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作者:安南以南      更新:2025-09-27 09:39      字数:3851
  
  素娟又摇了摇头:“只是到底是死了一个儿子,大家都知道宋大人同端王还有秦家不睦。”
  银烛心生怜悯:“宋大人一家也是波折。”
  素娟:“可不是呢,正因为如此,上京权贵倒是无人愿意把女儿嫁到他家了。”
  第65章
  姜时雪边听她们说,边在一旁的银盆里净了手,拿起绢帕细细擦着手指。
  一边是皇亲国戚,一边是出身微寒的孤臣,的确是明眼人家都知道怎么选。
  秦家,又是秦家。
  姜时雪心中狠狠唾骂了一口,道:“不过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准这探花郎将来得了陛下青眼,成为肱骨大臣呢。”
  素娟点头如捣蒜:“就是!奴婢倒是觉得……”
  话音落,一道笑音传来:“是不是打扰了你们说话?”
  众人回头一看,乃是四公主。
  这些时日姜时雪闲得无聊,时常邀四公主来玩,或许是四公主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又替祁昀当过说客,两人倒是比旁人亲近许多。
  姜时雪亲亲热热朝她招手:“哪里打扰,阿楚快来尝尝这葡萄,又甜又水。”
  四公主笑盈盈由她拽着袖子坐下,命人将自己做好的糕点放下:“我宫中那株樱花开得正盛,便取了些花瓣来做樱花糕,你尝尝。”
  姜时雪不客气拿起一块,一口咬下去,又甜又软,还带着淡淡花香。
  她弯起眼睛笑:“你这手艺,御厨都比不得。”
  四公主被她说得脸都红了起来。
  来往多了便知道,阿雪实在是讨人喜欢。
  一张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但可不全是靠嘴皮子功夫。
  而是实打实的你有五分好,她便能待你十分好。
  果然姜时雪道:“前几日西域进贡了几盒宝石,殿下得了一盒,我正等你来选呢。”
  银烛去取匣子的时候,姜时雪问素娟:“方才话还没说完呢。”
  素娟见她这么说,倒是也不避讳,继续说:“奴婢是觉得嫁给探花郎也不失为一桩好姻亲。”
  她是个直肠子,直言直语:“宋府没女主人,嫁过去岂不是不用受婆母磋磨?”
  姜时雪没忍住笑出声:“你这话在旁处可不能说。”
  素娟点头:“奴婢不蠢!”
  四公主闻言却是一愣。
  原来他们方才在说探花郎?
  四公主那日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恰巧遇见翰林院新进的学士觐见父皇。
  其中一人晃眼一看生得十分眼熟,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人走后,宫女才说那人便是新科探花,宋观澜。
  她一路都在想这人像谁,待到慈宁宫门口,忽然想起来,新科探花竟同太子哥哥有几分相似。
  只是他清瘦许多,面上笼着一层郁气,又加上总是低着头,不熟悉的人不会将两人联想在一起。
  姜时雪见她分神,伸手晃了晃:“阿楚?”
  四公主回过神来,笑了下:“素娟说的也不无道理。”
  世间相似之人,不知有多少。
  或许只是凑巧而已。
  四公主今日来,不光是带糕点过来的,而是另有消息告知。
  她对姜时雪说:“今年端午,父皇打算在赛雁河举办龙舟大赛。”
  姜时雪眼眸一亮:“龙舟大赛!”
  以前她在余州也看过龙舟赛,不过要是和皇家举办的相比,那自然是小巫见大巫。
  姜时雪不由期待起来:“我们可以去看吗?”
  四公主便笑了:“自然是可以的,龙舟大赛不仅我们可以去观看,官眷命妇也都可以一同前往。”
  姜时雪一听,先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旋即又想祁昀定然已经安排妥当。
  真正的江雪幼年就被送到佛寺中疗养,就算是幼时有人见过她,如今容貌变化大也是正常的。
  姜时雪便只剩下期待了。
  四公主提醒她:“你来宫里不久,对宫中这些弯弯绕绕尚不了解,我来是想提醒你一下,那日切莫打扮得太过夺目,端庄不失了身份就好。”
  她凑近她,小声嘀咕:“贵妃娘娘可在意这种场面了,定要艳压群芳。”
  姜时雪鲜少在她脸上见到这种腹诽的神色,忍不住抿唇一笑:“好,我晓得了。”
  不得不说尤贵妃一直以来得天子宠爱也并非没有道理。
  虽然育有一子,但她容光不减,美艳动人,也撑得起一句闭月羞花。
  加上被她责罚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姜时雪才不会刻意挑衅她。
  惹不起她躲得起,总归她现在大病初愈,也不该打扮得过分娇艳。
  四公主担心祁昀近来忙碌,注意不到这种小事,故而才亲自跑了一趟。
  话已带到,她推辞说宫中还有事情,便先告辞了。
  日色渐渐落下来,风大起来。
  银烛提醒道:“侧妃,风大了,我们回屋吧。”
  姜时雪忽然说:“寻些五色线来,我要编五色绳。”
  银烛一愣,点头:“好,奴婢差人去找。”
  又说:“今年是兔年,还要请匠人打一只兔形挂坠吗?”
