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
闲弓 更新:2025-09-27 09:40 字数:3998
什么时候塞过来的?沈清逐有些迷茫。
“这是魔族的梅花枝,我们魔族用来……”
“用来做什么?”殷海烟话说了半截子,沈清逐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发现她正盯着那只光秃秃的树枝看得出神,沈清逐也扭头看过去,忽然发觉花枝正在生长。
先是两颗小嫩芽,然后长成了花骨朵、花苞,最后,在他们的注视下,绽放出两朵热烈的红梅。
沈清逐以为这是殷海烟拿来哄他开心的。
他漠然道:“小孩子才玩的东西。”
说罢,将那开了两朵梅花的花枝塞进了殷海烟手里。
殷海烟却如获珍宝一样捧着那枝梅花树枝,神色先是喜悦,而后担忧。
沈清逐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喜忧参半的表情,皱眉道:“你怎么了?”
他确定了,这花枝不是拿来逗他开心的,而是另有玄机。
“这是我们魔族的梅花树枝,”殷海烟把刚刚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完,“有身孕之人把花枝拿在手里,开出几朵花,就说明肚子里有几个孩子。”
沈清逐默默地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缓慢坐起身子,盯着殷海烟,“你的意思是我怀了两个?”
殷海烟:“嗯。不会有错的。”
沈清逐脸色白了白,重新躺了下去,背对着她。
“我知道了,你走吧。”
“诶?”殷海烟眨眨眼,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沈清逐忽地又做了起来。
他这一惊一乍的动作看得殷海烟心惊肉跳,忙提醒道:“你慢点。”
沈清逐冷冷地盯着她,“如果不是你,我不用在这里不敢见人。”
这是又生气了?
殷海烟讪讪道:“我知道。”
她不敢告诉沈清逐的是,魔族的孩子是需要受到极其强大的感召才会选择降临到人世的,受到强大感召的前提就是创造这个生命的两人要相爱。至少在那一个瞬间,两人是需要深深地爱着彼此。
多深才叫深呢?
殷海烟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在人间时,自己对于沈清逐的感情竟然就已经称得上是“爱”了。
沈清逐还是盯着她,盯了半天,盯得她发毛。然后说:“你怎么还不走?”
殷海烟:“我马上走,马上走。”
沈清逐已经有发怒的前兆,她不想再厚脸皮的待在这里惹他生气,只好慢腾腾地去拿起她的食盒,走出去几步,回头看,沈清逐还坐在榻上,盯着她的方向,又像是谁也没看,仅仅是在放空而已。
“那,我走了?”
沈清逐没有反应。
殷海烟抿抿唇,转身穿越几道屏风和外面的纱幔,当她的手已经放在了门上准备推门而出时,她突然又回身折返。
当她绕出最后一道屏风时,沈清逐还呆坐在榻上,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原来的方向。
昨晚没来得及仔细看他,今晚来时,她发现他清减了很多。
也许在她不知道的很多个夜晚里,他就这样孤零零的呆坐一整夜。
殷海烟心脏有些抽痛。
她慢慢走过去,沈清逐发现了她,眼珠子动了动,但没再赶她走。
他身上已经没有刚才强装出来的冲天怒气,只剩下一些灰败的疲乏的气息。
殷海烟在他面前坐下,看着他的眼睛,问:“仙君,你是不是在害怕?”
