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者:
闲伴秋月 更新:2025-09-27 09:46 字数:3706
随着眼前那人的面庞离她愈来愈近,江愿安甚至能清晰听到梁疏璟喉结滚动的声音,慌忙侧过了头,轻颤开口:
“殿下,不可以。”
一声“殿下”,将梁疏璟残余的理智拉扯回几分。
而她躲开的举动却似乎引起了梁疏璟的不满,梁疏璟伸手将她下巴掰回,逼着江愿安与自己炽热的瞳孔对视,声音都不由嘶哑几分,
“告诉我,什么不可以?”
...
身下阵阵似有若无的馥郁梅香再一次沁透了梁疏璟,他看着江愿安的眉眼,女子明眸惺忪,似是水中明月,可望又不可及。
对,不可以。
二人一夜无言,静静伴着彼此度过漫漫长夜,在寥寥夜色中聆听彼此心跳。
梁疏璟肩头背负了四年的血债,终是在这一夜,于茫茫苦海中渗进了独属他的一丝微芒。
翌日清晨,还未待璇玑来敲房门,梁疏璟便已穿戴整齐,吩咐她勿要去了,留床上那位多睡一会。
璇玑浅浅点了点头,又忽然问道:
“可要替江姑娘送套新衣来么?”
梁疏璟细想她昨夜只披了件外衣,便不假思索点了点头。
“什么——!”
“你是说殿下不仅让江姑娘多睡一会,还让你给江姑娘送套新衣!”霜浓与月见大惊失色,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问道。
璇玑不言,只是浅浅点了点头。
两个丫头随之对视一眼便顿时邪笑出声,看来唤江姑娘过去,比什么都管用。
“你们在说什么啊?又笑得这么开心。”
江愿安换上绣娘新制的衣裳,出门便见几人又围在一起悄悄讨论些什么。她懒懒打了个哈欠,眼下一片淤黑,一眼便知是昨夜没休息好。
“江姑娘!”霜浓兴奋的唤她。
“不是还大清早么?你们这么有精神。”
“奴婢们自然有精神,不像姑娘——昨夜累着了吧?”月见一脸坏笑问她。
江愿安总觉得这话哪里有些问题,并未细想,应声道:
“是啊,没想到你们殿下夜里...”
“夜里???”听到“夜里”二字,几人顿时一脸期待看向她。
“夜里还会做噩梦啊!”
江愿安猛然拍了下手,口中感慨道。
见结果并非那样,几人顿时哀叹一声。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呢?怎么净是那些有的没的?”江愿安皱起眉头问道。
“这话要是让你们主子听见了,定要挨个罚你们!”
“晚了,”
梁疏璟冷峻的声音又从几人身后传来,
“已经听到了。”
见来人真是璟王殿下,霜浓与月见急忙跪下身来,口中连连哀求: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都起来吧。”梁疏璟低头瞥了一眼,未将几人的话放在心上。
“宫中有要事要我去一趟,今日用膳便不必等我了。”
“我能去吗?”
梁疏璟闻言,回头看了眼江愿安,
“你若是不怕在皇帝面前抛头露面,倒是可以跟着去。”
“那我...不去了。”
梁疏璟点了点头,正欲离去,又听身后念叨了一句:
“早些回来!——用膳!”
虽是嘱托他早些回来用膳,但梁疏璟的唇角依旧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后便匆匆离去。
江愿安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心中顿时陷入一阵失落落的怅然,却很快被声音打断:
“江姑娘,你是不是不想让殿下走?”
霜浓与月见总觉得见到一副深闺女子送别夫君依依不舍的场景,悄悄问道。
“切,我巴不得他一直别回来算了。”江愿安两手环胸,不屑的扬起下巴。
“不过,我倒是想问你们,你们殿下每逢雨夜便要做噩梦吗?”
