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符遥瞪着谢一舟，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他刚才不是拿着爱心早餐出去了么？又来办公室做什么？
  吃得那么快？
  他是饭桶转世吗。
  也许是她视线太过灼热，谢一舟在纸上落下最后一行字，懒洋洋抬了抬手——
  “嗨，同桌。”
  符遥：“……”
  她着实没有回应这句问候的勇气，只好缩着脖子当鸵鸟。
  脚步一点一点地挪，试图往沈老师背后钻。
  谢一舟头也不抬，把写好的纸张折起来，声音听起来像在笑，却很有压迫力，“那么快，又见面了。”
  第23章 误会二
  “哈哈，好巧啊。”符遥干笑两声。
  确实，又见面了。
  她在别人背后说小话，还被当场抓包。
  符遥想起早上黄程程说她今天会“特别幸运”的论断，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久久回荡着一句话——
  科学迷信，果然要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
  符遥蓦地转向一边，急切地抓住沈老师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老师，其实我刚刚话还没说完——”
  沈老师点头，很给面子地配合她，“请讲。”
  “作为英语课代表，”符遥强装镇定，试图用正直表情掩盖心虚，“我认为我有义务帮助谢一舟同学，一起努力把他的英语成绩提上来。”
  话音刚落，沈老师还没什么反应，老曾先一脸欣慰地出声了，“诶，好孩子啊。”
  “符遥，你语文和英语成绩都特别出色。一舟呢，是理科怪物。当初放你俩同桌，就是希望你们能互相带动，彼此学习，共同进步！上课啊写作业啊，遇到难题或者有什么不懂的，多及时问一问。”
  “我知道了，老师。”符遥乖巧点头。
  “呵。”不远处，谢一舟同时嗤笑一声。
  “一舟啊。”老曾吹了一口养生枸杞茶，老神在在道：“你刚写的检讨呢，拿来给我看看？”
  符遥：“……”
  谢一舟脸上一点都没有被揭发的尴尬，淡定自若地走过来，把手上草稿递过去。
  老曾看他一眼，把那张纸摊开，眯起眼照着念了几句。
  “检讨书——
  尊敬的老师，我是高二10班的谢一舟。昨晚宿舍熄灯以后，我与几位舍友由于过于热爱体育运动，不仅熬夜看球赛，违反了学校规定，还发出了一些极易影响同学们睡眠质量的噪音……”
  老曾念到这里，连沈老师都笑起来。
  符遥悄悄弯起一边唇角。
  “我作为舍长，本应起到良好的示范作用，却屡次带头违反纪律，辜负了老师和同学们的期望。从今往后，我定当时刻警醒自己，端正态度，重新做人……检讨人，谢一舟。”
  “不错，写得越来越熟练了。”老曾念完，将纸重新折起来，“如果你作文也能像这样进步就好了。”
  谢一舟双手插进兜里，微微颔首，“既然写得还行……”
  “那不成！你们宿舍是被教导主任抓了现行，点名要罚，我也爱莫能助。”老曾出声打断他，幸灾乐祸道：“手机呢？都交上来吧。”
  谢一舟啧了一声，慢吞吞地把手抽出来。
  符遥抬眼看去，发现他手里叠了足足四部手机，整整齐齐，很是壮观。
  老曾抬手要接。
  “曾总，这手机交上去……”谢一舟眉头一扬，手指没松，“什么时候才能发还给我们？”
  “你还想要手机啊？”老曾笑得和蔼。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谢一舟无奈，承认得倒是很爽快，“这个月每天晚上都有球赛直播。”
  “我想想，那就听你同桌的。”老曾忽然伸手，指着旁边一直看热闹的符遥，“她什么时候点头，说你英语有进步了，开始按时完成作业了，我就什么时候还你手机。”
  谢一舟：“……”
  突然被拖入漩涡中心的符遥：“……”
  五分钟后，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
  符遥偷偷瞥了谢一舟一眼，他还是那样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
  符遥想起刚刚自己在办公室的“举报”，心虚垂下了头。
  明明又不是她害谢一舟被没收手机的。
  明明是他自己不写作业。
  心中却还是莫名其妙升起些愧疚。
  “那个，”符遥清了下嗓子，期期艾艾开口，“你手机真被缴了啊？”
  “嗯。”谢一舟脚步不停，懒洋洋应了一声，“托你的福。”
  符遥睁大眼睛，气势汹汹地反驳，“跟我才没关系！”
