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作者:
安南以南 更新:2025-09-27 09:40 字数:3809
因着受伤,他向翰林院告了假,呆在府中养伤。
立在一旁的侍从清风忽然吸了吸鼻子:“哪里来的香味?”
他寻着味道往外探,发现有人在湖上烧烤,冲宋观澜说:“二公子,他们在湖上烧烤呢!”
宋观澜有些惊讶,他在此处住了六年,从未有人会游湖烧烤。
他起了兴趣,慢吞吞起身想来瞧一瞧。
清风忙过来搀他,一边说:“欣赏着湖光美景,用着美食,这些人倒是会过日子,二公子,要不我们也去?”
宋观澜带着笑意说:“大夫交代我饮食需清淡,你若是带着我去烧烤,被爹爹知道了还了得?”
清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小的考虑不周了。”
宋观澜却说:“你要是馋烧烤,吩咐厨房晚膳备些,好让你解解嘴馋。”
清风雀跃起来:“谢谢公子!公子待我真是顶好!”
宋观澜微笑着扶着阑干站定。
下一刻,他的眸光凝住。
清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湖心有一只不起眼的小船,二楼上坐着一个粉裙的姑娘,旁边是一位白衣公子。
隔的距离不算近,清风不大看得清两人的容貌,只觉得那姑娘白得像珍珠一样,整个人莹莹生辉,该是个美人。
那姑娘举着一串吃食,正往公子唇边递。
清风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公子。
公子一动不动盯着那两人,面色白得可怕。
清风察觉到不对劲,再度看向湖心。
仔细一看……那公子的轮廓怎么隐隐有些熟悉?
他想起来了,像自家公子!
不,不对,清风心中一凛,揉了揉眼睛。
那人不是……太子殿下吗!
小船之上。
姜时雪举着一串不带辣的羊肉递给祁昀:“你围猎时候受的伤才刚好,膝盖又受伤了,还是吃清淡些吧。”
祁昀神色淡淡,没有接过。
姜时雪瞪他:“还想要我喂你呀。”
祁昀依然不为所动。
姜时雪软了语气哄他:“我知道你喜欢食辣,但是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嘛。”
她像哄孩子一般:“啊,张嘴。”
祁昀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姜时雪被他盯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拿走羊肉串。
不料祁昀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俯下身,轻轻咬住羊肉。
他的墨发纷纷滑落,扫过她的手背,带来一点微痒的触感。
他一口一口,仪态优雅,慢条斯理将一串羊肉吃完。
姜时雪甩开他的手,仿佛也要将那些滚烫灼热的鼻息甩开。
祁昀忽然抬眸,声音清冷:“还要。”
第80章
姜时雪睫毛煽动,像是被惊扰到的蝶。
她别开脸:“你又不是三岁小孩,我不喂了,你自己吃!”
祁昀一动不动,只是用那双清冷的眼眸看着她。
姜时雪被看得败下阵来。
想到他满身是伤,姜时雪到底是心软了。
她再度拿起一串烤五花递到他嘴边:“不许像方才那样。”
祁昀轻轻凑上来。
姜时雪手指微颤。
祁昀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咬住了签子。
宋府阁楼上,清风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再看。
太子殿下……真是,真是和人前完全两个模样!
以前老爷带他进宫,他曾见过太子几次。
白雪一般的人物,清冷又不近人情,原来私下里竟是这般……
他又忍不住红了脸。
那不是姑娘家才会用的撒娇手段吗!
一旁的宋观澜一动不动看着那艘船。
清风拽了宋观澜的袖子一把:“二公子,我们快回去吧。”
“一会要是被太子殿下发现,那多尴尬……”
宋观澜没有被拽动。
清风总觉得太子殿下下一刻就要看过来,他紧张道:“二公子,窥伺皇家可是大罪,我们快回屋吧!”
宋观澜的目光从姜时雪身上一点点抽离。
他很想笑。
原来时至今日,他看她一眼,便成了窥伺皇家。
宋观澜游魂一般,折身进了屋。
清风松了一口气。
宋观澜走了两步,忽然又回眸看去。
清风的心高高提起。
宋观澜遥遥看着船上的太子。
那人眉眼微敛,面容清寒。
宋观澜定定看着他,忽然开口问清风:“我与太子生得像吗?”
清风一愣,旋即老实道:“……是有几分像的,只是二公子看上去更平易近人谢,太子,太子……”
瞧着太冷,不敢多看,也不敢随意同他攀谈。
可是二公子怎么会和皇子相似呢?
