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作者:
悟空嚼糖 更新:2025-09-27 09:50 字数:3703
辛纯:“咦?你刚才不还说……”
胡乌屋瞪馆奴,怎么还不去?!
馆奴离开木亭,胡乌屋巧言回辛纯的疑惑:“你不是看到了么,尉女郎衣裳朴素,你以为她想啊,还不是家贫没办法嘛。所以我用草编的蝈蝈送她,当着她的伙伴面独赞扬她,是告诉她只要自强,便可和蒲草一样坚韧、勃勃生长,将来不会输于她周围的繁花修竹。”
许娇晴大受触动:“乌屋,我能和你结识,真是上天赐的好运气啊。”
胡乌屋重重点头,娇笑:“你才知道。”
石亭里。
尉窈接过来这只草编蝈蝈,向馆奴确认:“她让你这么跟我说?一字不差?”
“是,一字不差。奴正因为记性好才被调来唱诗社的。”
崔致放下手中茗汁,直言:“这招捧杀虽然拙劣,但是管用。就算我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在挑拨我们同门友谊,我心里也微有不舒服。”
柳贞珠赶忙把脸侧向亭外,她听了馆奴的转述后,心里确实不甘,甚至烦尉窈了。尉窈只是一次考好,就永远比她强吗?比所有同门都强吗?经致同门提醒,原来自己上了别人的挑拨之计。
郭蕴夺过草蝈蝈扔水里:“真是什么人都有!你回去,告诉那个侍童……”
尉窈接过话,对馆奴说:“告诉她,我们需要五百只一模一样的草虫。崔师兄,咱们随夫子去周围县城,一定会遇到许多孩童,不如把草虫当成奖励,只要孩子们背过一首诗,一章句也行,咱们就把草虫当礼物奖给他们如何?”
毫不相识的侍童,敢无故挑衅她,别怪她还击!
崔致赞成:“好主意,下午我去找崔夫子说。”此崔夫子自然是管理唱诗社,教大学馆的那位女夫子。
柳贞珠冷着脸道:“五百只怎够,反正她们闲着,一千!”
馆奴慌忙应“是”,再问:“那尉女郎还回她们诗名么?”
柳贞珠嗤笑:“不是已经回了么!你跟她们说,谁蹦跶最厉害,谁就是诗名!”
崔瑛摇头,向木亭方向投以轻蔑:“教的第一首诗歌要真是《草虫》的话,我可不来学。好好一首诗,成了贬人的损话、挑拨人心的诡计。”
元珩、崔尚回来了,二人各提着一篮子洗好的瓜果。崔尚瞧出柳贞珠在生气,打趣问:“怎么了?我才走一会儿,你和鱼打起来了?”
“讨厌!”柳贞珠最后那点气消了,指着木亭里正离开的侍童,把刚才的事快速讲一遍。
元珩把樱桃核一吐,他就瞧不上这些汉家学子只会讲理的怂样。“你们等着!”
他弯下栏杆猛一抓,揪出条肥鱼,然后大步流星朝胡乌屋等侍童撵去。
“啊——”
“打人啦!”
“啊、救命!”
胡乌屋这些人一个没跑了,或轻或重全被鱼砸到了。
元珩把近日从崔致那受的气,全发泄出来了,一直把人撵到躲屋里才算完。他提着鱼回来,往塘里一丢,生命力至强的肥鱼骂出一串脏泡,游向假山后头疗伤。
傍晚间,大学馆那边给侍童布置了任务,用蒲草编一千只蝈蝈,明天傍晚前必须编完。
四十名侍童,三十九双抱怨的眼睛!
胡乌屋顶不住,这回必须“呜呜”了。
许娇晴撇撇嘴,算了,就不落井下石了。
辛纯摔打着一把草,话里带刺:“幸亏没让咱们拔草呢,不然一宿都别睡了。”
胡乌屋呜咽着辩白:“谁知道尉女郎心眼那么小,曲解我意思啊。辛纯你凭良心说,昨天我哪句话说得不好?我有半点讽刺她的意思吗?欲加之罪,完全是欲加之罪!而且她还怂恿人打咱们,你不怪打咱们的人、背后怂恿的人,反倒怪起我来了,昨天我还护着你被鱼砸了好几下呢。”
张文芝进来功课堂,面无表情道:“好了,相互埋怨有何用?我找了几个会编草虫的馆奴,剩下的你们一人编十只。”
几人异口同声:“谢女师。”
张文芝等这时机好久了,她语重心长劝诫:“我知道你们每人都出身一方权贵,但这里是崔学馆啊,最不缺的就是权贵。所以干嘛要跟那些学子结怨?到头来吃亏的只能是你们。”
她在众侍童间慢慢踱步,清冷嗓音继续:“莫忘初衷,你们来崔学馆的目的是听名师讲学,不是跟人斗气、拉帮结派。今天起,我希望你们消除对我的误解,我们同心并力把诗社的杂务做好,不要主动惹麻烦,才能腾出时间安心学习。”
张文芝停在胡乌屋身后,拍下她肩膀:“胡女郎,你说是么?别再教那只鹦鹉说些‘索虏’之类的话了,你啊,也不想想,我身家性命全系于崔学馆,敢这么张狂么?”
