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作者:悟空嚼糖      更新:2025-09-27 09:51      字数:3719
  
  胡乌屋早想到这点,见母亲开始犹豫,立即说出对策:“我可以改名!姑姑一定能办到的,而且我到了洛阳改学佛经,我不学诗了,过个一年半载,谁还会记得在平城闯祸的胡乌屋?”
  胡国珍仰头而叹,但不得不承认:“这倒是个好法子。”
  胡家的车马、部曲、仆役,浩浩荡荡出城,想隐瞒住行踪是不可能的,好在城门权贵往来如梭,胡家这种规模的队伍并不显眼。
  顺利出了城门后,牛车里的胡乌屋浑身轻松,她从窗缝里一直看着城门渐远,所有的不愉快化成一个可怜兮兮的小胡乌屋,只是这个小胡乌屋被箍在城墙上,干着急,令胡乌屋开怀不已。
  “我可走了啊,嘻。”
  这个时候,尉窈被尉茂的僮仆燕三、燕七送回了家,尉窈先把医馆开的药方,药的煎法和医者的嘱咐简单两三语告诉阿父阿母,然后讲述受伤的原因。
  “就这么稀里糊涂打起来了。阿父,阿母,我疼得很,但是打架过程里,我的同门都在护着我,他们也疼。”
  尉骃夫妻相视一眼,尉骃温言安抚女儿:“把心放宽,好好养伤,咱家都是讲道理的人,不会迁怒你的同门,以后我和你阿母不会因这件事,不让你和伙伴们去玩耍。”
  “嗯。”尉窈接着说她对胡家的猜测:“胡乌屋敢这么做,敢戏弄那么多权贵子弟,我觉得只有一个原因,胡家要离开平城了,很可能今天就走。诗经一舍诸同门,和训义学舍的几位同门商定了,要一起找胡家讨说法。阿父,阿母,我也想知道他们能不能堵住胡家?”
  赵芷一直在忍耐愤怒,她把女儿脸上蹭歪的药轻轻抹回去,说道:“胡家的事我去打听,窈儿,脸上、身上哪里要是疼,别忍,跟阿母说。”
  “好多了,真不大疼,我就是困。阿父,你明天去学馆……”
  尉骃:“阿父明天告假,也给你告假,不去学馆了。”
  “好吧,阿父要是后天去学馆,一定帮我询问同门的伤要不要紧。阿母,我真困啊。”
  尉骃粗通医术,见女儿说着话就睡着了,赶紧按脉,大松口气,示意妻子和他去院里说话。
  夫妻俩一出来屋,一个再无文雅,怒形于色!
  一个咬牙切齿,勃然愤怒!“姓胡?搅完了祸想逃去洛阳?做什么白日大梦!平城翻不出这家人,我路上截,路上错过了,我就到洛阳等!”
  尉骃:“不行,我受不了这么久的气。阿芷,你现在就去刺史府,几次帮元志大忙,他也该还了!”
  “对。只有官府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查出胡家从哪个城门离开的。”
  “不只如此,胡家是世族,倘若元志不阻止你,说明我们手里可以沾人命。还有,胡家既然去洛阳,证明在洛阳有根基,可是咱们的窈儿将来也要去……”
  赵芷神情愈加冷峻!“夫君放心,刚出生的、百岁的,我都杀过!从未心软!”
  今天平城已经不是暗流涌动,绮襦纨绔们奔走相告,和尉茂关系好的,和元静容关系好的,愿意结交奚骄、元子直的,欠过陆甲衣、陆伐山人情的……全都赶往城北。
  尔朱酋长给独子尔朱容配的一百契胡武士,集结赶往城北。
  胡家居住的客馆是元瑀打听出来的,胡家是跑了,但他们走得匆忙,留下不少能让猎狗嗅气息的物品。
  这些猎狗大部分是尔朱荣的,少部分是奚骄的。
  中午,刺史府。
  一名文佐吏把打群架两伙人的口供呈给主簿。苟主簿本以为又是场寻常斗殴,结果一看人员名录,怎么好几名汉家学子?还有个……
  “尉窈?”
  崔尚、郑遵、尉窈这些学子,都是老实孩子啊,不是好惹事的,怎么也打起群架来了?
  苟主簿拿着这份笔录去找刺史。
  平城纨绔们打群架是小事,一年里能打个二百回,打残、打废的都有。可尉窈不属于这种绮襦纨绔,赵芷将军又爱女心切,上回得罪尉窈的三名女史,在旧宫里都被杖杀了,苟主簿不敢想像赵将军这次会怒到何等地步。
  那可是尊杀神啊!
  元志接过笔录,眉头也拧巴,听主簿分析道:“这次先挑事的有俩人,一是伊家的子弟,叫伊谐,再就是尉家的子弟,叫尉茂,就是上回被牛匪劫持的少年。但是他俩先打起来的原因,是受一个叫胡乌屋的女郎挑拨。”
  “胡?安定胡氏?”
