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田和中人把脑袋埋得死死的，他放在桌面上的双手下意识的绞在一起,说话时的语气带着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这是心虚和紧张时下意识的反应。
  看到田和中人露出的这幅表现，萩原研二把准备悄咪咪问出口的疑惑重新吞了回去。看对方这幅不打自招的反应，顾问口中提到的事情兴许真的有戏，即使没有说的那么严重，但一定有所关联。
  这样想着,萩原研二也就开始配合起石川一的表演来。
  他没有说话，在弄出了些声响故意引起对方注意的萩原只是掀起眼看了田和中人一眼后,露出一个微笑,将手中的那几张信息文件反盖在桌面上，双手合拢在一起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坐在一旁。
  全是上下表露出来的信息都仿佛在对田和中人说：请继续你的表演,我就这样安静的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狡辩的话来。
  田和中人沉默了,他不敢确定面前这两个看起来相貌出色,看起来一点都和警察搭不上边的年轻人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他诈骗的实际证据？或是说这又是对他进行的一次钓鱼测试？
  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警方这样怀疑过,通常的他都是在一个地方干了几笔后赶在被当地警察察觉之前，立马转移阵地。万万没有想到来到东京后的开业第一单,就将自己直接送到了警视厅来。
  “不说话？”
  石川一的一声轻哼在安静的审问室中响起,他收起手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翘起了腿，选了个最舒服放松的姿势。
  “事到如今保持沉默可没有任何效果。”石川一单手搭在椅子的扶椅上,慢悠悠且有节奏的敲击着，“已经犯下的错误，必然需要此事承担后果，”
  “你难道在干那些事情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吗？”红头发的年轻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微微扬起下巴，傲慢有轻视的摸样，在他的目光里还带着一种猫咪戏耍老鼠的趣味。
  对方不在乎他犯下什么罪行，也不在乎现在的他是否承认，他只不过是那个绿眼睛青年用来消遣的玩具而已。
  恍惚间田和中人突然生出这种想法。
  “我...没有做的事情，我不会承认。”田和中人仍然在赌，他在赌对方没有任何证据，从做这一行开始他就一直小心再小心，哪怕是行动也是分开来的，所以只要一直否认就好，等到拘留时间一过。
  这个傲慢自大的警察顾问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大摇大摆的走出警视厅的大门。
  “唔...还真是个顽固不化的家伙。”石川一在听到对方否认的回答后皱着眉，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如果你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也只能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了。”说着石川一舒展开皱着的眉毛，微微侧着脸看向萩原，眼神却又落到了田和中人身上，意有所指笑着询问：“你说对吧？萩原君？对于一些不喜欢开口的犯人，该拿出一些真本事来了。”
  啊？我吗？听了一耳朵石川一话里话外都在威胁对方的话后，被点名的萩原研二神情有些茫然的看向对方。
  他怎么不知道他们警视厅有什么特殊的手段了？而且顾问知道审问室是有音频记录的吗？说不定这一次两个人都得写检讨。
  “哦？顾问你是想——”即使内心丝毫不清楚对方口中的特殊手段到底是指什么，但萩原研二还是在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时间接起了对方的话。
  比起一直手握着话语权的石川一，坐在一边没怎么说话的萩原研二其实并不怎么被田和中人所注意。
  但直到现在田和中人才彻底反应过来，这两名警察是同伙。特别是当那个绿眼睛被称为顾问的人开口询问后，那人的眼神看起来似乎已经想好要将自己如何分割，那仿佛只是在看案板上一块三文鱼般，让田和中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这里真的是警视厅？而不是什么犯罪窝点吗？还是说着就是东京的地区特色？
  田和中人在同行之间流传过的一句告诫，像他们这种水平不算出色的罪犯最好还是不要去东京那个高手云集的地方。哪怕去了也千万不要踏入米花町一步。
  因为传言中——有去无回米花町。
  如果他没有记得从话，他今天实行碰瓷计划的区域正好被划分在米花町里，而那个被将要被自己碰瓷的苦主，就是面前那个绿眼睛的顾问。
  “你们不能对我...”田和中人的后背不断得冒出冷汗，他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头，咬着牙承受着两道目光同时落到自己身上的压力。