“啊?”辛纯站起来:“不会吧?!胡乌屋你教鹦鹉学舌?那前段时间有人传夫子院的一只鹦鹉学人说话,说张女师爱听墙角,不会是你教的吧?”
第98章 还有一事求将军
张文芝极满意的心念才下额头,就被胡乌屋一语轰回天灵盖。
“一点点小事全是被你这种人传成谣言的!”
有人送把柄转移冲突,胡乌屋要是不把握住,岂对得起在长安时别人给她起的诨号“胡诬诬”!“我只听说有鹦鹉学了‘听墙角’三字,这三个字前面没带着‘张女师’。”
辛纯:“可……”
“诸位同门!”
胡乌屋迅疾呼喊,嗓门覆盖整间大屋:“我们每天在此功课堂学习,可以称同门吧?敢问有哪位同门和辛纯听到的谣言一样?如果有请站出来,我们这就去寻那只鹦鹉,看它会说的究竟是什么?我心坦荡,我是不怕对质的!”
辛纯张口结舌:鹦鹉当然、确实、只会说“听墙角”三个字,但侍童间相互传的就是“张女师听墙角”啊!
又不是她编的!!
她目含求助,挨个瞧向平时玩得好的伙伴:快啊,你们哑巴了?我就是听你们这么传,我才也传的啊。
许娇晴几人坐相端正,不谋而同躲避辛纯。
张文芝暗骂句蠢货,意图转圜:“胡乌屋……”
正等你呢!
胡乌屋:“张女师,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教鹦鹉骂脏话了?”
“你几乎每天都来我佛堂前,洒谷粮喂鹦鹉。”
“那是鹦鹉不能飞落佛堂?还是我不能去?佛堂是给你一人建的,连堂前庭院也是吗?如果女师真看见、听见我教鹦鹉说脏话,女师为何不当场制止?”
牙尖嘴利!张文芝此刻真恨自己担着女师的身份。小索虏可以胡搅蛮缠,她身为女师只能保持知情达理的伪貌。“好了,辛纯说话一向如此,你是聪明孩子!心宽些。”
胡乌屋见好就收,把许娇晴手中的那束蒲草拿过来,委屈哽咽道:“今天是我连累你了,得编这么多草蝈蝈,我自己多做些。诸位同门有谁编不来的,都给我,呜……呜……”
张文芝按捺烦躁:“辛纯,跟我出来。”
“不是,哎?女师,她……”
“跟我出来!”
一场草蝈蝈的冲突就此收场。胡乌屋才不怕和辛纯闹掰,失去个愚蠢伙伴,再找另一个就是。
花开几朵,先叙一枝。
大狩猎最后一项猎兽活动,在白登山圆满结束。
元刺史、赵芷一行精悍勇士,终于在五月晦日下午及时赶回平城。
赵芷原本要在白登山找个隐蔽地交马、换装,不想又被元刺史请求帮个小忙。
事情是这样的。
洛阳留台的任城王遣使来到了平城,嘉奖元刺史礼乐教化有功,被嘉奖者不但有传授《诗》、《书》、《易》、《礼》、《春秋》的各馆名儒,还有新学令中表现优异的数名学子。
此为喜事。
叫人不喜的是,随使团前来的还有两拨人,时间紧,苟主簿先向元刺史禀述太子元恪派来的那拨人。
“有个叫赵修的力士,是旧日侍奉太子的侍从,迁都后也跟去东宫。那厮膂力惊人哪!从来到州府衙门,就叫嚣着让府衙武士与他比力气,掰断好几名武士的腕骨了……”
“什么?”元志勃然大怒!
主簿一脸怫郁:“那厮是罕见小人!整日起得早、睡得晚,满府衙溜达,府兵正常巡逻走路,都得挨他踢遭他骂。太子遣的使团主事叫薛直孝,倒是忠厚,但他管不住赵修!刺史,赵修明天还要求出十名府兵和他比掰手腕,这可怎么办哪?”
元刺史思忖:“他能伤我们,我们不能伤他,不然太子面上不好看。”
“道理是这样。还有就是,”苟主簿小声直言:“我挨个询问府里武士,他们的力气的确比不上赵修,没有故意输。”
“嗯……那我自己上?”
“属下不是这意思。”苟主簿脑袋摇出幻影。
赵芷换了寻常百姓衣出来了,仍用风帽遮额,半蒙面巾。“刺史,主簿,我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