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感觉很眼熟？”陈君颢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她叫许愿，我表妹的朋友，专业‘托儿’。”
  许愿在两个服务生的指引下走向舞台，他们这桌正对着舞台底下，许愿路过时，还朝他们微微笑了笑。
  姜乃差点没反应过来，刚想点头回应，就又被陈君颢撞了撞手臂。
  他转头瞪陈君颢一眼，陈君颢却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许愿站上台时，姜乃余光瞥见何启华摸出对讲机，正低声说着什么。
  不多时，对讲机在他掌心翻了个面，紧接着几个服务生从后台阴影里钻出，捧着月饼在观众席间穿梭。
  月饼分发到他们这桌时，陈君颢把他的那份抛给了姜乃：“拿着，我也要准备候场了。”
  “什……？”姜乃连忙接住。
  他刚抬起头，陈君颢已经站起了身，衣摆擦过他的发梢。
  陈君颢低头看着他，轻笑了声：“去给华哥当‘托儿’。”
  陈君颢一转身，几步便消失在舞台之后。
  全场的灯光缓缓熄灭，只剩观众席间星星点点，和舞台上那束追着许愿的光
  观众席间都安静了下来。
  许愿指尖落下，琴声悠悠飘出，和伴奏融为一体，她轻快地唱了起来。
  “不要自作多情去造梦……”
  她的嗓音一出，姜乃瞬间就想起来了。
  那天在音乐吧，第一个上台唱歌的女生，就是许愿！
  就说怎么觉得眼熟，他当时还以为只是个勇气可嘉而且唱功不错的热心观众！
  姜乃若有所思地望向舞台。
  许愿的歌声清澈透亮，每一个音符都恰到好处，显然是经过精心排练的。
  他想起了陈君颢临走前留下的那句“去给华哥当‘托儿’”。
  如果自己也能这般从容上台的话……
  “观众不会给你的失误买单。”
  何启华的话像根针，刺醒了姜乃。
  他攥紧了裤袋里的U盘，金属棱角压得掌心生疼。
  当许愿的尤克里里扫出最后一个和弦时，姜乃忽然瞥见后台阴影里闪过一道银色的反光。
  何启华不知什么时候时离了席，对讲机的红光在空椅上微微闪烁。
  乐声消退，台下掌声雷动。
  那个一直坐在边上安静录像的女生站起了身，从腿边拿起一束捧花，走上了舞台。
  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姜乃看着台上站在许愿和陈君怡身边合影的女生，绞尽脑汁。
  哦对，安洛。
  这姑娘存在感太低，姜乃差点都忘了这号人。
  合影结束，许愿和安洛下了台，陈君怡则留在舞台上继续主持。
  “感觉怎么样？”许愿笑着走回座位坐下，给自己和安洛都倒了杯柠檬水。
  “超绝！”梁家耀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她的视线落到姜乃身上，姜乃愣了一下，朝她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很不错。”
  夜色渐浓，舞台活动也进展得如火如荼。
  演出一个接着一个，这种观众自发参与的活动项目，居然没有冷场，不仅有现场点歌的，甚至还有提前准备好，带着作品上台的。
  何启华从后台回来时手里多了两把团扇，说是可以自由作画，舞台边还有灯笼可以拿，姜乃谢绝了，梁家耀和另外两个女生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姜乃边看舞台，边吃着免费发放的月饼。他分到的是一个双黄白莲蓉馅的，挺香，但齁甜，吃得他腻得慌。
  他刚喝了口柠檬茶解腻，正要接着吃，台上陈君怡的一声报幕，让他直接被月饼给噎着了。
  “接下来的演唱，来自8号桌的‘陈大帅’先生，掌声欢迎~！”
  陈大帅？
  姜乃忙喝了几口柠檬茶，可劲儿拍着胸口咳了几下。
  要不是边上梁家耀叫唤着“到阿颢了”，他都差点没反应过这叫的是陈君颢。
  总算缓过了劲，姜乃重新看向舞台时，余光好像瞥见了陈君颢的身影，从舞台后一闪而过。
  “华哥华哥！到阿颢了！”梁家耀兴奋得两眼放光，晃自己的椅子还不够，双手还抓上了何启华的椅背一起使劲晃。
  何启华被晃得眉头紧皱，满脸烦躁，最后实在忍不住，狠狠给了他一记眼刀：“闭嘴。”
  梁家耀立马老实了，缩回自己座位，大气都不敢出。
  刚报完幕走下台，没等陈君颢上去，陈君怡就火急火燎地往座位冲。
  “诶呀，渴死我了！”她一回来，抄起柠檬水壶就往嘴里猛灌。
  发梢黏在汗湿的脖颈，主持人的耳麦还在闪着红光。
  “华哥，涨工资！”她把空壶倒扣在桌，挑眉看向何启华。
  何启华哼笑着，抬手弹了下壶底，“叮”的一声，权当回应。
