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作者:悟空嚼糖      更新:2025-09-27 09:51      字数:3752
  
  第248章 元志的脉象
  也到了小伙伴们的分别时。
  奚毅还想和尔朱荣一起玩,就同去城南洛水居住区。
  暂说奚骄与元茂,他们从城中穿行,同行一段路。
  奚骄:“我收到元子直的信了,他在定州悠闲自在,没有落下学业。”
  元茂笑着回忆:“我每每想到皇甫静死在咱们三人眼前的情景,仿佛相隔好几年似的。”皇甫静蹊跷而死的秘密,只有自家人知,这种感觉真酣畅啊!
  奚骄坦诚道:“人成长快,回看往事便觉远。我不如你,我回想去年的事,仍觉得事事近在眼前。”
  他紧接着感慨:“胡国珍一家……罪有应得。僧芝更是如此!不然胡乌屋有那么一个处心积虑谋划的姑姑,将来指不定要做多少恶事、害多少人。”
  俩少年心照不宣,胡家已满门覆灭,不可能来洛阳了!
  奚骄转话题问:“你还要在司州署住多久?”
  元茂:“我父亲的宅子本来就该修缮了,离开洛阳这几年更漏风漏雨,还得再修补一段时间。”
  “元别驾要是出城巡查,你可以去我家住。”
  奚宅和尉彝宅都在宜年里。
  元茂感动对方的好意,爽快道:“好。”
  二人在阊阖城门位置道别,元茂目送奚骄走远后,他往回折返,在瑶光寺外面买几样素食,然后加紧赶路。
  司州署的廨舍区划分东西两片,东片是刺史属吏所在,西片是别驾属吏所在。
  元志从平城带过来的属吏,如今都挤着住在州署里。当然了,挤着谁都不能挤着元志,他独居一小院,元茂提着食盒匆匆步入,如他所料,左将军尉彝又来了。
  元茂向二人揖礼:“父亲,尉将军。”
  尉彝的嘴张了张,自己的儿称“父”,称的却是别人,他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元志问:“今天玩得高兴吧?”
  元茂一边打开食盒,一边回:“高兴。我恰好看见尉将军府上的薛部曲参加了比试,使的武器有趣,是一双擀面杖。”
  尉彝看着几样素食里,有自己最爱吃的煎豆腐和菜卷,总算舒坦几分,问:“你说的是薛面娘,比赢了还是输了?”
  “输了,不过输在武器相克,明天再战一定能赢。”
  元志给元茂使个眼色,偏偏气人地说出来:“没外人在,你挨着尉将军坐。”
  尉彝故作嫌弃,把元茂的胡凳推远:“不用!”
  元茂厚脸皮先坐下,带着凳子一起挪近生身之亲。
  尉彝:“行了,再近就坐我腿上了。”
  元志“哈哈”笑,三人之间的别扭气氛终于稍稍缓和。
  元茂才把素食分给两位长辈,医官兼验尸小吏的管贤端着药碗进来。
  元志烦躁道:“早不煎药,晚不煎药,偏赶着我吃饭的时候!”
  他喝药,尉彝看着,又想起那天御医王显找他时的一番话。
  王显:“陛下没有逼你成全元别驾的意思,是我自己找你,为你和元别驾说和说和。”
  当时尉彝厌恶指责:“你要是不想我与你结仇,一句屁话都别讲!什么屁说和,我不想听!对了,你想做好人,咋不把自己儿子过继给元鳏夫?!”
  王显:“你这话说的,谁有你能耐啊,仨儿!我就一个,若过继出去,等我老了谁给我送终?”
  “哼!”
  王显:“医者仁心,我只说清楚元别驾的病情,别的不提,行吧?元志去平城时,他眼疾根本没全愈,引发心脉染病,继而伤了肾,就算再娶妻也生不了了。等等,我还没说完,昨天陛下令我给他诊脉,唉,他命数最长也就五、六年吧。”
  尉彝惊讶,他知道王显不可能拿这种事情诓他,可是元志那厮怎么看,都不像只能活五、六年的样子啊。“要是好好诊治呢?”
  王显叹息:“我说的五、六年,就是得好好诊治,要是不计较、过于劳累,恐怕……”他竖起三指。
  只能活三年!
  “尉将军啊,我不劝你可怜元别驾,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可怜不过来。但是你儿茂郎的前程,你不能不怜吧?元别驾当初因着救先帝,眼部才挨了一箭,陛下感念此恩,才特许茂郎君过继改姓后,授五品上阶的‘侍御中散’一职。”
  王显:“我再透露你一消息,这是最后一次授‘侍御中散’职,往后此官职废置。你想想,茂郎君才十一,又是我朝最后一位以‘侍御中散’起家的少年俊才,史书能不记一笔?尉彝,你可以不管元别驾的死活,可茂郎君不管姓尉姓元,生身父都是你!你莫阻你儿的前程啊!”
