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作者:钓月迢迢      更新:2025-10-13 10:29      字数:3266
  他脸色微变,拒不承认,“不说便不说,我倒也不好奇,走了。”
  “等等。”
  “怎么,还要说什么?”
  “把那玉佩收拾了。”
  “……”岑霄憋了一股气,恨不得甩手便走,可似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着他,他闭了闭眼,施法将玉碎全部收拢,要走时忽然回头,盯着玉流光沉沉道了句:“记得姜慎么?这弟子用了你们四象宗的禁术窥探万俟修的记忆,记得叫他去戒律堂领罚。”
  “岑霄仙尊不仅爱干偷偷摸摸的事,还爱告状。”
  “……”
  岑霄险些气急败坏,真真是走也来不及!
  明明是叫他好,万俟修那记忆里指不定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他提醒他惩罚姜慎,倒还是错了?平白挨了句训,他下次便是从这跳下去,再也不为澜影想一分!
  【提示:气运之子[岑霄]愤怒值-10,现数值 50。】
  玉流光解衣带的手勾住:“……?”
  脑子有病。
  **
  万俟翊一身本事,尽数是师尊所教。
  他的剑术、丹术、器术,炉火纯青,哪怕是神品灵丹也不在话下。
  那时外人都道澜影师尊教得好。
  是个厉害的师尊。
  万俟翊作为徒弟,自认给师尊争脸了,哪怕师尊对此并无追求,他也自得高兴,暗地里千方百计想证明师尊收自己未收错。
  所以万俟翊心知,这目乌清灵草,自当是炼为灵丹更合适。
  可他偏生忍不住心头惶恐,怕自己将这唯一的药材炼坏,因而从师尊房中出来后,万俟翊想也未想,第一时间便是去寻个厨房。
  先将药材  洗去沙土,热水熬煮一个时辰,直至目乌清灵草变得软烂,代表大功告成。
  怕味道苦涩,万俟翊还往里加了些增甜的糖水。
  他端起这碗汤药,深呼吸,走去二楼包间。
  惊意远还在这驻足,他看也未看他,两人未有丝毫眼神交流。
  万俟翊敲了敲门,“师尊?”
  里头没有反应,万俟翊小心翼翼打开房门,怔愣地看着青年睡去的身影。
  他单手掌着碗,走近了些。
  惊意远在门口看着。
  “师尊、师尊……”
  万俟翊将汤药置于桌面,跪在床边,低声轻唤。
  在他贪婪地凝视下,那双眼睫微动,接着,眼睛睁开,却是虚无的、毫无光泽的一双淡金瞳。
  万俟翊身形一晃。
  他压着自己不去想那日昆仑峰发生之事,规规矩矩将汤药端来,低声说:“这是目乌清灵草熬煮的汤药,师尊,喝下它眼睛便能痊愈了。”
  玉流光伸手,险些打翻汤药。
  万俟翊好险端稳,膝行着凑近,“我喂您吧?”
  青年未说话。
  便是默认了。
  万俟翊掌着汤勺,吹去滚烫的温度,一勺一勺递至青年唇边。
  青年脸边落着乌黑发丝,险些沾上湿润的唇,万俟翊伸手为他捋到耳后,又踟蹰地收回手,继续喂。
  他看着青年柔软的唇,含着汤匙时唇瓣会有轻微的弧度,忽然想到还在凡间时,那时他还是没用的凡人万俟修,一无所有,脑子蠢笨,竟到医馆买什么治愈眼疾的药,毫无作用。
  那时也是如此一勺一勺喂着师尊,可师尊会同他讲话,待他极好,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成了万俟翊,他便理都不理了。
  一碗汤药很快见底。
  万俟翊放下手,跪在地上低头。
  “困了,出去。”
  “……”
  万俟翊起身。
  想来这药非立即见效。
  那会等几个时辰呢?他靠在门口,思绪难以平静,几乎等到南戎城的天都暗了,才方听得屋内传出动静。
  万俟翊立刻便要动。
  惊意远推开门,第一时间踏入,他落后一步,倏忽停住脚步,抬手抚向自己的脸。
  还是万俟修时,他时时自卑这张脸不得澜影欢喜,如今他不仅是万俟修了,竟一时也不敢上前。
  万俟翊呼吸粗沉了一些。
  他抓着衣袖,站在原地,抬头往去。
  将近一个时辰,这汤药才发挥功效。
  玉流光原是觉着眼睛有些发热,后来便手也发热,身子也发热了。
  他睁开眼,视线终于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片模糊不堪的倒影。
  眼睛副作用来得厉害,模糊过后是些微的胀热,有生理性的眼泪夺眶落下,玉流光蹙眉去擦,却是越擦越多,濡湿了手指,几乎要化成水做的了。
  惊意远看着他这幅模样,站在原地未敢动弹。
  青年身着雪白里衣,坐在软榻边乌发披散,双足赤裸。他抬着手擦泪,那濡湿的液体贴着下眼睑从脸颊落下,越落越多,他的神情自也越来越冷。
  这样冷脸掉泪,反倒叫人觉着更可怜,惊意远再度上前,青年忽然在这时放下手,抬眼去看他。
  润泽的双瞳是淡金色,充斥着糜丽的水光,熟悉的眼神回来了,惊意远一瞬间呼吸急促,想到在四象宗那两年被他当魔修“惩罚”的时日。
  “你……”
  “我看得见了。”玉流光泛着红的眼皮在轻颤,眼睑还挂着湿泪,他面无表情侧头,看了眼仍站在门口的万俟翊,“你们两个,谁是万俟?”