霜浓与月见闻言那敢说话,只得将目光投向璇玑。璇玑对于她这样的问题并不意外,却也没打算回答。
“这是殿下很多年的心病了,至于是何引起,奴婢也不知。不过江姑娘昨夜陪了殿下一夜,想必操劳极了,我去命后厨炖些银耳莲子汤替姑娘补补。”语落,璇玑便俯身退了下去。
另外两个丫头见璇玑都走了,也不敢再留在此处怠慢,都悄摸摸跟了下去,只余江愿安一人还站在原地。
第34章 纸笺
沈问策今日早早便将梁疏璟邀至宫中,正是因当初在西域引出的钰贵妃一事。自从上次梁疏璟在他跟前提起事关钰贵妃的事件后,他便对后宫多加留意了不少,只是近日赶在省试的风头上,后宫又掀起一场不小风波来。
紫宸殿。
“她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梁疏璟一脸迟疑,蹙起眉头问道。
“昨夜宫人发现的,中的不知名某味毒药,也并不产自东昭,看样子是西域流传进来的。”沈问策淡淡放下手中的奏折,一本正经同他解释。
“不过,据宫女所言,钰贵妃平日在宫中喜好欺凌宫人,嚣张跋扈,连同不少妃子都难逃幸免。”
听起来倒是不好惹。
如今钰贵妃虽是死了,但梁疏璟心中却不可避免一阵失落。他这么多年搜集来的线索本就零星可数,眼下查出了钰贵妃,还不知她身后要牵扯出哪些人来,便已经死了。
甚至,他都没来得及亲自动手。
“不过这件事情倒也无可厚非,她已经暴露在你眼中,主谋也定然留不了她多少时日了。”
话落,二人各自都低头深思起来,殿内一时陷入一片久久的沉静。
梁疏璟只觉心中如炼狱般痛苦难耐,到底是什么人杀了钰贵妃,又为什么要杀她,钰贵妃又到底与四年前那桩案子有什么关系...团团疑云隐匿在他心中,背后指向的无非还是凶手为什么要屠了昔日梁府满门。
“她死后...是什么样子?”
起初梁疏璟听到那味毒药是西域传来时,心中便蓦然冒出一个念头,钰贵妃中的并不是毒,而是蛊。
“心脏溃烂【踏雪独家】,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除了西域,再没有哪里能寻到如此骇人听闻的毒药。
“她中的是蛊。”梁疏璟兀然冷声道。
沈问策心中一阵诧异,又极快恢复了平静。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查出来。”
沈问策少见梁疏璟能有目光如此坚毅的时候,他甚至恍惚觉得,他与梁疏璟,再也回不到儿时两人嬉笑打闹,也回不到年少在翊容山习剑那段快活的日子了。
“好。”
良久,沈问策口中才道出一个好字。
“另外江知府的事情,我与大理寺左司已经查清楚了,是江愿明的母亲陈茵茵,勾结礼部郎中常默,才导致试题与答案泄露,与江知府毫无半分瓜葛。”
梁疏璟顿了一下,接着道:
“还有将江愿明送去应试一事,也是陈茵茵勾结礼部官员,对江知府来说,从始至终,不过都是一场无妄之灾罢了。”
“看来只要是牵扯到江少卿的事情,便总要让你费心呢。”沈问策轻笑一声,难得打趣他。
“毕竟事关我元璟府的颜面,总不能坐视不管。”
沈问策嘁一声,“是事关元璟府,还是事关你呢?”
梁疏璟抬起头朝沈问策闲闲扯了个笑,便起身拂拂衣袖离开了。
京川最要繁华的几条街道上依旧是车水马龙,行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梁疏璟命车夫在丰乐楼前停了下来,正走下马车,便与一名女子擦肩撞上。正当他低头之际,便被女子身上掉出的一张纸笺吸引了注意,还未待他开口,女子便已经隐匿于人群中,再无踪影。
事已至此,梁疏璟只好将那张纸笺捡起,一看,顿时便皱起眉头。
“选以断肠草与...炼制,中蛊者心脏溃烂,九脉尽断,七窍流血,五感皆失,三日之内暴毙而亡。”
纸笺早已破损不堪,诸多字迹也已模糊不清,但仅凭残存的内容,依旧能推断出纸上描述的蛊毒与钰贵妃所中之蛊如出一辙。看来这张纸笺,是有心之人特意留给他的。
梁疏璟轻笑一声,将纸笺收了下来。
“客官要来点什么?咱们店新出了百花糕,您要不要试试?”小二依旧是一副笑脸迎了上来,递来一块热帕子让梁疏璟擦擦手。
“那便来两份吧,再添两份蜜枣糍糕。”梁疏璟接过小二递来的净手帕,随意要了两道点心。
“公子是要外带么?若要外带,我们便塞些棉团在盒中。”小二又问道。
梁疏璟点了点头,将净完手的帕子递了出去。
小二眼疾手快将帕子接下:“得嘞!公子您稍等,来给这位公子上盏茶!”语落,便又匆匆赶去迎接下一位进门的客人。
这么多年过去,丰乐楼最没变的依旧是热闹,闹的梁疏璟心中一片深不见底的彷徨孤寂。不论是招呼他的小二、牵着孩童的母亲还是来同进晚膳的檀郎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