  “没关系啊……”谢一舟盯着天空，漫不经心弯起唇角，“既然没关系，那麻烦你回去跟老曾说，‘谢一舟同学表现得特别优秀，可以立刻把手机还他了’，怎么样？”
  符遥简直被他无耻得说不出话来，板起脸道：“你想得美。”
  谢一舟看了她一眼，过了片刻，突然哼笑一声，“……没良心。”
  他嗓音低沉，不知是不是故意作出的伤心。
  幽怨的尾音在空气中打了个转，慢慢消散了。
  “……”
  符遥火气降了一半。
  她其实真的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走到教室后门。
  符遥还在思考弥补的方法，心中一急，想也没想，直接抓住谢一舟的手腕，“等等！”
  谢一舟：“……”
  他停下脚步，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瞳孔暗了一瞬。
  他努力按捺住把手用力抽出来的冲动。
  毕竟是个女孩子，面皮薄，走廊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都看着，不好做得太过分。
  “……还有事？”
  见面前的人迟迟不说话，谢一舟喉结动了动，慢吞吞抬眼看她。
  他们挨得近，从符遥身上飘来一股甜甜的香味，像是橘子和奶香的混合。
  这人估计上课又偷吃糖了，解题解不出来时吃，心情不好时也吃……
  糖果像是她的万能心情解药。
  符遥抬起头，一脸纠结看他，没说话。
  她发顶上有一个小小的旋，谢一舟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老一辈的说法，一般头顶有旋的小孩长的聪慧机灵，但脾气也格外执拗。
  倒是和符遥很符合。
  符遥终于想通，呼了口气，踮起脚尖凑近他，用手盖着说悄悄话，“我有手机。”
  “……”
  谢一舟眼睛微眯，礼貌地保持沉默。
  符遥以为他没听清，眨了眨眼睛，又强调一遍，“我说我有手机。”
  “嗯，所以呢？”谢一舟盯着符遥看了两秒，似笑非笑，“……你这是在炫耀？”
  “不是！”符遥气急败坏看他。
  “……”停顿两秒，谢一舟终于配合地倾下身子，“那是什么？”
  符遥移开目光，忍气吞声，“我的意思是，你晚上如果想看球赛的话，我可以把手机借你。”
  谢一舟眉头一跳，上下审视她，“……你有那么好心？”
  不要拉倒。
  符遥气结，松开他的手腕，拉长脸走进教室，“或者你找你那位‘女朋友’借也行。”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下，声音闷闷的。
  “……女朋友？”
  谢一舟跟在她后头，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他目光在教室前边打转了一圈，片刻，似是恍然大悟地说：“也是。”
  替人背了这么多黑锅，不多讨点利息怎么行。
  也是？
  “……”
  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符遥反而更加难过了，胸口说不上来的闷，像一条离水扑腾的鱼。
  她转过脸，把头埋在臂弯里。
  所以谢一舟真的谈恋爱了。
  爱情这东西，本来就讲究先来后到。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的……她可以接受，只是远远地做一个旁观者。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符遥趴在桌子上，忍了又忍，鼻尖还是堵得喘不过气。
  她双手在身侧攥紧，眼眶里酸胀的疼。
  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来，打湿了校服袖子。
  她听到黄程程从前桌转回头，轻声问，“……她怎么了，胃不舒服？”
  “不知道。”
  符遥感觉到身边有热源凑近，呼吸吹动她的发梢。
  谢一舟观察符遥缩成一团的模样，思考片刻，慎重道：“难道是早上吃多了，胃疼？”毕竟她早读时嘴巴不停，好像把两人份的早餐都吃掉了。
  “……”
  黄程程无语：“你们这群大直男，还是少说两句吧。”
  符遥简直被谢一舟气笑了。
  到这一步，她也不管什么丢不丢脸了，抬起头来，三两下锁定目标——
  “哗”的一下，像泄愤似的，直接卷走桌上的大半抽纸，盖在脸上。
  “……”谢一舟看着转瞬空荡荡的抽纸袋，沉默了两秒，好心地没跟她计较，“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