  陈君怡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拉过张凳子，在姜乃身边坐下，掏出手机对准了舞台。
  “不用继续在后台候场吗？”姜乃问。
  “下来一会儿没事。”陈君怡摆了摆手，“而且我答应了阿婆要给我傻缺表哥录像，华哥也准了。”
  话音刚落，陈君颢就走上了台。
  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身行头，原本的白T变成了短袖衬衫，还外搭了件莫兰迪灰蓝色的短马甲，徒增了几分复古感。
  姜乃微微一怔，眼睛就钉在了舞台上。
  陈君颢依旧把麦克风卡进支架，随意松了松手脚，摆出了他那个带着几分拽劲的预备pose。
  音响突然刺耳的“吱”了一声，不过很快又消了下去。
  姜乃悄悄咽了口唾沫。
  合成器和贝斯轻快跳跃，一串上升琶音带出鼓点。陈君颢随着琶音里最后一个重音，潇洒一仰头，接着开始了……
  触电式踮脚？
  这次还外加了单手打响指。
  今时不同往日，这正对着舞台的座位，让姜乃将陈君颢那陶醉到忘我的表情尽收眼底。
  实在是憋不住了，姜乃转过头，捂着嘴，“噗”地笑出了声。
  一旁的陈君怡绝望地“呃”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换汤不换药，这货的动作怎么还是这么蠢。”
  终于进了主歌，陈君颢的“舞姿”可算消停了些，双手往麦克风上一盖，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音响传出：
  “不想归去挂念你……”
  姜乃心头一颤，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贝斯的律动推着情绪一步步高涨，主歌伴奏骤然一停，陈君颢平地起高音，进副歌前的一嗓子直接引爆了全场。
  “不管笑与悲！”
  “哈！”
  姜乃一惊，扭头一看，才发现这声“哈”居然是梁家耀喊的。
  “卡拉永远OK！”
  “OK！”
  梁家耀又接了一嗓子，还顺带甩了个脑袋。
  陈君怡无奈叹了口气：“这俩又开始了。”
  不过她嘴上虽说着嫌弃，脑袋却也不自觉跟着节奏微微晃了起来。
  台上陈君颢唱一句，台下梁家耀应一句，整得跟应援似的，还挺有节奏感。
  只是隔壁桌投来的好奇目光，让姜乃一阵头皮发麻。
  陈君颢也注意到台下的互动，嘴角一勾，目光扫过蹦跶的梁家耀，顺势又落在了姜乃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姜乃呼吸一滞，本想低头躲开，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根本移不开半分。
  镜面球折射的五彩光点在陈君颢身上流转，歌曲接近尾声，他扯下麦克风，边唱边大步走到舞台边缘，朝台下伸出手。
  梁家耀立刻跳起来，隔空对着麦克风喊：“卡拉永远OK！”
  其他观众也跟着合唱，却压不住梁家耀的大嗓门。
  陈君怡忍不住扶额：“真没救了……”
  陈君颢重新站回舞台中央，麦克风卡进支架，扶着麦唱出了最后一句：
  “永远OK——”
  尾音拖得很长，带着几分慵懒和洒脱。
  音乐戛然而止，全场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梁家耀更是激动得一边蹦，一边挥舞着双手：“阿颢！嗷嗷嗷——”
  接着又是一通鬼哭狼嚎的怪叫，直到被何启华一把拉了回来，才消停了些。
  “任务完成。”陈君怡按下录像键，顺手把手机揣回兜里，“我继续主持去啦。”
  刚一转头，就见姜乃直愣愣地盯着舞台，跟丢了魂似的。
  陈君怡打量了姜乃一眼，又扭头看向台上正鞠躬的陈君颢，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
  她伸手在姜乃眼前晃了晃：“小乃哥哥？”见他没反应，忍不住轻笑了声，“小乃哥哥，回神啦！”
  姜乃整个人一颤，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收回视线，脸上飞快闪过一抹红晕：“啊？怎么了？”
  陈君怡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就是看你有点魂不守舍的。”
  “啊……”姜乃视线游离，忙拿起桌上只剩个底的柠檬茶猛喝了一口，“可能……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