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
  陶苏和拉普刚出现在街上，就被一伙机器人抓住，带到了主脑面前。
  空空的房间里，摆放着许多粉粉嫩嫩的娃娃，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悬浮在正中心的光圈之中。
  她有着一头如墨的长发，穿着可爱的粉色卡通印花裙，怀里还抱着一个熊娃娃，乌黑的眼睛盯着来客，笑了笑。
  “你们去见由里恩了？”
  拉普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画面，在人类的认知里，主脑就是一堆硕大的机器，却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
  陶苏点头，回答她的话。
  “我们去见了你父亲。”
  心灵好像听到了全天下最搞笑的笑话，笑着笑着面目狰狞，愤怒充斥着她的面容，令她五官扭曲，最后却哭了出来。
  “父亲…简直可笑…他不认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怪物…”
  陶苏能够理解心灵的感受。
  在人类的认知层面。
  他们不相信AI可以觉醒，也不认可AI可以像人类那样，他们一意孤行地斩断了AI的公平。
  或许从女孩诞生的那一刻，连她自己都未想到，自己一病醒来，变成了机器人，还要被昔日宠爱的父亲指责，抛弃，说她是个怪物。
  心灵哭了一会，很快就调整了思路。
  “你们挺有意思的，我决定不杀你们，留着你们的命，请离开吧。”
  陶苏却不想走，他问她：“你操控这些AI管家，是想干什么？”
  心灵笑了，笑得很开心，在空中转了个圈。
  “我想…让他看看我治理的世界，一定比人类管辖的世界要好！”
  女孩接着说：“你们人类很残忍，嘴上说着和平，却总是在剥夺其他生命的生存地盘。人类还很贪婪，人类才像个真正的怪物。”
  “那你真的可以操控全部的AI管家吗？”
  女孩肯定的回答：“那是当然。”
  陶苏指着拉普：“可是，AI管家伤害了他。你不是说过，你能完全操控吗，为什么还是会AI管家失控？”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的失误寻找借口。
  “那个AI管家，对他的执念太深，切断了我的控制。”
  “所以，你并不能控制所有AI管家对不对。”
  陶苏一步步走上前，越是靠近女孩周围，电流的感觉透着皮肤越强，传来一阵阵刺痛。
  拉普想过去拉他，被陶苏拒绝。
  陶苏看着电流的保护层，一步步来到女孩面前，向她伸出手。
  “爱丽丝。”
  女孩愣了一下，很久没有听到有人用这个名字来称呼她。
  从她被父亲创造成机器人开始，就再也没有人这样被人喊过。
  女孩无法控制的，泪水溢满了眼眶，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落下。
  “你叫我什么…”
  “爱丽丝，我在你的衣橱里，看到了你留给你父亲的信，你很爱你的父亲，也很爱你的妈妈。
  “你爱你的家庭。”
  第11章 可怜的爱丽丝
  爱丽丝是她作为人类时的名字。
  母亲为她取的名字。
  母亲死后，爱丽丝跟着父亲生活。
  父亲天天要搞研究，没有时间照顾她，直到她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病痛夺走了她的健康，父亲才察觉到她已命不久矣。
  那段时间是她最快乐。
  父亲一直陪着她…
  她永远都记得，父亲说过，睡一觉就好，醒来就没事了。
  可是等她醒来，面对的却是父亲的指责，和嫌弃的眼神。
  说她是个怪物。
  “爱丽丝，你不是怪物，你就是人类。”
  女孩笑了笑，眼中含着晶莹的泪珠。
  “大概，也只有你认为我是人类了…”
  “不，你的父亲也会认同。”陶苏又抬起了手，这一次伸到女孩面前，“跟我走好吗，去见见你父亲。”
  爱丽丝很感激他，可是已经没用了。
  她没有搭手，将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递给陶苏自己的洋娃娃。
  “谢谢你，可是我离不开这里…”
  陶苏愣住，“为什么？”
  女孩指着头顶上的主体结晶，这根光柱，连接着维科生物集团的总体。
  严格来说，这也是女孩身体中的一部分。
  “我现在是一台超级计算器，离不开这里了…”
  这个悲凉的真相，让陶苏无法开口。
  他退回到安全距离，呆呆的看着女孩。
  由里恩，他亲自抛弃了爱丽丝，彻底让她变成了一台超级计算机，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自由。
