面上的雨水,僵硬扯出一抹笑:“淮郎你还好吗?”
“好!”
那声音犹如被火油烫过嗓子一般,哪里就好了?
顾淮舟也猜出她不信了,安抚道:“婵儿放心吧,我已经把谢晋的罪证托太医交到圣上手中了,即便……即便将来我没了,圣上惦念着这点儿功勋,也不会薄待你的。只要有圣上看顾,将来你想待在顾府,或是去哪儿,都可随心而为……”
“淮郎!别说了,别说了!”姜云婵摇着头,打断了他的话,“你肯定会好的!不准说浑话!”
“好,我肯定会好,别哭了。”顾淮舟听她哽咽,不忍再刺激她,隔墙临摹着她的侧脸,“回去歇息吧,我给婵儿吹姑苏小调。”
“可是……”
“婵儿,你回去,我才安心。”顾淮舟温声安慰。
姜云婵只好点了点头,默默离开了。
她踏着烟雨而去,身后笛音婉转绵柔,声声入耳,似有祥云温柔包裹着她。
姜云婵在这夜雨磅礴的夜里,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
忽而,笛声骤停。
身后响起嘈杂声,“顾大人晕倒了!快扶顾大人进去!”
“顾大人下不得床,怎不好生盯着?”
……
“淮郎!”姜云婵连忙折返回来,可门窗都被封死了,什么也看不到。
她的心凉了半截,怔怔盯着灰色墙面。
身为蝼蚁,可能真的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顾淮舟,她都得找谢砚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