  姜时雪点点头:“要的。”
  她垂下眼:“再准备一只楠木匣子,一并送到那边去去。”
  姜时雪带进宫不少钱财,金银钱票都整整齐齐收起来,银烛经手,自然知道楠木匣子指的是什么。
  里面放着黄金五十两,并银票一百两,这样的匣子,拢共也没带进来几只。
  但她明白,主子这是要送给琅公子。
  昔年在余州,每一年端午主子都会亲手编一枚五色绳送给琅公子。
  当年是什么属相,便打一只对应属相的坠子挂在上面。
  银烛也有几分唏嘘。
  往年都是同老爷夫人还有琅公子过的端午,今年却分隔几地……
  素娟在旁边云里雾里,侧妃要编五色绳子给殿下吗?那匣子要送到哪边?临渊阁?
  只是她性子虽直,却并不蠢,不该问的话自然不会问。
  银烛告退去办事了。
  姜时雪看着浮光跃金的湖面,心口有些发赌。
  阿琅从不是不告而别的人。
  但这一次,却无声无息去了西北,并未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他们太过了解彼此。
  她知道他有自己的骄傲,他亦知道她定会过得很好。
  如此,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金乌西沉,暮色苍茫。
  姜时雪伸出手戳了戳悬挂在天际的半轮太阳,这时候的阳光已不见暖意。
  太阳都会西沉,又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呢?
  曾以为岁岁年年都能陪在爹娘身边,和阿琅打闹,如今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姜时雪甩了甩头,将这些伤春悲秋的念头都挤出去。
  她只是要在宫里待一年而已,又不是一辈子都要困在这里了!
  姜时雪忽然没头没脑问:“素娟,你说西北的景色定然也很波澜壮阔吧?”
  素娟愣了下,摇摇头:“奴婢自小长在上京,没去过西北呢。”
  姜时雪似乎也不在意:“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的景色,有朝一日我要亲自去瞧。”
  素娟张了张唇,到底什么都没说。
  入了宫就是连日常出宫都难,更何谈去到西北之地呢?
  她们二人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廊庑下,祁昀负手而立,眸色骤然阴沉下来。
  祁昀回东宫后,一般都会在临渊阁处理一会儿事情再来春和殿。
  今晚他却来得极早。
  姜时雪没个正行,翘着腿躺在美人榻上翻看一本闲书,正看到黄皮大仙化作美人勾引贪官呢,忽然挺到背后有人道:“参见殿下。”
  姜时雪手指一颤,书啪叽一下掉到了地上。
  祁昀弯腰去捡:“在看什么书?”
  姜时雪脸色涨得通红,手忙脚乱连滚带爬按住那本书。
  祁昀动作一顿。
  她跪在地上,仰头看他。
  祁昀的目光却落在那书上。
  短短几行间,竟是香艳的词句。
  他似笑非笑,松开手:“原来阿雪喜欢看这种书。”
  姜时雪面红耳赤:“没有!”
  手下却飞快将书合拢收在身后。
  姜时雪生硬转移话题:“殿下饿不饿,我让人传膳。”
  “春日吃鲜,今晚我点的是爆炒河蟹,香椿豆腐,竹笋鸡汤,豆苗炒牛肉,还有一道上汤菘菜,殿下可要加点什么?”
  祁昀好整以暇坐到美人榻上:“不必添了。”
  姜时雪便吩咐人去传菜。
  于吃一途上,她倒也算是个行家,加上东宫御厨任由她调用,姜时雪便也不客气,时常鼓捣各式各样的美食。
  一顿饭毕,姜时雪揉着肚子瘫倒在榻上。
  祁昀今日似乎十分得闲,随手拿起她搁在博古架上的书翻看。
  当然是左传史记那一类的正经书,而非她偷偷带进来的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