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作者:悟空嚼糖      更新:2025-09-27 09:52      字数:3747
  
  “哈哈哈哈。”
  众人都被逗笑后,初次相见的不再拘谨,开始交换姓名出身。
  只有元女郎疑惑自语:“赵常侍是木兰?不能吧,她杀敌我信,一拳能捣死十个我都信,可是贤惠?”她龇牙做个鬼脸。
  这时有乐妓击鼓高歌,唱的是风靡京都的《木兰词》里的一段,豪迈歌声振奋昂扬,直入云霄驱风逐雁!
  歌声才落,对岸的远亭处,又有十几乐奴吹响笙箫,奏的是《绿水歌》,曲音盘迂犹如百鸟争鸣,引十余只仙鹤从华林园宫墙飞出,落脚北海王府湖中心的草滩上翩翩起舞。
  贵客们纷纷赞此情景:“仙禽拜寿,好兆头啊!”
  一只宽大的竹筏载着二妙妓飘然湖面,双双弹箜篌,筏尾系着长长的缤纷彩绸,顺水流展开偌大的扇形于湖面,彩绸里一定缝有鱼饵,十色陆离很快逗花红锦鲤跳跃。
  “真会享受啊。”刚刚赶到的广陵王元羽驻足于湖边果林,他现在看人看景只能用一只眼睛,深感司州别驾元志的不容易。
  之前他差点把自己右眼砸瞎,憋在府里好几天,终于没那么疼了,便戴上眼罩遮伤丑,临时起意来北海王府。
  出门时,他顺手抓一摆件当礼物,进来北海王府,元羽谎称自己是元志,门僮喜盈盈称“是”,然后在礼册上记录:广陵王礼,如意一柄,下等玉。
  元羽骂骂咧咧:该死的,想不起来玉如意是谁送他的了,敢送下等玉,还被门僮识出来!
  果林里有梨树、柰树和枣树,高高矮矮,容易遮挡视线。元羽蹲在有草的地方,想好了,屙泡屎就走,刚蹲下,听见七弟元详和一女子的说话声了。
  七弟不跟在他母妃身边祝寿,来偏僻果林干什么?元羽悄悄挪个草更密的位置,往动静传来的方向窥望。
  好啊!
  真会挑日子啊,搁今天私会呢!
  一只眼真碍事!关键时候瞅不清,元羽腿脚已蹲麻,一个不稳,往前栽了栽,草丛分开的霎那,被元详搂抱的女子对视上。
  “王,那边有人,是个半瞎,斜戴个眼罩。”
  半瞎?司州别驾元志?!
  元详瞬间涌上一毒计,他抓着女子的脑袋往树上猛撞,松开尸体,然后朝着草丛最密的地方走,边说:“杀了人就跑?以为能躲掉么?”
  元羽咬牙使劲,心里狂念:走、慢、点!马上屙完。
  他们这处位置的对岸是观景榭,三榭相连,宗王、公主等最重要的贵客全坐在此处。庖厨在榭旁的游船上,屠夫展示着刀艺,五味八珍正烹。
  高太妃坐在上首,她年纪不到五十,即使笑着眉眼里也有厉色。她扫视诸公主,没看见期盼的一位,那个位置上反而坐着个最不盼着来的、最讨厌的京兆王元愉。
  高太妃询问:“怎么不见元瑛?”
  长乐公主元瑛是皇帝的同母妹,当然比别的公主更尊贵。
  酒筵的时辰未到,元愉饮酒已经饮到说话不利索了,他阴阳怪气的声音最响:“放心吧,长乐来了。”
  高太妃示意婢女赶紧把长乐公主找回来。
  办寿宴的园子太大了,短时间哪那么好找。
  元详的独子元颢和伙伴们边闹边吵嘴地跑来,元颢是庶出,高太妃不喜其母范氏,但是喜欢孙儿。
  这些半大少年里,属六殿下元悦的脾气最怪,嫌元颢超过他了,他就加快、伸腿,元颢摔得不轻,起来后嘴唇破了,掉了颗牙。
  陈留长公主距离高太妃近,看见对方拉下脸,赶紧招呼元悦到跟前,假意训斥:“说过你多少回了,改掉跑步撇腿的毛病,就是不改,看,把你从弟绊倒了吧。”
  七殿下元恌离席看元颢的伤,元颢漱干净嘴巴,指着元怀问元恌:“往后你要是跟我玩,就不跟能他玩!以后有他没……”
  寿辰吉时最忌讳乱赌咒发誓,他的保母赶紧拿个金鸠车哄:“颢郎瞧,这是太妃让金匠才给你打制的。”
  元颢喜欢玩鸠车,振臂而挥,一伙孩童又往外跑。元颢边喊着:“你们先玩,我记得我祖母房里有花衣布偶,过会儿咱们让布偶骑鸠车……”
  高太妃一脸笑,遣婢女:“你去给颢儿拿。”就吩咐这么几个字,她视线在所有贵客脸上扫视一遭,看有没有人神情不对。
  京兆王元愉“哈哈”大笑:“花衣布偶?不会是……”诅咒人的射偶人吧。
  “元愉!!”