  惊意远正要开口。
  “不,叫我来猜猜看。”
  玉流光垂覆着眼,随意抬手指向一人。
  “你过来,另一个出去。”
  作者有话说:[比心][比心]
  第154章
  “吱呀——”
  门在一室寂静中不得已闭上。
  惊意远留在外,而万俟翊走近后几乎下意识要跪在玉流光的脚边,他是师尊的徒弟,给师尊下跪自然天经地义,可膝盖刚弯一些,万俟翊又忽然想起什么,浑身僵住。
  他做了这么多错事,应当好好同师尊认错,可是……师尊如今什么都记不清,怕是他说什么都会怀疑。
  最终,万俟翊往后退了些。
  哪怕不能跪地,也不该站得这样近,不能仗着一站一坐的差距自上而下去看师尊,于理不合。
  万俟翊站得稍微有些距离了方才长舒一口气,小心地去看眼前的青年。
  玉流光放下按眼的手,眼圈仍然是一片旖旎的红意,像一簇花中最嫩艳的那抹红。
  不知道这身体上的燥热是不是目乌清灵草的负面功效,何时又能褪下,他蹙着眉,注意到万俟翊的动作,问道:“退后做什么?”
  万俟翊道:“我……”
  “站近些,看不清。”
  万俟翊一时屏住呼吸,凝神走近了。他伫立在青年眼前,怕他不便,还是忍不住屈身单膝下跪。
  便这么单跪在他脚边,抬头好叫他看清楚,看清楚这张脸,这张同万俟修一模一样的脸。
  玉流光伸手,发热的指尖停在万俟修眉眼上。
  他没什么表情,低垂着眸,长睫细密,看不清瞳眸。玉流光的指尖从他眉眼落到下眼处,“所以你便是——”
  “我是,我是万俟修。”万俟翊想也未想急促开口,他忍不住向上去贴这只手,脸上,呼吸里,尽数是他手上散发的白玉兰清香,透着难得温热之感。
  万俟翊贴着这只手,再重复一遍:“我是万俟修。”
  玉流光:“你不是。”
  万俟翊一怔。
  他咬牙,呼吸更急促了,“难不成你以为方才出去那人是?他根本——”
  “他算一部分吧。”玉流光淡淡收回手,万俟翊滚动喉结,眼眶猩红。
  “你不能否认,万俟修离去那段时日是他伴在我左右。我对万俟修之名的了解从始至终便也包含他在内。”
  “但。”
  万俟翊彻底跪了下去,声嘶力竭,“……但什么?”
  “但我是更喜欢万俟。”
  万俟翊未笑,只是说:“只是师尊觉得,我不是他对吗?”
  “你是他。”
  “……”
  玉流光缓慢开口,他落下的淡金色眼瞳映着润光,看不出是何心绪,万俟翊亦是低下头,跪在他脚边,某些时刻恍惚地觉着师尊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你是万俟,但万俟已死。”
  玉流光坐在榻边,雪白的赤足踩在万俟翊膝上,“说说吧,那日他是如何死的?”
  万俟翊滚动喉结,盯着膝上这只赤足。
  雪白欣瘦,骨节漂亮,纤弱的肌肤底下透着淡青色的血管,便是足尖都泛着红。
  他想到自己从前在四象宗,是如何握住这只赤足去取悦他的,绷直时会格外性感,师尊、师尊……
  万俟翊闭上眼。
  他吐出一口热气,道:“那日我在南戎城外,寻了许久方才寻到这支目乌清灵草。”
  “准备采摘时偶遇大风,黄沙漫天,待我再去寻的时候发现目乌清灵草被黄沙埋尽,我挖了许久,刚挖出来,遇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