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者:沈清柚      更新:2025-09-27 09:43      字数:3852
  
  他说着,手上力道愈大。
  眼看雁裳面色发红发紫,一旁的银戢连忙就道:“大人息怒,再这么下去,恐怕雁裳真的就死了。”
  褚拭昭冷笑一声,“做都做了,还怕死吗?”
  说罢,他垂眸看着雁裳,“记住,日后待她就要同我一样,否则,便不是杖刑这么简单了。”
  他松开手,转身就往书房去了,只留下一句话:“银戢跟我进来。”
  雁裳得以呼吸,不等缓过来就要跟着他往书房中去,却被银戢一把拦住了。
  银戢撇头看一眼方被褚拭昭关上的书房门,低声对雁裳说道:“大人正在气头上,你上赶着过去,不要命了?”
  雁裳蹙眉,她道:“你不觉得,大人对许月恒太过在意了吗?”
  “那是大人的事情,你我无权过问。”银戢看着她说道:“大人一向都有他自己的考量,我们只需要按吩咐办事,余下的,我们都无权过问。”
  雁裳却忽然有些焦躁,她看着银戢道:“许月恒先前同赵无坷那种关系,你怎么就能保证,她将来不会在大人身后捅刀子?我看得出来,大人分明是对她……”
  “打住。”银戟见她情绪激动,连忙就低声喝止,“雁裳,且不说许娘子不过一个普通的女子,她对大人是做不了什么,你这般忧心,也未免小瞧了大人。再说,就算大人想娶谁,我们也无权过问。这些话以后还是少说吧,免得丢了性命。”
  他说罢,转身就往书房中去了。
  刚踏进书房,迎面就见腾空飞来一只令牌。
  银戢伸手接过,草草地看了眼后,他连忙转身合上门。
  “你带几个人过去,赵无坷就要回京了,找准机会下手,不过别真把人杀了。”褚拭昭淡声说道。
  银戢点头,“是。”
  外间又传来一声更夫打更的声音,银戢垂眸看向他,他正端坐在案前,分明还是这个人,可同往日相较,却让人窥到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他想起来方才在外面时,雁裳说的那些话。
  “大人,属下不明白,您为何不趁此机会杀了赵无坷和海瑾朝,他二人活着,于我们而言,始终是祸患。”
  褚拭昭抬眼,烛光微晃,散出的那层薄薄的暗圈笼罩住他,在他的脸上徒添一抹阴沉。
  “他们二人,我留着自有用处。要杀他们,将来有的是机会,”他说着,轻笑一声,“林民詹想用婚事掌控我,总以为我还能任他摆布,可惜了。”
  他早就不是那个能任他林民詹驱使的少年了。
  早在当年,他就已经想过了,这辈子,迟早要让林民詹遭到反噬,他要让林民詹自食恶果。
  狼毫被他轻轻扔在书案上,银戢垂眸应道:“属下明白,那属下先下去准备了。”
  见他轻轻颔首,银戟连忙退下。
  房中霎时寂静一片,褚拭昭抬眸,明月已有渐隐之势。
  不知不觉,竟然就要天亮了。
  他垂眸,看到胸前的那块衣襟上,已经干掉的泪痕。
  眼前瞬时浮现出许月恒的面庞,他不禁扬唇笑了。
  只要除去了林民詹,这世上就再也没人会伤害她了。只要他将事情解决了,那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娶她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照亮了昏黄的书房。
  褚拭昭吹灭了烛火,动作却不禁顿住。
  从前她心中没有他,他自不需忧心什么。可日后倘若她知晓他所做的一切,可否会恼了他。
  褚拭昭不禁捏紧了手,他始终是亏欠她的,这几年他也总回想过去,若他没做那些事,如今也不必日日忧心。
  可若无当年之事,他也没有资格站在她面前。又或许,她如今已是他人之妻,连“褚拭昭”这个名字都不曾知晓。
  褚拭昭打开书房门,晨光熹微,轻又凉的风中夹杂着草泥的气息,他环顾四周,初次发觉自家庭院中的景色是这般宜人。
  远处的高墙上落了几只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却显得分外悦耳。
  他想,他永远都不会后悔他所做的一切事情。
  第35章 岂得长年少(三)
  道路两旁的野地荒芜,杂草丛生。
  天色已稍显低沉,远处竹林掩映之中,隐约可见一家客栈。
  海瑾朝停住马,问赵无坷两人:“郎君,前方有家客栈,我们先去歇歇脚吧?”
