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
  “观众另有其人？！”
  身处于这朦胧的帷幕下，莫灵突然感觉芒刺在背。
  好像有无数道目光正穿过那漆黑的夜空，降临在他的身上，透过那方块制造的空洞，审视着舞台上的一切。
  那些目光可以穿透一切东西，就像他的视野一样，穿透地面、穿透肉体、穿透意识、穿透黑暗……甚至可以穿透那些浓郁的混沌。
  它们是混沌之上的存在，通过某种载体审视着这个世界，当他们触碰到这个世界时，时间和空间便开始运转，将舞台上的一切呈现给它们。
  而当它们的目光移开之后，时间与空间就坍缩成混沌，一切也不存在了，万物停止运转，变成帷幕之下一动不动的道具，死寂一片……
  莫灵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窒息。
  而在他感觉到窒息之后，他发现那穹顶之上的存在好像也憋住了气，像是在代入他的行为……
  “这，是错觉吗？”
  当莫灵想通了黑暗的谜语之后，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了。
  不管是那荒芜的大地，还是那些正在行走的黑暗生命，都变成了移动的场景和道具，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莫灵无法抑制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动作莫名的生涩，好像是在操控一具陌生的木偶。
  万般杂念涌上心头，莫灵的思绪也混乱了起来。
  黑暗中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他好像听到指尖敲打着玻璃，听到鼠标的滚轮在轻轻滑动，听到键盘正在嗒嗒作响，听到有人在他身边无奈地叹息……
  然而，就在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脱离这个世界之时，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抱住了他。
  莫灵那杂乱的思绪立刻被清空了，他再也感受不到那些无处不在的目光，也感受不到那些违和感，又与世界重合在了一起。
  “是谁？”
  “别担心。”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居然是……寒棋。
  他正站在荒芜的大地上，拥抱着莫灵，那冰冰凉凉的气息，正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灵下意识地问道。
  见莫灵从那诡异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寒棋也慢慢松开了莫灵，退到了他的面前。
  莫灵这才发现，寒棋的样子有些古怪。
  他的毛发正在不停地闪烁着，就像是模糊的幻影一般，一会儿变得规整，一会儿变得杂乱，时而变长，时而变短，有时还会出现奇怪的弯曲。
  不仅如此，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在产生奇怪的晃动，就像是有好多个身影重叠在他的身上一样。
  站在这荒芜的大地上，他的身体模模糊糊的，边缘与周围的黑暗时不时地交融在一起，又在一瞬间恢复正常，莫灵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感官出现了错乱，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你……怎么了？”
  莫灵伸出手，好奇地向寒棋身上抓去，却被他灵活地避开了，在原地留下了奇怪的残影。
  “先不要碰我。”他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莫灵疑惑地问道，明明刚刚寒棋还主动拥抱他，怎么现在又不让碰了呢？
  寒棋没有回答，而是从自己的毛发里拿出一团阴影，扔到了莫灵的身上。
  莫灵一看，居然是自己那把损坏的阴影武器。
  “怎么会在你身上？呆子呢？”
  莫灵打量了一下四周，也没有发现呆子的身影。
  紧接着，莫灵就愣住了。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与阴影武器的联系恢复了。
  “修好了？”
  他震惊地看向了身上的那团阴影。
  随着他心念一动，那阴影就迅速化作了一柄骇人的长枪，凝聚着深邃的黑暗，指向了大地。
  锵！
  枪尖划过地面，发出了锋锐的鸣音，一抹尘土飞起。
  长枪扫过的地方还留下了黑漆漆的残影，就像是在黑暗中画上了一笔浓郁的水墨，波纹在水墨笔画中荡漾，残留的力量让空气都产生了扭曲。