  “哦，不。”石川一伸手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他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声音中带着愉悦仿佛很期待着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田和先生，我们并不打算对你做什么。”
  “并...不打算对我做什么？”听到这个承诺，被搞的一头雾水的田和中人呆愣的重复着对方的话。
  “你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彻底明白？”石川一深思了几秒，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君，我刚刚是不是忘记和田和先生说，他的一家六口都被抓了进来？”
  “？”
  萩原研二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他觉得他有点快要演不下去了，顾问什么信息都没有告诉他，现在却又抛给他一个这么爆炸性的消息。
  所以，到底有没有人来向他解释一下内情呀？
  “什...什么？”田和中人突然整一个人都变得结巴了起来，“什么叫...我的一家六口？”
  “安装炸弹的哥哥、利用摩托车实行抢劫的弟弟、电话诈骗的父亲...”说着石川一伸手指向田和中人，“以及你和你夫人还有女儿负责专业碰瓷的三人组。”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在氛围死寂般的审问室里响起，石川一垂着眼，语气带着感慨：“真的好一个犯罪家族。”
  “如此团结一心，即使是入狱也要选在同一天里。”
  “田和先生，你看看。”石川一摊开手，脸上的笑容越发张扬明媚。
  “这就是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令人遗憾的是你们家没有一个人知道。”说着石川一摇了摇头露出一副相当遗憾的表情。
  “你不说，有的是人说。”石川一伸出手按在了萩原研二盖在桌面上的那几页信息资料上。
  “下一个先从谁开始好呢？”
  “炸弹、抢劫、碰瓷...当然，事先说明我对女士会态度温柔点的。”
  听了石川一这番话，被说对面正在瞳孔疯狂地震的田和中人，就连一旁的萩原研二也忍不住伸出手扯了车石川一的袖子。
  “顾问。”萩原研二咳嗽了一声，“田和先生只是双手被拷住，不是完全动弹不得。”
  所以不要再这样故意挑衅对方了，万一对方真的暴起要揍人怎么办？
  萩原研二突然开始有些担忧起顾问的人身安全来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个夜晚过去，嘴变毒了那么多？
  “没关系。”石川一斜过身体靠近对方，同样用压低的声音回复道：“我目测过了他和我和门之间的距离，对方一但有想要袭警的意向，我会第一时间夺门而逃。”
  “顾问，那我呢？”
  萩原研二眨巴了眼，漂亮的紫色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石川一，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石川一没有说话，他重新坐直身体，双手放在膝盖上，一本正经的模样对萩原的问题充耳不闻。
  很明显对方已经表露了他的意思。
  萩原研二有些伤心，因为他发现顾问是个准备舍弃队友独自逃跑的家伙。
  田和中人已经没有心情去注意对面两人的眉眼官司，他双手捂着脑袋，看起来在坐巨大的挣扎。
  总有田和中人长舒了一口气，露出颓废的表情，他实质不敢用妻女去赌这两个疑是黑警家伙的良心。反正对方一副证据确凿的样子，结果换做是谁来恐怕都没有什么改变。
  “我能把我做的都说出来。”在思考好后田和中人沉声开口：“但至于你之前提到的炸弹、抢劫和电话诈骗。”
  “这些和我们都没有关系。”提起那些事情的似乎，田和中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皱起了眉。
  “我和那些人早已经断了联系，我的家人只有妻子和女儿。”
  “我们以碰瓷为生，那些事情我们没有参与也不会参与进去。”
  “这样吗？”从石川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对方是相信了还是没有相信。
  “先别急着否认，你们有没有关系在询问后警方自会做出判断，在此之前先把你犯下的错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石川一弯着眼，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就在萩原研二准备掏出笔记本将对话记录下来的时候，石川一却突然伸出手按下他的手腕。
  萩原研二：“？”
  “不用那么麻烦。”石川一示意他看向审讯室那半透明的玻璃墙外看去。
  只见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身穿一身黑西装的混血男人，黑色的短发下是冷峻的面孔，一双蓝眼睛在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准确无误的锁定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