  得到马车上赵无坷的许可,一行人便望客栈去了。
  这块地界人烟稀少,寻常时候少有人来。
  客栈四周长满了翠竹,尽管地处偏僻,客栈中的景色却是怡人。赵无坷几人踏进客栈时,就见到一男子趴在柜前睡觉。
  元七见状,连忙上前去将人唤醒。
  “嗯?来客人了?”男子伸了伸懒腰,一睁眼,就见他们浩浩荡荡二十多个人看着他。
  “你们……都住店啊?”
  听见他这话,燕季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人长得倒是俊俏,可看起来也太迷糊了。
  再说这么大的客栈只他一个东家忙活,就算他不是什么图谋不轨之人,那这客栈能让他们休息好吗?
  思及此,他看向海瑾朝。
  似乎是猜到他要说什么,海瑾朝低声对他说道:“不住这里就睡外面了。”
  闻言,燕季抬眸看一眼前方赵无坷的背影。
  说的也是,他们也就罢了,赵无坷养尊处优的,怎么能在外头过夜。
  这头,元七已经跟这掌柜交付好定金了。
  一袋沉甸甸的银子落在手中,掌柜面上笑开了花,他连忙领着几人上了楼。
  ……
  客栈古朴简洁,约莫是这掌柜每日晨起便会收拾。
  苏云漪刚合上房中,就见唐铃铃推门进来了。
  赵无坷偏过头咳嗽两声,声音虚弱,“下次来之前,先敲门。”
  “先来给他看看吧。”苏云漪合上门对唐铃铃说道。
  赵无坷却是撑着下巴坐在桌前,“有什么好瞧的,我休息一阵便好了。”
  话刚落,就生生挨了苏云漪一记眼刀。
  唐铃铃见状,拉过他的手就把脉。
  小孩眉头渐渐皱起来,嘀咕道:“你这个样子,本就不适……”
  “哎呀,我这突然想起来,”赵无坷骤然打断唐铃铃,看着苏云漪说道:“你先前给我抓的那药,让他看看行不行。”
  苏云漪听此,连忙就将先前的药方拿了出来。
  这药是她在平江的一家医馆中让人开的,看赵无坷这样,也没法根治。不如让唐铃铃看看。
  唐铃铃打开这药方,执笔在上面添了几味药材,蹙眉道:“这药方倒是能缓解他这病症,只可惜,治标不治本。”
  苏云漪看着他新添上的这几味药材,忧心道:“这方圆十里也没药房,到哪抓药啊?”
  “反正明日就回京了,就先按老方子给他煎药吧。”唐铃铃道。
  他说着,又颇无奈看一眼赵无坷,说不好听的,反正他这身子耽搁了这么久,再耽搁一两天的,又算什么。
  苏云漪点头,“好,我这就去。”
  她刚转过身就要往外走,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偏头看向唐铃铃:“等回京了,按您改的这方子抓药,他会好吗?”
  唐铃铃刚要说话,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他撇头就见到赵无坷暗含警告的目光。
  看他要哭不哭的神色,苏云漪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她道:“治不好?”
  “怎么可能!”唐铃铃顿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眼看自己距离赵无坷有一段距离,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他拍拍胸口,对着苏云漪保证道:“这世上倘若我不能治好他,那他可就只能等死了。”
  说罢,不等苏云漪说话,又催她道:“你先去煎药吧。”
  苏云漪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点头出去了。
  “吱呀——”
  直到彻底听不见苏云漪的脚步声,唐铃铃才又坐在赵无坷身旁,他蹙眉道:“我方才骗她的,眼下的我,根本救不了你。”
  赵无坷扯唇一笑,揶揄道:“那你装的还挺像的。”
  此时他面色比方才更为惨白,唐铃铃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先别说话了,我先替你施针。”
  “不必,我一会儿用过药便好。”赵无坷摇了摇头说道。
  唐铃铃却是拉着他到床榻上。
  别看唐铃铃个头小,拽动一个虚弱无力的赵无坷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知道的,不管是她在平江开的那些药,还是我改过的这药方,对你来说,只能让你看起来不像现在这么虚弱。你身体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能再折腾了。”
  原本赵无坷这样,就应该静养,偏偏又特意出了躺远门,从脉象上看,他定是动武了。
  唐铃铃心里不禁摇头,这人真是嫌自己死的太慢。
  赵无坷将衣服一件件解下,唐铃铃瞥见横亘在他背上的一道道疤痕,微微诧异。
  “我记得当年师父给过你祛疤膏,你……怎么不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