  与此同时，枪身上玄妙的纹路正微微旋转，里面似乎传来了交谈的声音……
  第812章 舞台
  “你还好吧？”
  寒棋明明自己的状态都有些不太对劲，但他还是朝着莫灵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事。”
  “那就好……”
  “刚刚我是怎么了？”见寒棋好像知情的样子，莫灵连忙追问道。
  “你刚刚差点掉下舞台了。”
  寒棋的回答令莫灵非常意外。
  “舞台？”
  “嗯，帷幕之下的舞台，你离观众太近了，长时间身处舞台的边缘，很容易掉下去的。”
  莫灵愣了，寒棋怎么也开始说起了谜语。
  “那些观众，真的存在？”
  “不知道，但时间与空间的确开始自发运转起来了。”
  寒棋的身体如残影一般晃动着，对着莫灵说道。
  “把武器拿好，去把那雕像制作完吧。”寒棋指了指莫灵手中的长枪。
  “为什么非要造完那个雕像？那雕像到底有什么作用？”莫灵疑惑地问道：“难道那是一件遗物，还是什么仪式的关键道具？”
  “不，那就是一尊普通的雕像。”
  “普通的雕像……那究竟为什么要将它造好？”
  “因为要完成舞台的闭环，这一幕里出现一个道具，下一幕就要使用到，它的出现必须是有意义的，要是那个雕像没有造好，也就没有了后来的事情，整个舞台就会崩溃。”
  寒棋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可他的解释却让莫灵的思绪更加混乱了。
  莫灵还没从刚刚那诡异的感知中完全解脱出来，每每回想起那些无所不在的目光，就会感到无比的窒息。
  可他现在这副身体，连鼻子都没有，为什么会感觉到窒息呢？
  他仔细感受了一会儿，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抓着他的心脏，明明没有用力，但却有“下一秒就要死”的预感，让他难以忍受。
  “我该怎么回去？”
  “告诉你手中的长枪，你就可以回去了。”寒棋指了指莫灵手中的阴影武器，说道。
  听到寒棋的话，莫灵连忙举起长枪，试了试。
  那长枪似乎比之前要好用了许多，随着莫灵的心意，长枪直接飘了起来，在前方划出了一个十字，然后直直地刺入了十字的中心，扎成了一个三维坐标轴。
  莫灵也感到一阵风吹来，将它推进了那黑色的枪痕中。
  又是熟悉的坠落感，当进入那坐标轴之后，周围再次被浓郁的黑色覆盖，没一会儿，莫灵就感觉到自己站在了坚硬的石砖上。
  “回来了。”
  这一次，轻轻松松就回到了神庙之中。
  而后，长枪又微微一晃，一道阴影从枪身上钻了出来，化作了寒棋的样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莫灵震惊地问道。
  “这是静夜部族的能力。”寒棋的身形似乎还没有稳定，但他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你为什么会静夜部族的能力？你不是寒夜部族的吗？”
  说着说着，莫灵又突然想起，这把长枪也是寒棋给他的。
  “长枪也是你修好的？你还有极夜部族的能力？”
  “嗯。”寒棋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情。
  那模模糊糊的残影下，他的身形不断摇晃，莫灵完全看不清他的具体状况，也看不清他隐藏的秘密。
  “接下来，只需要造好雕像就行了。”他指了指那还未完成的雕像，对莫灵催促道。
  莫灵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便走到了雕像旁。
  背对着寒棋，莫灵对着那雕像看了许久，忽然问道：“这雕像，这舞台，真的这么重要吗？”
  听到莫灵的问题，寒棋愣了愣。
  “当然……”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奈。
  “你现在能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了吗？还是不是惑幻区？你到底是谁？我必须知道这些事情，才能帮你。”
  莫灵站在雕像前，认真地说道。
  他不想稀里糊涂地做完这一切，也不想继续再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谜语。
  身后的寒棋听到莫灵的疑问，并没有回答……
  黑暗包围着两人，神庙中空空荡荡，那壁画上的火焰似乎在微微摇晃，坚硬的石墙落下尘埃。
  脚下的金字塔自始至终都存在，那石砖延伸到远方。
  白色的大海穿过虚幻的长廊，上方是无数的目光。
  莫灵手中的长枪正微微旋转，还能听到里面正传来细微的交谈。
  那些声音似乎还是在讨论着第三根轴的做法，但始终讨论不出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