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
闲弓 更新:2025-09-27 09:40 字数:4003
谁知他的手刚一碰到师父的肩膀,师父便反手制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翁白:“?”
“师父?”他以前不是经常给师父捏肩的吗?
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空气凝滞。
沈清逐静默了几息,道:“不用,你站到前面去。”
翁白默默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低下头。
“师父,是不是弟子犯了什么错,请师父明示。”
沈清逐摇头,眸光黯淡:“不,你没有错,是为师......”
“师父?”翁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沈清逐叹了口气,道:“翁白,派出去两位弟子可有消息?”
他前些日子派了两个机灵的玉昆宗弟子伪装成低阶修士,去往魔族边境一带探查情报,同时也是做饵,期望能引出劫走失踪修士的人,如今已经一月有余。
“没有,他们那边一切都正常。”翁白盯着他疲乏的脸,“师父,你最近越来越爱叹气了。”
“……是吗?”
沈清逐心中苦笑,小弟子怎知他心中承受着何等的煎熬?
“是啊,师父,你以前都不叹气的。不是弟子多嘴,师父真不该为了这事大费心神,一来失踪的不是我们玉昆宗的兄弟姐妹,二来他们自己跑到魔族的地盘上,就是真被魔族收拾了,那也没处说理去。”
“玉昆宗为百宗之首,我作为掌门,岂能坐视不理,你……你下去吧。”
沈清逐捂着嘴咳了两下,脸色有些难看,翁白瞧见,以为自己失言惹师父动气,心中委屈,瘪着嘴退下了。
白玉堂的门一关上,沈清逐再也忍不住,扑向一侧,弓起背,扶着书案干呕不止。
翁白方才的神情他也明白,可他来不及解释自己并不是责备小弟子,只是因为方才实在难受,脸色才那么差。
书案上,他的一只手攥握成拳,捏皱了那本未放回的书。
等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平复,他才张开五指,颤巍巍地将书页的褶皱抚平,再度翻开了那一页,眼角泛红。
这些天,他给自己的神医好友去信多封,但都没有回音。翻遍藏书阁中有关魔族的记载,他才知道,原来魔族是可以让男人受孕的。
他试图从书中找到破解之法,任何记载的字里行间他都找得认真,今天以前,心中还抱着一丝不灭的希望,直到看到刚才的这张记录,才让他心如死灰。
上面写,魔族的孩子来之不易,于是血脉格外强大,哪怕母体死亡,他们也只会死在母体后面。
所以他想要活着,只能生下来。
沈清逐一拳重重砸在桌面上,手背上青筋暴现。
荒唐!可笑!
身为百宗之首,玉昆宗的掌门,竟然要为一个魔头生孩子!简直令师门蒙羞,仙门受辱!
回忆在人间的这两年,就像是做梦一样,醒来之前是美梦,醒来之后是噩梦。
他看着自己,像是梦中人一样,变成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不会冷静,不会思索,被她牵着鼻子走,明明她数次遮遮掩掩不表明身份已经够可疑了,自己竟然全然忽视,一次次为她找借口,就为得到她一丝丝的真心,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自食恶果,是因果报应!
他低下头,目光苦涩看着自己异样的身体。
从这个角度看去,肚子的形状已经很明显。
从未设想过,他的腹中里竟然也能孕育出生命,他的孩子。
若他是个无人在意的散修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玉昆宗掌门,偏偏这孩子还有一半的魔族血脉。
三个月了,平日里他着衣宽松,所接触人不多,才没被人发觉,可以后月份大了,他要怎么面对玉昆宗一众人?天知道翁白刚才绕到他身后时他有多慌张,有多害怕被他看出异样。
现在他只能借口闭关,藏起来,孩子生下来之前,谁也不见。
“师父,师父,不好了,他们也出事了!”翁白去而复返,慌慌张张,甚至连门也忘了敲就推门而入。
沈清逐放在肚子上的手迅速收回。
他收敛自己伤神的心情,冷静的目光扫过小弟子,翁白接收到他的目光,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镇定下来,道:“他们传来的最后消息里称,劫掠他们的是个魔族的女人,刚来到当地十多日,整日和当地豪强傅家的女儿在歌楼舞管里寻欢作乐。不过师父放心,如您所料,他们二人虽被摄取了灵识,但由于您提前封住了他们一部分灵识,此后回来仍能修补如初。”
沈清逐沉思片刻,道:“我亲自去一趟。”
第22章 亲作饵
翁白很惊讶,“有师父亲自去,定能抓出背后真凶。师父,我愿陪您一起。”
沈清逐道:“不必,我一人便足够。”
他不知翁白的惊讶,只想趁自己行动还便利时,早日将弟子们救出来,把那人揪出来。
这个孩子带给他的苦恼,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在人间时还好,回到玉昆宗,许是因为魔族血脉与仙门圣地天生相斥,他身体不适之症愈发严重,每日需消耗大量灵力供养安抚肚子,才能缓解些许,万不能叫翁白陪他同去。
几日后,魔族边境地带。
沈清逐了解到,这片区域虽在魔族境内,但修士与魔族均可往来出入,有一些在别处无法进行的灰色交易十分发达,只因这片实际管辖这片灰色地带的是当地的实力最为强盛的傅家,
“傅二小姐,贵客啊!欢迎欢迎!今天怎么就您一个,那位不肯来?”
