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作者:
七日林檎 更新:2025-09-27 09:16 字数:3247
方元望神秘莫测一笑。
“我就是现任神义门门主啊。”
晏漓:“你?”
方元望:“你不会以为我在耍你吧。”
晏漓:“……”
依他对自己这位师父的了解……其实也不是没可能。
“传言神义门众人避世不出,你似乎同传说中不大一样。”
“避世又不是死了,行吗?”
方元望佯怒反驳。
“更何况,神义门只在盛世隐退,如今朝廷奸佞当道,再不想办法提点提点你们这些能干的年轻人,只怕这江山又要易主了。”
谢见琛:“所以,这便是您自晏漓幼时便一直教导他的原因,您也早就知道他的身世?”
“倒也不至那般神机妙算,只是心有所疑。”
方元望看着晏漓,忽然认真起来。
“不过,若是你本为天资愚钝不堪大任之人,即便你流着再正统的血脉,我也没有闲到去帮一个小屁孩。”
“……成。”
一听方元望这话锋一转的腔调,晏漓便知他这是在故意恶心自己。
只是在他的印象里,年少时曾不止一次听见方元望提到过先帝。
无论如何,这人都绝未做到传说中的那般来去无牵挂。
“不管怎么说,有方前辈在,我们总算是添了两分胜算。”谢见琛忽而想起什么,“还没问前辈,神义门中如今尚余门众几何?”
方元望:“两千不到吧。”
晏漓蹙眉:“只有这些了吗?”
“什么叫‘只有’?你以为很少么?”
方元望朝两个年轻人额头各弹一记。
“你们要记住,门中众人可是皆能以一敌百,绝非泛泛之辈。所以,更要谨慎有条理地运用好这支力量。”
左右无法依靠蛮力,回到驻地后,谢见琛与众人商议毕,一致认为攻入上京的最终决战非同小可,必要在掌握大半胜算的情况下才可出击。
“阿嚏——”
这天练兵时,谢见琛打了个喷嚏,恰被朱伯听了去。
“将军,入了秋可要注意保暖,小心着凉。”
自从山南回来,朱伯得了谢见琛的提拔,对他更是感恩并敬仰。
“你且安心,我没事的。”
谢见琛随意摆了摆手,抬眼眺望眼前一片枫红,脚下咔嚓一声,颇为幼稚地踩碎一片蜷曲干瘪的枯叶。
“没想到,这么快又是秋天了。”
“可不是,”朱伯接着他的话道,“除了归咱们护卫军管辖的区域,北方这几州的百姓简直快愁破脑袋了。”
“这话怎么说?”
“嗐,还不是因为秋收。”
朱伯向他一一道来。
近年秋收,北方多地大旱,秋粮收成并不可观,可朝廷的赋税却是一如既往严苛。
相较之下,护卫军的势力范围内便显得游刃有余了不少:本就力减了税赋,又因谢见琛一行方从山南归来,拉回了巨量的粮食,荒年之中尤为自如。
也正因如此,近日来有许多外地受赋税苛待的农民汉子都选择投身护卫军的队伍。
当然,其中也离不开晏漓等人有意地招兵买马。
毕竟,除去神义教两千教众,眼下满打满算,护卫军也仅有三万出头的兵力。
同上京二十万驻守禁军,简直是天壤之别。
究竟有什么办法,能缩小双方兵力上的差距呢……
谢见琛一边思索,一边咔嚓咔嚓无意识踩着地上的枯叶。
“将军,烦请您相让片刻。”
就在这时,军中的勤务毕恭毕敬走近。
“啊,好。”
谢见琛闪开身来,勤务道了声谢,扫起地上方才被他踩得碎片的枯叶,解释起来:
“容将军有特意吩咐过,秋来天干,这些落叶务要及时清扫,以免走水之患。”
“秋来天干……”
他怔怔看着被勤务扫走的落叶,面色逐渐凝住,愣神半晌,忽而抚掌道:
“打赢决战的关键,我知道了!”
第54章 自吃自醋
“火攻?!”