  “尉彝,此事轻重你心里有数,尽快考虑。”
  元志:“尉彝,尉彝?走什么神哪?”
  他喝完了药,大声把尉彝喊回神。“快吃,咱茂儿聪明,猜到你今天来,特意买了好几样你爱吃的,别凉了。咝——”
  元茂听见这声倒抽气,赶紧给元志揉腰,问:“又疼了?”
  元志:“不疼,不疼。可能要变天了,隐隐有点酸,无妨。”
  元茂仍揉着。
  这饭没法吃了!尉彝坐也不是,立即走也不好,他从布囊里取出一卷册,递过去。“今天太尉几位官长阅看完《木兰诗》原稿,还我了,借你看看。”
  元志一把夺过来。
  尉彝暗暗嘀咕:估计元鳏夫活三年没问题,手劲挺大。
  元志推行新学令,数年不遗余力,然而大魏寻常儒生多如牛毛,有才藻的文章诗作少如麟角,因此常被萧齐嗤笑,讽魏的礼制推崇举措,全如“兔丝、燕麦、南箕、北斗”,有名而无实。
  《木兰诗》的出现,正是时候。
  不过……
  元志蹙眉,觉得原稿里的字很熟悉啊。怎么跟岛夷儒生的笔迹一样呢?
  尉彝察觉,问:“怎么了?”
  元志头不抬,吩咐儿郎:“阿茂,你去书房取一卷岛夷儒生的志传来。”
  “是。”元茂快去快回。
  尉彝接过来,打眼两列后,脸红耳赤,先瞪着元茂问:“这种骚……啊……你看过?”
  元茂往父亲背后躲。
  算了,往后又不是自己的儿了,尉彝烦躁摆手:“你出去吃,我和你父亲有话说。”
  元茂为表示自己不偷听,干脆去院外头浇石榴树。这季节石榴花留不住了,一排盆栽上总共残留两朵花。
  嘿,一朵是窈窈。
  嘿,一朵是他。
  第249章 儒佛之争?
  没多会儿,长辈们说完话出来了。
  元志下来台阶后,轻捶一下腰,元茂见状过去搀扶,元志冲儿郎摆下手,示意不用。
  父慈子孝之情,令尉彝后悔无比!迁都之始,他真不该受当时废太子一派反对南迁的主张影响,也不该听信洛阳防务不稳的流言,让他和阿萝下了此生最错的决定,暂把茂儿舍下,舍在旧都的族里。
  其实世事无论太不太平,一家人都该在一起面对的。
  尉彝骄傲惯了,再后悔、再酸楚也不会表现出来,他冷言叮咛:“好好学做事,尤其在宫里,不得任性!”
  尉彝一离开,苟主簿带着元志的从侄元瑀过来。
  四人坐于廨舍,元志先问:“事情跟尉窈说了么?”
  城南劝学里。
  尉窈一家三口围书案而坐,两盏烛灯全挨近赵芷,她白天选好了布料,一边给女儿缝寒鞋,一边听父女俩说话。
  尉窈先把白天元茂让她转述的话重述一遍:“他和我说了两件事。一是大长秋卿白整,已赴县南边的伊阙山选石窟开凿地址。元别驾得到的消息是,此石窟将仿照旧都灵岩石窟的规模建造。”
  “第二件事,元别驾将要奏请四门小学的营造,广召小学博士,还要广召参与撰着启蒙经义的普通学官。”
  尉骃点头,示意女儿先分析。
  尉窈已经思考一天了,她神情严肃,没有丝毫迟疑道:“这两件事乍听相互无关,其实是相联的。一旦开始修建石窟,别说四门小学了,太学、国子学的营缮均会延迟,给石窟的营造让道!”
  “先帝发布的新学令,将会有名无实!太学石经的修复,更会遥遥无期!”
  “我想,元别驾奏请修建四门小学,几位辅政重臣应会允许,陛下调元官长为司州别驾,那元别驾的第一份奏请,按道理,陛下最该准许,为元别驾立威。但是此奏请和石窟修建冲撞在一起,就难说了。”
  “此事往小了说,是争建官学,往大了说,是儒与佛之争!究竟谁给谁让道,迫在眉睫!元别驾需要任城王的鼎力帮助,所以今日要通过我,转述给阿母,再转述给任城王。”
  身为儒生,尉窈当然期盼阿母答应,可是身为子女,她又不希望阿母参与此事。因此她再慎重言道:“任城王在先帝时期就主持新学令的推行,现在又身居尚书右仆射之职,此奏请由任城王促成,比其他辅臣的促成更有分量。也正因如此,如果四门小学确定营造,延迟了石窟的修建,恐怕陛下会对任城王、元别驾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