沈清逐的眼眸颤了颤,喉结滚动两下,他扯起嘴角想笑一笑,但由于太过苦涩,最后变成了一个苦笑。
“嗯。”他轻轻道。
他的身体不在紧绷着,微微弓起背,像是承认了这一点,让他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我能抱抱你吗?”殷海烟温柔道:“就一会儿,别的什么都不做。”
沈清逐脸色再次变幻,似乎是做了不小的心理斗争,最后点了点头。
殷海烟张开双臂抱住他,就像昨晚那样。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玉兰花香。
沈清逐的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他觉得今天的玉兰花香似乎比昨日要馥郁。
很好闻。
“好香。”他想着,也许是太过安心,在他意识到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一怔,殷海烟在他耳边轻声说话,如从前一样温柔似水:“是你送我的香膏。”
沈清逐心中一哽,低声道:“我知道。”
两人各自沉默一会儿,沈清逐想要后退,殷海烟却抱得更紧。
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肩膀上,说话时产生的震颤都传达沈清逐的身体里。
“其实我也怕。”她说,“跟我走吧,青竹,只有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有事。”
第29章 跟你走
那晚沈清逐在她怀里睡了过去,毫无防备。
这传达给殷海烟一个信号,那就是沈清逐也在心中进行着一场拉锯战,这很激励她,才第一天而已就有这么大进展,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说动他了。
可是接下来的十几天里,殷海烟软磨硬泡,纵然她认为自己已经拿出了十足十的赤诚,其中的利害关系都跟他讲得明明白白,可是沈清逐就是不松口。
殷海烟觉得很累。
难道还要再来回硬的,把他的腿打断?或者就把他打晕了扛回去?思来想去,这两个办法也不是不可行,但要做就要做到一击即中,不然沈清逐以后肯定要防着她。
说干就干,她打算今晚就动手,和连微尘商量好在外接应她。
这天她照常在夜黑风高时来到玉昆宗,老树上的金铃照常发出扰人好眠的警报,清脆又急促的铃音传遍了整个宗门。
子弟们猛地惊醒,又慢腾腾地坐起身,面面相觑。烛灯亮起,一个个眼睛下面都挂着硕大的黑眼圈。
眼睛里的意思很明显:“去,还是不去?”
最终责任心战胜惰性,大家认命地叹了口气,披上衣服往外走,不悦地抱怨道:“搞什么?这都多少天了?天天夜闯宗门,也不干坏事,这魔头真是吃撑了来溜达呢?”
“天天都这么闲,我看也未必是那魔头。”
“就是,说不定只是哪个魔族小贼捉弄我们,让我们夜里休息不好,白天不能好好练功,真是歹毒!”
“连齐宣和翁白都捉不住的人,怎么会是什么小喽啰,这肯定是魔族的阴谋诡计,等哪天我们放松警惕了,对面就会来真的。”
齐宣和翁白在人群里默默对视一眼,半句话也不敢说。
那天弟子们想了个法子,一起埋伏在夜色里等待那夜闯宗门的人到来,安排齐宣和翁白这两个掌门亲传弟子在她现身时打头阵冲上去捉人,结果人是不出所料地现身了,但他们闹腾了一晚上,却一无所获。
弟子们从此泄了气。
今天晚上亦如此,巡视一圈未发现可疑人员,子时三刻,金铃准时停止了震颤。
“比公鸡打鸣还准呢。”一小弟子吐槽,他望着高大的枫树上缠绕着的数千金铃,怀疑道:“会不会是这金铃阵出问题了?”
眼见大家都开始怀疑金铃的权威性了,翁白赶紧出来反驳:“怎么可能,这金铃比玉昆宗的年纪都大,从没出过一次问题,好了好了,今夜无事发生,是好事,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他知道金铃不响的原因,那是那魔头又进到师父的静室里去了。师父的灵力完全可以掩盖她身上的魔息,老树感知不到魔息自然就认为入侵者已经远去。
到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师父天天晚上约见魔主这个老仇人?
翁白想不明白,他憋在心里难受,唯一知晓这个秘密的大师兄完全不理解他的心情,于是他更难受了,像一千只蚂蚁在他的心里爬,烦得他睡不着觉,只好上屋顶上吹凉风。
谁知,瞧见一个人朝师父的静室内走去。
“师叔!”
翁白跳下屋顶追上他。
那人转过身来,正是前几日得到了失踪修士的消息,亲自出门探查的赵占秋。
赵占秋正往静室方向走去,见是他,没有多做理会,只道:“你师父还在闭关?”
他脚步很急,翁白赶紧跟上去,看着离静室越来越近,他大声道:“是,您何时回来的师叔?可有什么发现?找我师父,我帮您通传一声?”
赵占秋被他突然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皱眉道:“翁白?做什么呢,我有要事相商,已经走到门口了还通传什么?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是要瞒着我的?”
被赵占秋一语戳中心事,翁白顿时像是只淋了雨的鹌鹑,缩着脖子干笑:“师叔您多想了,玉昆宗怎么会有瞒着您的事情呢……”
翁白心道:“这事还真得瞒着赵师叔,不然他说不准要坏了师父的计划。”
赵师叔虽然平日里看着不像大师兄那样死板不知变通,但其内里事一个最为嫉恶如仇的人,要是知道现下那间屋子里,和师父待在一起的人是魔族,还是魔族的头子,他不用想就知道到时候的场面有多门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