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舟也没继续打瞌睡，安静地坐在一边，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下课铃响。
  不少被记名的学生如蒙大赦，飞快地收拾书包冲出教室。
  几个女生在经过她们旁边时，窃窃私语，又对符遥露出十分神秘的微笑。
  符遥装作在整理笔记，她觉得有点尴尬，又不好开口解释她和谢一舟的关系，毕竟是刚在老师面前认证盖章过的“男女朋友”。
  谢一舟淡定坐在旁边，没吭声。
  等教室里的人差不多散完，他站起身，把手上东西放到符遥摊开的笔记本上。
  一只用糖纸折成的，小兔子。
  身子捏得滚圆，耳朵朝天竖起来，黑白棋盘格的纹路，十分小巧可爱。
  “……”
  符遥眉眼瞬间被点亮了，一瞬不瞬地盯着它们，“你做的？”
  “不是，它会自己变身。”谢一舟扯了下唇角，懒散道：“本来想折个可以听你许愿的王八……没折成功，就改成小兔子了。”
  符遥笑起来，对着兔子吹了一口气，看它扑腾扑腾往前走。
  “嗯，小兔子更好，比王八可爱。”
  谢一舟垂眸看了眼符遥。
  她趴在桌子上，一脸惊叹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睫毛纤长，眉弯如月。
  他没有解释最后自己为什么做了兔子。
  教学楼外。
  闻悦捧着两杯奶茶，百无聊赖地等符遥下课。
  没想到符遥和谢一舟一块儿走下楼梯，闻悦立刻放下手臂，眉毛扬得老高，不可置信吹了个口哨，用口型说了句——“牛逼啊姐。”
  符遥赶忙瞪了闻悦一眼，让她克制自己，不要当着谢一舟的面口出狂言。
  闻悦心领神会，对符遥竖起两个大拇指，欲盖弥彰地转过身。
  突然对角落的自助饮料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你朋友？”谢一舟问。
  “嗯。”符遥点点头，对闻悦的拙劣演技有捂脸的冲动，“她第一次兼职赚钱，兴奋得不得了，说今晚要请我吃大餐。”
  她话里有故意作出的嫌弃，嘴角却忍不住弯起来，透出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
  符遥跟谢一舟挥了挥手告别。
  她的口袋里还装着那只糖纸小兔，符遥怕它被压扁了，把手揣口袋里，尽量撑起足够的空间。
  “啧啧，”闻悦一见符遥过来，立刻不装了，换上邪恶的微笑，“有情况。”
  符遥脸微红，嘴硬道：“谁？谁有情况？”
  “还能有谁，你俩呗。”
  闻悦把热奶茶递给她，自己喝加冰的那杯，“你的情况我就不用说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符遥把吸管恶狠狠插进去，“闭嘴。”
  “我没想到的是，”闻悦惬意地吸了口奶茶里的黑糖珍珠，一点不受影响，“传说中高岭之草也有动凡心的一天啊。”
  符遥咬着吸管，沉默地跟在闻悦旁边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真的假的，谢一舟也……吗？”
  “我已经预约点餐了。”闻悦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够，我们怎么去？打车、走路、坐地铁？”
  “打车吧。”符遥追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唉，好累啊！”闻悦把奶茶高高举起来，伸了个懒腰，“当模特忙忙碌碌两三天，也没人关心一下我……”
  “所以我才说要打车啊！不然我平常肯定会拉你走路多动一下的。”符遥咬牙切齿，她绝对是故意的，“我在问谢一舟！！！”
  她最后三个字声音之大，引起了前方好几个人的侧目。
  符遥反应过来，脸噌一下红透了。
  闻悦几乎笑倒在地，擦了擦眼睛才说：“哎哟，我不行了，笑得肚子疼。看别人谈恋爱就是好玩……”
  “……”
  符遥简直不想再跟她说话了。
  打车直达目的地。
  符遥下车才注意到，这家不是闻悦心心念念的炸鸡店，而是一家老牌西餐厅，装潢看着就挺有格调。
  符遥：“你打算来这吃炸鸡啊？”
  “不吃炸鸡了。”闻悦把车门关上，顺手搂住她的肩进去，“吃点有情调的，牛排配小酒，庆祝我姐妹终于不是块木头。”
  门口迎宾的男执事穿得西装革履，笑容满面，一路引着她们来到私密卡座上。
  符遥左右打量一下，“吃炸鸡其实也挺好的，不用这么破费，好不容易赚点钱全花光了。”