议事厅里, 所有人惊诧地看向谢见琛。
“没错,就是火攻。”
谢见琛坚定道。
容子晋欲言又止,谨慎道:
“虽说秋日干燥, 可上京到底坐落平原,并无大片可燃树木,且城中处处巡守森严,我们又不清楚如今京中的布防, 这火应当从何点起?”
“我们自然不可以常规的方式点火,若是点燃树木枝叶,我们轻易能想到的, 阉党自然也能料到。所以,我们要烧, 就要烧他们收不走的。”
他眸光晦暗不明地坏笑着。
“比如,粮食。”
方元望出声一笑:
“背水一战?看不出来, 你胆子倒还不小。”
见反馈与自己想象中略有出入,谢见琛忙举起双手打住。
“诶,你们别误会……我说的烧粮食, 烧的自然不能是真的粮食。”
晏漓挑眉:“不是真的粮食?”
“嗯。近年收成不好,朝廷严苛重税已是引起民怨,我们若只为争一时之利火烧粮仓, 只会将民怨激作民愤, 我们更受百姓拥戴的优势也就一去不复返了。”他继续道。
“所以,我们要将各州送入京中的粮草调包作杂草。”
顾芷兰倒是表示认可:“不失为一个妙计。只是不能尽数调包, 还要留有供官差抽检的余隙, 做出只是农民以次充好的假象,届时就算被官差发觉,加之银两贿赂也就大事化小了。”
然而很快, 她便提出了下一个疑问。
“不过,就算杂草能送入粮仓,我们又该如何将禁军引至粮仓附近烧尽?如今的上京对我们千般提防万般警惕,定是戒备森严。我们护卫军的人想混进去,难如登天。”
“不必担心,这个我早就做好了打算。”
谢见琛打了个清亮的响指,议事厅的大门应时被缓缓推开。
一个身着夜行黑袍的身影半低着头,左手紧扯着那挡住大半张脸的帽子,俨然是十足谨慎警戒的模样。
“自离开上京那日,我就在期待这一天了。”
谢见琛快步走过去,极为亲热地拉起那人的手。
“薛恒!”
黑袍人的兜帽应声而落。
其中之人正是他数年未见的知己好友——薛恒。
“谢见琛……原来真的是你?!”
薛恒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随即激动地抱住十余年的发小,激动得语无伦次,又哭又笑又是捶:
“原来你真的没事,太好了!京中数次传来你九死一生的消息,我前两日收到你署名的信来,还曾担忧是否是全寿康的奸计——你这家伙,还好你命硬、还好你命硬!”
“我的亲娘,下手轻点!没死都要被你打没半条命了。”
谢见琛一贯嘴上这样说,实则自小早就同薛恒动手动脚闹习惯了,搡了几回合后又按捺不住关心道:
“你此来路州,你家中没为难你吧?”
薛家在朝中地位不高不低,向来是明哲保身的中立态度,宁可把薛恒的腿打断,也必不可能使薛恒离家奔赴护卫军驻地的。
“没。”
薛恒摇摇头,面露尴尬之色。
“我、呃,收到你的信后,我就偷偷在我爹的茶水里下了蒙汗药……”
“……”
他拍了拍薛恒的背:“难为你了。”
听起来有些滑稽,可谢见琛却是知道,依薛父那般强势的性子,待薛恒回到京中后,必会被家法打个皮开肉绽不可。
“说什么混账话。”
薛恒怄气抿了抿嘴,“当年谢家出事,我没能帮上忙,已足我抱憾终身。如今你亲自写信来,我若再不能鼎力相助,岂非枉为与你兄弟一场?”
“你小子……”
谢见琛与薛恒又是潸然泪下,抱作一团。眼看场面快要无法控制,晏漓这才低咳两声,将谢见琛偏离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这才整理仪态,转向晏漓对薛恒道:
“你还记得吗,这是……”
“昭昭昭、昭宁殿下?!”
薛恒直接被吓结巴了。
“天娘,这是见鬼了?”
“……不是鬼,是人。”
晏漓有些无语地揉着眉心。
太久不曾有人这样称呼他,他都快忘了,在世人眼中,这位“昭宁殿下”早就“死”在几年前了。
谢见琛拍了拍薛恒的肩,笑嘻嘻提醒:
“确实是殿下,不过……是太子殿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