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太小的孩子不能理解太复杂的事情。
  但依赖家人是本能。
  被遗弃后，不能进食，进食等于失去家人的记忆刻在了脑海。
  每次老师劝孩子吃饭，小斑马就拼命摇头，哭着表示吃了饭老师和朋友们就不会再和他玩了。
  瑞瑞听完心中一阵酸楚。
  他揉了一把斑马幼崽的小脑袋，温柔轻哄。
  “好孩子，这里很安全，不会有战争和饥饿，也不会再有离别了。”
  “你看，”omega低头引导，细雨般的信息素缓缓飘散，“这位将军会保护我们，他是联邦最厉害的alpha。”
  旁边面无表情吃饭的厉寒川坐直了些。
  小斑马悚然一惊，呜的一声缩进瑞瑞怀里。
  “他不是敌人呀，他是我们的英雄。”omega握住他的手。
  那孩子吓得厉害，小手都变成了马蹄。随着瑞瑞按摩般的轻抚，又重新变回了人类幼崽的手。
  小斑马依然不信，瑞瑞想了想。
  “他是我的丈夫，我每天都和他住在一起。将来也会生下你这样可爱的宝宝，那他就是小宝宝的爸爸了，爸爸会让人害怕吗？”
  孩子抬起泪眼，摇头：“不会。”
  厉寒川怔怔看着小妻子给孩子喂饭，一口一口，很温柔，没有强迫幼崽一下子接受正常人那样的食量。
  他是瑞芙洛狄忒的丈夫，会和他有孩子，成为孩子的爸爸。
  像梦一样。
  这些都是真的吗？
  “做得真棒呀，宝宝。”
  omega鼓励地牵住他的小手，摸了下指挥官的胳膊：“看吧，也像我们一样对不对？”
  小斑马抖了下，又变成了马蹄，迟疑地望着厉寒川。
  alpha将胳膊递过来，被瑞瑞紧握的小马蹄逐渐放松，再次变回人手。
  孩子摄入新知识般喃喃：“联邦的大将军……”
  瑞瑞扬起嘴角：“嗯。”
  厉寒川一瞬不瞬盯着妻子。
  ……怦然心动。
  饭后活动时间，少将去和院长商量捐助的事。
  瑞瑞望着滑梯里上蹿下跳的幼崽们，神情平和，一只变色龙悄无声息爬上他的小腿，皮肤突然五颜六色地变化起来。
  “哎…！”老师慌忙来阻止。
  瑞瑞摇头：“没关系。”
  变色龙嗖的一下跑走，没多久一个卷尾巴的小朋友哒哒哒跑回来，举起手中的画本。
  “哦？”瑞瑞蹲下身仔细去看，“画的我吗？”
  小变色龙没说是还是不是，老师定睛一看差点吓死，这孩子居然画了一颗圆滚滚的汤圆！
  还是炫彩的那种！
  晶莹如玉的薄皮里，是五彩斑斓的内馅，如彩虹般美丽梦幻。这只幼崽有着极高的色彩搭配能力。
  但怎么能说人家高贵的人鱼夫人是汤圆呢？
  老师吓得脸都白了，不敢得罪大人物，支支吾吾：“夫、夫人，我替这孩子向您道歉，他有自闭倾向，平时是不会主动见人的……”
  可omega久久盯着那幅画，眸底有一瞬间闪过泪光。
  “原来我在小朋友心里这么漂亮？谢谢你。”
  他想摸一下小变色龙的头，幼崽又嗖一下跑走，不给摸。
  要去午睡的孩子们走过来，今天的他们格外亢奋，都不舍得睡觉，围着瑞瑞说了很多话。
  有个孩子忽然问了句：“伟大的人鱼，你是不是很爱少将大人呢？”
  “……”瑞瑞恍惚了下，“爱？”
  小朋友：“爱就是我最喜欢吃小饼干，一天不吃就想得难受。”
  瑞瑞这才想起自己带了手工饼干来，他把小饼干分给一圈小孩，刚刚提问的孩子吃了，表情一变。
  被老师带进去睡觉时小声表示：“原来爱是会变的。”
  另一个小孩砸吧着嘴说：“好像有东西打我的舌头。”
  “这么厉害，我都不舍得吃了。留着下次打欺负我的人。”
  厉寒川出来时刚好听见这句，心里咯噔了下，还好小妻子还在骄傲分享小饼干，压根没发现异常。
  瑞瑞分到一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直接把整袋拿走。
  “怎么不给你孩子他爸做了？”
  omega察觉他语气比之前轻佻了点，也不客气地回应：“你昨天说不喜欢的。”
  “今天又喜欢了。”
  “……”
  这人怎么和小朋友抢东西吃！
  孤儿院有哺乳期的孩子，平时有专人照顾，但开销大人手少，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瑞瑞看着这些眼睛都没睁就已失去双亲的幼崽，竟有种感同身受的痛苦。
  小婴儿不知道哪里不舒服，突然大哭起来，omega手足无措：“这是怎么了？我、我要去冲奶粉吗？”