  好几道呵斥声吼这厮闭上嘴,有宗王、有公主、也有宗王的家眷。
  陈留长公主惬意摇着团扇,郁闷好几天的心情此刻稍有缓解。那个不争气的阉人王遇,要是早两天残废,她就不必给北海王府递拜柬来贺寿了。
  残废有残废的用处,她买通了王遇家的仆役,想着造孽的赵芷总得来看王遇一趟吧,到时把王遇弄死,赖在赵芷身上,赵芷就会再被朝臣弹劾。
  可是赵芷真张狂啊,连敷衍的探望都不屑做!
  不过现在看,各家有各家的难,北海王生了个虎头无脑的庶子就罢了,高太妃也蠢,诅咒人竟不知道藏好了布偶。刚才呵斥元愉的几人更蠢,怎么,是不是喊出口以后后悔了?
  一名管事匆匆来报:“太妃,宫里来人了!”
  同时间,湖对面的果林,北海王元详走近草窝,后悔死了!
  第303章 寿宴百态(三)
  独眼人哪是元志!是行事最荒唐的四兄长元羽!该死的混蛋,大好吉日跑他家果林里屙屎。
  元羽还不满呢,“啧”一声问:“瞅啥?人有三急,带帕子了么?”
  元详生气道:“你自己没带么?”气归气,为了少纠缠,还是扔给对方。
  元羽起身活动麻了的双脚,讥笑着道:“跟太妃说,我来过了。”
  “嗯。”
  元羽轻拍季弟的肩膀,笑容更可恶,再道:“你杀人都不埋,那我也不埋了。走了,不用送。”
  元详盯着元羽的背影,很快不再恼怒。没到对付四兄的时候,从上个月皇帝屡次亲下诏令看,估计明年初就得收兵权亲政,那么这半年里,他们几兄弟绝不能彼此残杀,因为谁都不敢保证死一个后,下一个是谁。
  元详嫌弃地弹两下被四兄拍过的肩头,然后手指微圈放于嘴中……狗蚤的,有屎臭味!
  换手,吹哨。
  信鸽闻哨而飞,很快带来小船接元详去水榭。
  他到的时辰刚好,相连的三水榭里所有贵客都已起身,等待皇帝派来的使者。
  使者全为头戴笼冠的女官,总共二十一人,十一名三品女官,十名四品女官。
  不同品级的女官很好辨认,三品穿黄色鞠衣,四品穿白色展衣。
  尉窈手捧礼册,走在队伍的第二排,带队而行的是女尚书王僧男,王僧男手捧诏书。
  女尚书,是三品女官里最特殊的,可在不进官品的情况下,进高品秩的俸禄。
  此种特殊和女尚书的职责有关。
  一类女尚书,职责形同外朝官里“中书监”的官员,可干涉王务,协助前朝省曹官员奏事,并有谏策权。掌此权的女尚书,所执事务其实是二品里的“女侍中”该掌的。
  女侍中一职,至今空有虚位,从无担任者。
  另类女尚书,掌管嫔妃觐见君王,并记录觐见事宜。
  言归正传。
  尉窈一行女官从北海王府正门进入,先经过的贵客是朝臣家眷,或依附于强宗大族的宾客。
  比如于宝映和李隐。
  常来往皇宫的宗王、公主对女官司空见惯,但是他们这样的人还是少,像于玉映等朝臣亲属,很难见到女官,尤其一下子走过来二十一位品级不算低的女官。
  此时此刻,不光她们这个宴阁,对面的、旁边的人全离开席位观看。
  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至少李隐、贺阑二人非常羡慕。官服抬高的不仅是地位,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
  突然间,贺阑羡慕的眼神变震惊!
  “快看,那个女官怎么那么像尉窈?”
  李隐揪住旁边的柳枝,低语回:“是她。”
  “她怎么站那么靠前?”
  “是啊。”
  “东李隐、南尉窈”的并称,越来越似笑话。
  贺阑心急又心躁:“能来北海王府传圣谕的女官,你说……是天子安排的?还是大长秋卿安排的?”
  李隐摇头,柳枝已被她揪得扭曲而不自知。
  女官队伍过去了,贺阑仍遥望,悄声问:“阿隐,明年咱们真能被长公主举荐进宫么?也能穿上官服么?”
  “能吧。”
  李隐不确定的话语,让贺阑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明白李隐有出身、有学识、又被长公主看重,怎么整天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不过她不能对李隐表现出分毫不耐烦,因为近来长公主总召唤李隐一人询问学业,这种迹象可不好。所以往后她除了要更努力,在学识上追赶李隐外,还得对李隐更体贴,牢牢握住姊妹情分!她相信自己重交情的优点和肯吃苦,长公主都会看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