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夫人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喻初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段怀瑾倏然从后面贴了上来。
  “你还穿过裙子？”
  喻初程身形一僵，“我……没有。”
  刚才段怀瑾在他妈面前那么有礼貌那么细心体贴，怎么他妈一走就变了个人似的。
  段怀瑾微微低头，“真没有？那你妈妈怎么说……”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而且肯定不是我自愿的！我都忘了！”喻初程还穿着睡觉时的睡衣，领口大敞着露出清晰的锁骨。
  “是吗，那以后还会穿吗？”段怀瑾沉声问道。
  喻初程脖子红到耳根，选择装傻，“什么意思？”
  段怀瑾最喜欢给喻初程答疑解惑了，“意思就是以后能穿给我看吗？”
  屋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只能听见厨房洗碗机在勤勤恳恳地运作。
  喻初程死死咬着唇，别过头不敢看段怀瑾的眼睛，随着他偏头的动作，后颈贴着的阻隔贴也露了出来，边角没贴好有点翘了，段怀瑾伸手一抹，把翘起来的那一角抹平。
  “开玩笑的，不逗你了。”段怀瑾垂眸轻声说道。
  喻初程：“？”
  谁家好人顶着这张没什么表情的冰山脸，用这么低沉的声音和这么认真的语气开玩笑？
  见喻初程站在原地发愣，段怀瑾短促地笑了一下，“你要是愿意我当然没意见。”
  喻初程脸烫得像火烧，咬字清晰用力，“我、不、想。”
  “嗯，你不想。”
  “……”
  怎么感觉被段怀瑾重复了一遍就变味了呢。
  下午段怀瑾要去网咖上班，喻初程一打开洗衣机，里面洗衣液的香味直冲天灵盖。
  这是倒了多少啊。
  喻初程蹲在地上沉思了一会儿，随后默默打开了窗户。
  晾完衣服他回到卧室拉开窗帘，卧室里总算不那么暗了。
  昨晚他的睡相应该很不好，从床上床单的褶皱来看，他似乎睡着睡着就把段怀瑾挤到边上去了。
  公寓里只剩下喻初程一个人，房子空荡荡的，他的心也忽然空落落的。
  早上家里来了人喻初程没空细想，现在周围安安静静，他就无法遏制地回想起昨晚做的梦。
  他这辈子就没做过比那还可怕的梦，主要是太真实了。
  喻初程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如果现在有人在这边的话，估计会以为他疯了。
  因为他居然开始像个神经病一样对着空气说话。
  “系统，系统系统系统，你还在吗？”
  脑子里没有任何回应。
  “给我出来，既然可以解绑就可以重新绑回来，我知道你能听见，别装死。”
  一直在休眠的系统：“……”
  之前做任务的时候这小子就很喜欢卡各种bug，现在又特么被他找到bug了。
  由于已经解绑，系统不再叫喻初程宿主，而是用冰冷的电子音问道：“活爹你要干什么？”
  喻初程：“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系统：“做梦你去找你男朋友求安慰去啊，找我干什么。”
  喻初程无语住了。
  难道这就是上班时和下班后的区别吗，当初没解绑的时候系统对他说话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能不能给我好好说话，小心我给你绑定回来，再解绑再绑定再解绑……”
  “停停停停停！”系统尖叫道，它之前就因为喻初程积分攒得太快了被扣了几个月工资，它从没见过当舔狗这么积极的宿主，“你主打一个折磨自己也要折磨别人是吧。”
  说完，系统扑闪着卡姿兰大眼睛，夹起嗓子，“亲亲，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喻初程满意了。
  在那个奇怪的梦里，一切都跟他自己出车祸的场景一模一样，唯一发生变化的，就是车里多出一个人，而那个人长得跟段怀瑾一样。
  可他是出完车祸才穿书的，段怀瑾是书里的人物，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出现呢，而且他也不记得当时车的后座还有人了。
  唯一能将现世和书中世界联系起来的恐怕只有系统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喻初程笃定地说道，“你肯定知道点什么。”
  第89章 空缺的记忆
  系统支支吾吾，“我就是一小系统，我能知道什么啊，你做梦做傻了吧。”
  喻初程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别给我装。”
  系统嚷嚷：“就、就算我知道又能怎样，反正我不能告诉你，除非你能把我消除！而且真相就算你知道了对你也没好处。”