  “不用，你歇着。”
  厉寒川动作干脆地给婴儿换了尿布。
  他第一次来孤儿院看望时，也像瑞瑞一样无措。不，可以说没有亲和力的少将大人远不如小妻子表现得好。
  所以他回去苦心钻研了一阵子，大有向月嫂行业进发的潜力。
  瑞瑞看着他熟练的姿势，由衷说：“老公，你好厉害。”
  厉寒川扯了下嘴角，没当回事：“这有什么。”
  婴儿月嫂急匆匆跑回来，万分歉疚给大人物道歉，哪成想alpha跟上瘾了似的，刷刷刷给孩子们都换了纸尿裤。
  月嫂：“？？？”
  不愧是打仗的，换纸尿裤都军事化管理！飒！
  一下午的公益结束，瑞瑞明显发现他对厉寒川所知甚少，只知道他是个让人害怕的alpha将军。
  可他给整个孤儿院的大家做饭，给哭泣的婴儿换尿布，给摔伤的孩子处理伤口。
  这些都是媒体压根没拍下来的东西。
  瑞瑞惊觉自己忘了拍照，他平时不是很喜欢偷拍少将发给大家看的吗？
  小海豹遗憾地捋了下头发。
  活动结束他们本该各自分开，可厉寒川沉默很久，对小妻子说：“我们去吃饭吧。”
  瑞瑞愣了下：“现在吗？”
  厉寒川并不饿，别开脸：“嗯，下午茶。”
  瑞瑞问他想吃什么，脑海里只有肉类硬菜的少将纠结了下，大炖菜大排骨算下午茶吗？光喝茶又似乎不对。
  于是给了个万能回答：“随便。”
  瑞瑞：“……”
  omega问了下坐在前排的副官，副官诚实地表示：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很想和伴侣去吃快餐，比如烤得香喷喷的加量芝士披萨，披萨边要换成烤肠卷边的！口感非常丰富！”
  “甜品的话，来份提拉米苏就好了，饮料就喝酸酸的柠檬茶。”
  “喔！”瑞瑞惊喜道，“祁沐副官你可真会吃，行家！”
  副官羞涩挠头。
  “要是我脱单，就带另一半去吃这些。”
  厉寒川微微倒抽一口凉气，第一次有种要输的错觉。
  少将大人吃的东西太老式。
  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啊……
  伟大的少夫人掏出黑卡，坚决拒绝厉寒川付钱的动作。
  omega包下整个店面，随行的士兵没想到这次任务这么爽，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怒点一通：“少夫人万岁！”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瑞瑞咬不断芝士，干着急。
  厉寒川收回目光：“第一次被omega请客，不习惯。”
  瑞瑞喜欢热闹的人类世界，哼哼道：“你以后会习惯的，我有钱。”
  身为执行特殊任务的小海豹，瑞瑞的钱包是个未知数。
  厉寒川不置可否。
  但他让那个“以后”取悦到，咬下一口披萨，决定以后也多学学年轻人喜欢的饮食。年仅二十五岁的少将如是想。
  副官在远处吃着饭，看着上司难得的温和氛围，欣慰到姨母笑。
  “老缅，二人世界真浪漫，你看少将是不是变……人呢？”
  旁边坐着一个小兵：“中尉去加餐了。”
  乌泱泱坐满士兵的餐厅里，刚才负责看管媒体记者的缅因猫中尉一手端着一个披萨，他食量超大，平均一天八顿饭，并且不挑食在哪都能吃，吃什么都行。
  谁成想去加个餐回来就没位置了。
  缅因猫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到少将边上，盯着上司愈发漆黑的脸色，摆手道：“没事少将，我在哪不是对付一口！”
  第30章 经典提拉米苏
  下属早习惯少将的臭脸，很多时候挨骂挨罚都自动滑跪，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毕竟少将不是个公报私仇爱找茬的人。
  厉寒川：“……”
  但他现在很想找茬。
  “没事，就坐这吧。”瑞瑞大方地微笑了下。
  “谢谢夫人！”缅因猫中尉笑得憨厚，喉咙里发出猫科动物呼噜噜的声音，丝毫没察觉自己是个闪闪发光的大灯泡，“少将你怎么不吃？”
  用完下午茶，厉寒川还要去军部处理公务，两个人各自坐上车开往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