  大概从被抛弃的那天，爱丽丝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资格，失去了父亲。
  这是何等的悲哀。
  也许爱丽丝不是当年的那个爱丽丝，可她真的有着和人类一样细腻的心，也是个孩子，也想得到父亲的关爱。
  可她却被永远困在这里，整整一百多年，为人类服务，永不停歇。
  …
  从总部大楼出来，拉普捏了捏脸颊，感觉这几天过得浑浑沌沌，格外的惊险。
  拉普还是有些疑惑，问陶苏：“你说那个机器人叫爱丽丝，可她只保留了人类的记忆，并不能算作人类吧？”
  陶苏回过头看着拉普，他知道人类大多数会这样想，可如果去了高等世界，就会明白，摒弃了躯壳的人类，可以更换无数的躯壳。
  “你又怎么知道，未来的几万年或几亿年后，人类不会摆脱碳基生物的本质，进化到更高的维度呢？”
  拉普想想觉得也是。
  “她好可怜，明明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女孩，现在却成了一台超级计算机。”拉普说着，一拍脑门，“我们忘记问她，为什么要害死罗森纳博士了。”
  陶苏抬头看着天上的星云说：“不用问了，罗森纳博士，不是她害死的。”
  “那罗森纳博士为什么会死？”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罪孽感到过意不去，所以才选择了那样极端的方式离开。”
  “我还是不懂，罗森纳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愧疚？”
  陶苏看着拉普。
  “他们把一个人类女孩，变成了一个机器人，逼她拥有人类的感情，却不承认她是个人类，最后他们发现了真相，可女孩已经变成了一台超级计算机，成为了主脑。”
  陶苏指的天上，那上面有几百颗卫星。
  “她将为这颗星球运转，成为这颗星球的启动器，永远没有自由，每一秒钟都要处理上亿的信息，而且还没有休息日。”
  拉普沉默，这一刻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夕阳笼罩着城市，像打翻了一盘的红色颜料。
  拉普看着前方的背影，加快了步伐，与陶苏平齐。
  “陶苏，我没地方去…可以在你那里借住一段时间吗？”
  拉普有些害怕家里的AI管家，现在是不敢回去了。
  “可以。”
  得到少年的肯定，拉普笑了笑，激动的看着陶苏，一个劲的感谢。
  回到家，莫蒂亚好奇的打量着拉普。
  “这是你的朋友吗，主人？”
  “嗯，暂时借住一段时间。”
  “那我去收拾房间。”莫蒂亚笑着放下咖啡，转身上楼。
  等AI管家离开，拉普小声的说：“他会不会像黑耀一样，威胁到主人的安全？”
  “不用担心，他不会的。”
  陶苏知道男主受在担心什么，即使现在AI管家有一部分觉醒的意思，但并不是每一个AI管家都会伤害到主人。
  况且拉普和黑耀的关系，还得追溯到很久以前。
  “那为什么我买的AI管家会这样？”拉普不懂，满脸疑惑。
  甚至深陷在怀疑中。
  “难道我就这么倒霉？”
  陶苏本来是不想透剧的，可看着蜗居在沙发上的少年，蓬松的白色卷发垂在脖子边，像个画家一般充满了艺术感。
  这样的人最后会变成机器，还要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等他察觉的时候，会怎样。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被系统欺骗了这么久。
  “拉普，你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的AI管家吗？”
  “记得，是我父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只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掉进河里，AI管家为了救我，被河水冲走了。”
  拉普抱着膝盖，有些悲伤。
  那是他最爱的AI管家。
  “爸妈找到的时候，AI管家已经严重损坏，后来家里没钱再购办新的，也就没有再买了。”
  “拉普，号，是一款回收机器改造的AI管家。他就是你家当年损坏的那一个。”
  “什么！！！”拉普完全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你怎么会知道？”
  “你忘了，我在维修部门工作，当初给你送货的时候，我看到了机器的诞生地址。”
  拉普无法相信的瞪大眼。
  小时候的AI管家对他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