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作者:
钓月迢迢 更新:2025-10-13 10:27 字数:3205
窗帘没拉,他余光撇到什么,脚步一顿。
才六点。
冷清清的病房,就已经被几道熟悉的身影占据。
荣宣、闵闻、祝砚疏……包括那所谓的,玉流光的初恋。
全在这。
玉流光联系了所有人,除了他。
真热闹。
真热闹。
段汀止住脚步,扯开唇,又立刻收拢,面无表情往回走。
他的情绪已经隐隐在崩塌边缘。
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思绪一晃,来到深夜十一点半。外面下起小雨,风很大,拍得窗户噼里啪啦作响。
段汀慢吞吞放下手机,来到玉流光所住楼层。
就这么站在墙壁的拐角处。
任医护人员来来去去,递来古怪怀疑的目光,他都置若罔闻,只是盯着那扇紧闭的病房大门。
终于。
病房门开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进了电梯。
段汀黑瞳阴沉沉地扫过荣宣。
他不能确定荣宣是暂时出去办事,很快就会回来,还是打算明天再来。
就像也不确定此时此刻,玉流光的病房里是否还有别的男人在。
这次过去,会不会又正好窥见他和谁在接吻?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克制不住了。
所有的情绪,像一簇喷溅的血液涌上他的大脑。
情绪崩到临界点,再忍下去,他一定会变成精神病的。
“叮——”
电梯门合上。
段汀挪动脚步,漆黑的眼珠沉压压,病房门在他眼中逐渐变得清晰。
为方便护士前来检查,病房门并不会上锁。
“咔哒”,段汀一扭,门把手就松开了。
他将门一推。
白色的病房灯光明亮,刺激着鼓胀刺痛的双眼。
他看见青年坐在病床边缘,正在吃药片。
那头纤长的黑发简单扎起,垂落在身后,露出雪白一片的后颈。
单薄的衬衣,衬得身形瘦削羸弱。
听到动静,青年回了头。
仿佛是见到他惊讶,那双玻璃似的狐狸眼微微轻挑。
段汀往前走。
一双黑瞳注视着,看到青年糜丽的面容在白织灯的照射下,雪白到近乎透明。
唇沾着杯里的温水,一片湿红。
“你怎么来了?”
讶异过后,又是对待他的那幅冷淡态度。
段汀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连这种目光都接受不了了。
玉流光只是轻描淡写看他一眼,他就恨,恨这双眼睛为什么装不下他,恨他的态度为什么这么泾渭分明。
如果没有对比。
如果没有荣宣的好运气。
如果——
段汀太阳穴突突跳,几乎忍着妒火:
“你说我为什么来?”
“前天说上午来找我,就算进了医院不能来,连条消息都舍不得发吗?”
“还是说,你又在耍我?骗我?你不怕录音吗?”
声声质问。
而被他注视着的青年,并没有作声。
甚至还收回了视线,低头抿着杯子里的温水。
一副懒得和他交流的样子。
段汀突然冷静下来。
他重复一遍,“你真的不怕录音吗?我现在就发给荣宣。”
玉流光:“发啊。”
段汀绷着神经看他,玉流光撇头轻嗤,像是对他的讥讽,“你发啊,你以为荣宣是你?”
段汀:“你什么意思?”
玉流光:“我的意思很简单。”
他止住声音,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扫过段汀。
剩下的话没有再说。
可这眼神很分明,是对他的冷淡。
病房陡然安静下来。
窗外秋风萧瑟,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段时间后,段汀大步上前。
他抢过玉流光握在手里的水杯,“咚”的一声放在桌上,杯里溅出的水落在手指上,逐渐冰冷。
一股重力袭来。
玉流光被按在身后柔软的床被上。
后颈被捏着,下颌也被人控住,一个气急败坏的吻骤然袭来。
太快,太急。
唇齿的力道控制不住,磕撞到一块。
疼得玉流光下意识蹙起眉,喉咙里的轻哼还没溢出来,就被人吻着双唇堵住。
刚抿过温水的湿润,已然被段汀全部夺取,覆盖了他的气息。
“段汀——”
急促呼吸中溢出来的对他的全称,像是斥责,反而令段汀吻他的力道更重。
他吻到了药的苦涩味,和那股白玉兰香混合着,是属于玉流光的气息。
这个吻完全避不开。
捏着下颌的手,过分用力了。
青年微微仰起头,睁着的湿润眼睛,冷淡去看眼前人沉迷的模样。
他抬手扇去。
“啪!”