  “那我只问一个问题。”喻初程打断它，“我到底是不是穿书的，段怀瑾到底是不是这个书里的人？”
  系统：“是。”
  喻初程：“那为什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系统叫起来。
  喻初程：“你要是不说，我就天天在脑子里喊你，一天喊上个八百遍，让你休眠不了。”
  系统：“……”
  活爹啊，这真是活爹。
  “我只能跟你透露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时间，别的我打死都不会说的，我爱骚扰就骚扰吧！”
  说完，系统就嗖地一下下线，消失装死。
  “你给我回来！”喻初程喊道。
  然而系统说到做到，不管喻初程怎么念经，它都不再出来了。
  喻初程站起来，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系统说关键信息是时间，但他想不通时间怎么了。
  书里写反派下线的时间是十年后的八月三号，现在离十年后还早，他有的是时间想办法扭转这个结局。
  等一下……
  喻初程忽然停住，双眼微微睁大。
  八月三号这个日期怎么这么熟悉呢。
  喻初程站在原地愣了两秒，随后猛地拉开衣柜，从里面随便扯了套衣服换上，拿起手机就冲下楼。
  他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您好，您要去哪？”
  喻初程咔哒一声系好安全带，“枫山12号。”
  司机师傅一听，“哟，那块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嘞。”
  但喻初程没理会他，他自讨了个没趣，便也不再说闲话。
  喻初程要回枫山别墅找一本日记。
  他刚穿过来那会儿曾想过以后可能还会再穿回去，就想以一个穿越者的身份把穿书的经历记下来，说不定多年以后被考古学家发现，他的日记还能成为旷世奇迹呢。
  只不过喻初程没有天天写日记的好习惯，不到一个月就坚持不了了，刚好那会儿他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就把日记本随手往卧室的架子上一塞，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阿姨打扫时当废品扔了。
  下了出租车。
  家里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家小少爷风一样跑上了楼，好像有什么急事。
  喻初程一进卧室就扎进书架里翻找。
  上面的书很多，喻夫人怀旧，连他幼儿园的书都没扔。
  喻初程一本本疯狂翻找，终于在书架最下面那层找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黄色小活页本。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就是他那狗爬式的丑字。
  “八月三号，今天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我特么居然穿书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脑子里还有个傻逼系统让我去给一个男生当舔狗，笑话，当我是傻子吗？”
  “八月四号，我收回我昨天的话，我最爱当舔狗了，不就是追人吗，这有什么难的，等我攒够一万积分，第一件事就是跟这个傻逼系统解绑！”
  “八月五号……”
  “八月六号……”
  喻初程怔怔放下了手里的本子，大脑一会儿空白，一会儿被庞大的信息量挤到要爆炸。
  他穿过来的记忆就是从两年前的八月三号开始的，往前就是他坐车回家，半路出了车祸。
  再之前，他坐车回家之前在哪来着……
  后颈突然一麻，像有人用冰锥沿着脊椎撬开了天灵盖，大脑过电般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有人在他脑子里说话。
  “下雨了，喻少不回去？”
  “回去，我在等车，不过家里的车好像出了点小状况。”
  “坐我的车吧，我送你。”
  喻初程手中的日记掉在地上，他倏地抱住头，难受地喘息出声。
  这对话好熟悉。
  无数记忆碎片噼里啪啦在颅腔内炸开——
  展览会结束后的天空阴沉沉的，八月的雨来得毫无预兆，前一秒明明还晚风阵阵蝉鸣刺耳，后一秒天空中就开始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雨滴砸落下来仿佛带着重量，一阵狂风过后，渐渐雨势小了点。
  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湿漉漉的，在闷热的空气中听着都让人感觉浑身黏腻。
  喻初程不喜欢下雨天，尤其是夏天的下雨天，不仅不凉快，还闷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