  “是,我刚才让人查回了消息,胡家从长安来的,举家迁往洛阳,平城只是暂时的落脚地。刺史得早做定夺,估计赵将军很快就会来府衙问胡家的事。”
  “昂?”元志急了,“那还不赶紧收拾,院子里这么多浮土,让人来洒水,快啊!”
  第133章 追击胡氏
  赵芷有刺史府的令牌,随一府吏进来。元志一见赵芷的风飞步伐与狠戾杀气,立刻想起大狩猎深入涿邪山时,她发现柔然人踪迹时的样子。
  元志明白,安定胡氏这一支,完了。
  他背在后的左手摆动两下,这是刚才和主簿、斛律参军商量的暗语,意思是拨战马、心腹武士给赵芷用,既然要还赵芷人情,还涉及世族人命,事情就得做完善了。
  斛律参军立即去调配人,他刚走,狱令史管贤来了。
  管贤向来没眼色,喊着:“坏了坏了,我听见尉景、陆家几个小子离开的时候说,要去堵胡家,说是要把那个胡女郎……来客了?那我回头再过来。”
  元刺史把管贤瞪到浑身发毛,掉头而逃。
  赵芷这才抱拳行礼,说明来意:“巧了,我也要找胡家,胡家女郎挑唆事,害我女儿被打,本来我该先找打我女儿的伊家郎君讨说法,但我听说胡家不是本地人,惹了事后想逃。望元兄帮我查清胡家住哪,还在不在平城?”
  叫他“元兄”呢,头回叫他“元兄”呢!元志心头一跳,恨不能自己带赵芷去找胡家。
  苟主簿一看官长那没出息的熊样儿,赶紧接过话,说道:“刺史已经知晓这事,正在查,赵将军坐,不急这片刻。再说胡家人多,长途迁徙一定带着足够的部曲、兵器,这些都得有个计议才好万全行事。”
  赵芷:“他们纵有上百武夫,又如何?”
  真狂!她的本事当得这份狂!元志咬嘴。
  苟主簿借着倒茶的动作,挡住官长的贱样儿,对赵芷意味深长道:“将军管杀,也得管埋啊。”
  赵芷听明白了,安坐。
  今日不懂事的属吏真多啊。
  一名武佐吏慌慌张张跑来:“坏了坏了,珩郎君把虎兽带走了,还招呼了一大帮狐朋……”
  苟主簿瞪着他:你有胆再往下说。
  元志挥手,让武吏退走,干笑两声,告诉赵芷:“我这从侄名珩,也在崔学馆,时常跟着尉窈读诗呢,改天介绍给将军认识。”
  斛律野狼来了,穿宽袍、戴低檐风帽,他将情况一一禀述:“已经查清胡家动向,未到午时就离城了,走的东南城门。”
  “另外,城中数伙少年集结,当中有奚骄、元子直,还有才结束惩罚的周泰、亥也仁等,他们每人皆乘马匹、携带弓箭,带有猎犬,另有尔朱部落的百名契胡武士集结,也携带着武器,带有猎犬。”
  “据巡兵观察,这数伙人马先会合在州学府附近一客馆,是长安人氏胡国珍一家居住之地,之后,他们由东南城门打马出城。”
  “属下等人准备好了,人马全候在侧门,可以随时跟随赵将军出发。”
  平城南郊。
  平城到洛阳几乎是一条南北直线,不管从哪个城门出,要想安全行路,都得归入“并州大道”。
  胡国珍不傻,既然决定遁走避祸,就得防备伊氏、尉氏、陆氏的追击,女儿绝不能跟慢吞吞的辎车同速而行。
  可怜天下父母心。
  胡国珍的妻子皇甫静身体虚弱,经不起马背颠簸,由皇甫静揽着婢女扮成的假女儿,押车缓行,官道上,他们凡遇商队主动问路,刻意留下胡家行进的踪迹。
  胡国珍则带着女儿、十数部曲轻装简行,甩开辎车十几里路,偏离官道绕向白狼堆。
  黄土腾腾,猎犬凶吠。
  尘漫漫里不知多少人马围住了胡家的辎车队伍。
  队伍是走不动了,但不代表束手就擒,因为胡家的部曲、壮仆不少,他们将弓箭朝外,背朝主母所在的马车。
  皇甫静像安抚女儿一样,轻拍婢女枝儿的背:“你坐着,别出来。”
  “阿母——”在长安时就经受训练的枝儿凄厉呼喊,声音传出车厢,让围近的尉茂、奚骄全听见了。
  皇甫静由另外二婢女搀扶,下来马车,走到部曲包围圈的外面,朗声而问:“诸位郎君何故围我胡氏?”
  奚骄蒙着面巾也能看出脸上带伤,他现在说话还不如上午利索呢,便由尉茂出头,问:“你是胡家何人?”
  “胡国珍之妻,安定皇甫氏,皇甫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