傅银霜瞪他一眼:“我来还不够招待,非得带上她”
“怎敢怎敢,小的只是听说那位是个一掷千金的主,把方圆几百里的酒楼都光顾了个遍,就剩我这儿了,把我眼红的啊。”
“哼,眼皮子浅的东西。”傅二小姐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侍卫立即献上一匣子黄金,老板看得眼睛都直了,手已经摸上去,没有傅二小姐的命令却不敢收,“这……傅二小姐……”
傅银霜脸色不善,转身上了自己最常去的雅室。
傅二小姐是常客,老板当然很懂她的心思,叫了几个人上去,弹琴的吹笛的唱曲的跳舞的,都按傅二小姐平日里的喜好选。
片刻后,一群年轻貌美的男子鱼贯而入,丝竹声声,绮靡婉转。
“怎么倒的酒!笨手笨脚的!给我下去!还有你,吹得什么玩意儿,滚出去!”
傅二小姐突然大发雷霆,打断了这令人心旌摇荡的乐声,一旁最得她喜爱的水柳公子见状,忙执起她的手,拿一方绢帕将她每一根指头上的水渍都擦得干干净净。
轻柔笑道:“他们是什么值钱东西?二小姐千金之躯,何必跟他们动怒,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傅银霜今日心情不大明快,他一早就发现了。傅银霜此人喜怒无常,心情好的时候每句话都沾了糖霜,什么甜言蜜语肉麻话都说得出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天上的星星给她摘下也哄不回来。
他也不想触霉头,唤自己身边的侍僮道:“换月,给二小姐倒酒。”
换月依言上前,执起鎏金镶珠的酒壶缓缓倾斜,清冽酒水从细细的壶嘴中流出,注入杯子里。
他低着头,举手投足极为从容稳重。
傅银霜本还压着火气,见倒酒的那双手修长若竹,似是不凡之人,便眯了眯眼睛,倾身掐住他的下巴。
“新来的?”
这话是对水柳公子说的,水柳公子笑道:“是,二小姐好记性。”
“换月换月,是哪两个字?”
她抬起他的下巴,那张脸露出来,是一张平平无奇、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脸。
水柳道:“换是金不换,月是天上月。”
傅银霜粗看一眼,便哈哈大笑,“好一个天上月金不换,我看他担不起这样的名字!”
水柳道:“二小姐说的是,回去我便给他改了。”
换月垂着眸子,一张脸上毫无波动,十分顺从地退至水柳公子身后,傅银霜余光瞥见他,忽然心痒痒。
正想点他上来,手指微动,房门突然便轰然大开,众人吃了一惊,循声望去。
只有傅银霜脸色冷郁,歪头不看。
“好一场美人乐宴啊,傅二小姐,独享岂不无聊?”殷海烟从门外出现。
她一身鲛绡紫裙,华美风流,仿若回家一样,从善如流地坐到了傅银霜身侧的座位上。
“上酒啊。”
水柳公子先反应过来,给换月使眼色。
谁知这新来的侍僮丝毫没有眼力见儿,竟只顾呆看殷小姐,他压低声音道:“换月,快去倒酒!”
换月如梦初醒,执起酒杯,来到殷海烟面前。
透明的酒水哗啦啦落入杯中,酒杯眼看注满,换月仍保持着倒酒的姿势。
就在这时,殷海烟伸出一指,抵在他的腕上。
酒杯刚好注满,未洒出一滴。
她语气带着一些调笑戏弄的意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