清风一惊,又立刻补充道:“二公子和太子殿下都是一等一的俊朗郎君,所以会有相似之处。”
宋观澜沉默片刻,喃喃道:“是么。”
姜时雪和祁昀一直在船上待到日落。
欣赏了落日融金的美景,填饱了肚子,乘兴而归。
游船一路驶到岸边。
姜时雪趴在阑干上,呆呆望着湖面倒映出的灯火。
清风徐徐,裙摆鼓动,发丝亦如柳叶轻舞。
祁昀立在暗处,沉默无言。
他不记得……是第几次看到她这样的神情了。
船很快就要靠岸。
祁昀垂下眼眸走过去,道:“今日好玩吗?”
姜时雪回过神,抬起头弯眼一笑:“好玩。”
祁昀似是在承诺:“以后每逢休沐,我们都出宫游玩。”
姜时雪愣了下。
她知道他又会错了意。
姜时雪开口道:“阿昀,我不是在为要回宫而不开心,在东宫我呆得很自在。”
“那是因为什么?”他立刻发问。
姜时雪鲜少见到他这般尖锐的模样。
姜时雪张了张唇,想说的话还是堵在喉头。
她只是……想到以后。
宫墙相隔,她与他,再难相见。
每每要回宫时,这样的念头都会越发清晰。
姜时雪笑了下,拉他的手:“阿昀,走吧。”
祁昀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衣袖,眸色黢黑,如同一汪深潭。
平日里姜时雪要出宫,都是避人耳目偷偷出去。
游湖一事虽也不算大张旗鼓,但长春宫听到了消息,隔日便差人来请姜时雪过去说话。
祁昀曾放话道姜时雪身子弱,无需应允任何嫔妃的邀约。
但长春宫的宫人都已经在春和殿侯着了,姜时雪也不想平白给祁昀惹上什么非议,于是吩咐银烛去回话,就说让她稍等片刻。
姜时雪换了一条轻薄的裙子,取了些粉压在面上,又往唇上覆了一层。
整个人看起来苍白不少。
长春宫的宫人秋蝉候在外面,正不耐烦,便看见一个消瘦苍白的美人扶着门框出来了。
弱柳扶风般,时不时还握拳在唇边咳嗽两声。
秋蝉唯恐她过了病气给自己,不着痕迹后退些,道:“请侧妃随我来。”
姜时雪到长春宫的时候,已然是气喘吁吁,整个人风吹就倒一般。
尤贵妃靠在美人榻上,宫人正在给她染蔻丹,见人来了,挑眼看她:“哟,侧妃瞧着身子不舒服?”
姜时雪咳了两声,道:“回禀娘娘,许是昨日见了风,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利。”
尤贵妃吩咐她坐下,道:“既然身子不舒服,回绝了便是,怎么还巴巴的跑来,一会儿又晕在长春宫,传出去旁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想本宫。”
姜时雪垂着眼眸,声音轻柔,口齿却一点也不含糊:“娘娘凤仪万千,肯抬爱指点臣妾一二,乃是臣妾的荣幸,某些宫人不辨是非,爱生口舌,娘娘切莫往心里去。”
尤贵妃娇笑一声:“倒是个嘴甜的,也难怪太子为你神魂颠倒。”
神魂颠倒?什么帽子都往她身上扣!
太子和她感情甚笃是一回事,但若说为她神魂颠倒,岂不是两人的名声都一起给污蔑了?
这话她是断断不能认的!认了就是给祁昀惹麻烦!
姜时雪脸色一白,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娘娘言重,殿下垂怜臣妾身子弱,没几年可活,所以纵容了臣妾些,只是臣妾深知殿下乃一国储君,断不敢言行出格,日日恪守本分。”
她边说边哭:“昨日游湖,乃是殿下惦念臣妾许久没出过宫,才破例带臣妾前去的,娘娘若是不喜,臣妾日后定会劝诫殿下以政事为重,莫要贪图安逸……”
尤贵妃:……
她还没说重话呢,这丫头一张嘴便叭叭叭,好话歹话都被她说尽了。
姜时雪用帕子抹了抹眼泪,还要说些什么,尤贵妃烦不胜烦,忙阻止她:“好了好了,哭什么呢,传出去又成了本宫把你训哭了。”
姜时雪抽了一声,小声啜泣:“娘娘还请赎罪,臣妾从小就这样,臣妾爹娘说,臣妾这条命都是在佛祖前哭来的,佛祖心软了,所以叫我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