  闻悦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要紧，钱不够再找我爸那个冤大头要，他也就剩这点用处了。”
  符遥不乐意，“我不要你爸请的，我要你请的。”
  “放心吧，我请你也够。”闻悦笑了半天，说：“当模特比一般兼职赚钱，拍一天能有好几百，就是一直试衣服换衣服的，实在太累人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一张一张翻给符遥看。
  这网店主打一个千禧辣妹风。
  老板有眼光，选闻悦当模特确实合适。
  这种高色彩兼街头迷幻感的风格，在闻悦身上没有半点喧宾夺主的感觉，反而愈加突显出了她张扬的气质，让人很有购买欲。
  符遥划照片的手指顿了顿，“这件好看。”
  “哪件哪件？”闻悦凑过来，“不是我吹，我穿哪件上身都好看，连那摄影师小哥都夸。”
  符遥说：“要不我买一件？权当支持你入行了。”
  “别，这件牛仔裙只是看着好看，牛仔布料太硬，容易磨得皮肤红。”闻悦摇头，“而且我辛辛苦苦从店里赚点辛苦费，你转头又高价把钱扔进去了，拉动内销呢，我们俩亏不亏啊。”
  符遥笑起来，把手机还给她，“有道理，那还是算了吧。”
  牛排端上来，香味四溢，热盘滋滋冒着热气。
  男执事贴心地嘱咐她们小心烫，一人送了一碟子提拉米苏，“本店特色，两位请慢用。”
  闻悦笑了笑，朝那男执事抛了个媚眼，“真贴心。”
  那男执事看模样还很年轻，估计也是出来兼职的大学生，被闻悦调戏一下，脸瞬间红起来。
  闻悦发现之后，唇角笑意更深，“你也是大学生吗？哪个学校的？”
  没聊几句，那男执事落荒而逃。
  符遥用叉子卷着碟里的意面，无声地用目光谴责她，“姜博知道了得伤心死。”
  “咳咳。”闻悦猛地咳嗽两声，“我是为了证明给你看，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没必要执着于某一个。”
  “……”符遥狐疑看了闻悦一眼。
  她转过身去，仔细打量侍立在角落的刚刚那位男执事。
  男执事注视到符遥清澈视线，动作僵硬一瞬，片刻，脸又重新红起来，肉眼可见地手足无措。
  “看过了，”符遥转回来，把意面塞到嘴里，“不够谢一舟帅。”
  闻悦恨铁不成钢，“看人不能只看脸。”
  “知道。”符遥很是平静地应了一声，“——还得看身材。”
  闻悦：“……”
  她扭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鸡尾酒，不小心呛到气管，咳得撕心裂肺。
  “哪有你这么喝酒的？”
  符遥好笑地给闻悦拍背顺气，“我知道，你是怕我追求不成反受挫。但是你知道我的，我从小就是按部就班长大，从来没做过一件不确定的事……除了他。”
  除了喜欢谢一舟。
  “不，不是！”闻悦一边咳嗽一边侧过脸去，连连摆手，“没那么简单。”
  她接过符遥递来的柠檬水，猛饮一气，这才清了清嗓子道：“我之前听姜博说，谢一舟跟我们是同一个省出来的，就找以前的同学稍微打听了一下……没想到，他还挺有名的。”
  说这句话时，闻悦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符遥哦了一声，“他有名……不是很正常吗？”
  客观评价，就谢一舟这张脸，不管去哪都埋没不了吧，注定是校园风云人物。
  闻悦叹了口气，握住手中的玻璃杯，突然换了语气，严肃看她。
  “不正常。”
  “……”
  “我那同学说，谢一舟高中时候玩弄人家女生的感情，后来……”
  符遥非常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面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闻悦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看她。
  “那女生跳楼了，当场死亡。”
  第22章 误会一
  六点三十，一中女生宿舍。
  伴着震耳欲聋的起床铃，符遥在梦中猛地一个哆嗦，倏然睁开眼。
  后背全是冷汗。
  舍友窸窸窣窣起身，叠被子。
  符遥瞪着天花板，半晌才想起自己在哪，现在要干什么。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想确认一下时间。
  漫长的开机动画以后，屏幕上方安安静静挂着一条通知——
  “您已跟‘xyz’成为好友，快开始聊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