段汀只停了一下,脸微微偏开一点,接着就是更急促的呼吸和缠吻。
他吻不到青年的舌尖。
那唇齿紧闭,是对他的抗拒,更是对他的不公平。
凭什么荣宣就可以。
唇上的□□力道很重,青年蓦然咬他一口,然后去拽段汀的头发,对着自己扇过的那一面脸又是一巴掌。
这一次,段汀脸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他舔了下被咬过的位置,垂眸看着被自己控制的青年,不断紧促轻喘的模样。
苍白的脸慢慢有了血色。
唇也比原来湿红。
糜丽的眼眉皱起,看向他的视线全然的冰冷。
好像这样,就能在玉流光那留下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爱、恨、吻。
玉流光忽然喊:“段汀。”
段汀汹涌的情绪在这个吻后如潮水褪去。
他看着他。
“你是不是对我旧情难忘?”
玉流光轻讥,“这么在意我跟别的男人有没有牵扯,怎么,你想跟我复合?”
段汀发根处传来疼痛。
那只玉白的手,仍然攥着他的头发。
他没有说话。
可怜的自尊心摇摇欲坠。
他此刻应该否认,应该找合适的理由来圆自己这一刻的行为。
但说不出口。
他看着那双清凌凌的狐狸眼,那样高高在上。
当年他一直不明白。
玉流光出身贫寒,挤进他们这个圈子后,是怎么做到总能高高在上看人的。
他一直不明白。
所以他想弄明白。
他用语言去欺负他,想看他流露出敏感、伤神的情绪来。
可从没有一次。
这双眼睛,永远都是这样倨傲冷淡地注视他。
段汀感觉到脸上的巴掌印,逐渐有了疼意。
“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样,总让我想起我们分手那天。”
玉流光微微歪头,“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别分手,真狼狈啊。段汀,如果你现在跪在我面前求我跟你复合,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
平淡的语气,说着最能羞辱到他的话。
段汀不受控制想到那时的画面。
他蓦然松开钳制住玉流光的手,站直身。
那股一直影响着他理智的馥郁香气,从鼻息间离去,取而代之的是空气里的冰冷,血液寸寸冷下来。
原来说不出口的话,此刻从喉咙里挤出来,“复合?复合看你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吗?”
“我只是看不惯而已,看不惯你把所有人当狗一样玩弄。”
“那你这条狗滚远点。”
段汀已经气够了。
他死盯着玉流光道:“录音我会发给荣宣。”
“既然你不怕,那就这样,这个威胁再也不复存在。”
玉流光轻垂眼,白皙的手背无可无不可地擦拭着唇瓣。
柔软绯红的唇色,被揉开。
看到他的动作,段汀额头青筋猛然跳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摔门而出。
世界终于安静了。
玉流光发了点薄汗。
黏着衣服,并不舒服。
他皱眉,伸出自己扇得有些发红的手。
轻蜷,最终还是放下。
他早晚多扇段汀几次,烦得要死。
忍了一会儿,燥热褪去,玉流光才上床睡觉。
*
段汀没再来。
住了一周院,玉流光也要离开了。
大清晨,入了冬,外面很冷。
太阳刚出头,大雾四起。
祝砚疏是最早来的。
给他办完了出院手续,就带着他往医院外边走。
空气温度很低,艳阳天都遮不住那股寒冷。
玉流光冰冷的手,被对方燥热的掌心抓住。
“流——”
行人川流不息,闵闻蓦然加快脚步往前,只隔了十几米远,他口中的单字音刚到嘴边,倏忽就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