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到莫灵的解释，马丁却长叹了一口气：
  “那个世界，是刚被毁掉的……”
  “就在我到达的不久前，那个世界才刚刚瓦解。”
  “我看到了……天幕所修改的现实降临在了那个世界，扭曲的力量让过去与未来都偏移到了错误的角度，将那个世界扭曲得面目全非，蝴蝶卷起的飓风在整个世界肆虐，现实的更改再也无法逆转……”
  “不是深渊将那个世界毁掉的！”
  “是那位造物主！是它用文字毁掉了整个世界！”
  第1161章 毁灭的源头
  “用文字……毁掉这个世界？”
  莫灵怔怔地重复着马丁的话，每个字都令他感觉如此拗口。
  “为什么‘造物主’要毁掉这个世界？它和这个世界有仇吗？”莫灵疑惑地问道。
  马丁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所以我又回到了梦境0层。”
  ……
  回到梦境0层之后，马丁开始思考起“造物主”毁灭世界的缘由。
  如果那天幕之上的身影真的是造物主的话，为什么要毁灭世界呢？他想不明白。
  这也更加证实了“那不是造物主”的观点。
  为了调查毁灭的缘由，马丁开始从发生改变的现实下手，试图了解那道造物主之影的意图。
  现实的改变是庞大而隐秘的，当一切都改变之后，修正过后的现实就会变成“正确的历史”，这让马丁的前后对比变得非常困难。
  好在，他提前将这些“变动”储存在了无限的梦境之内。
  他叫上了所有的兄弟，进入了那已经变动的现实之中，从现在向过去追溯，仔细地翻阅每一个被修改的文字。
  马丁越去翻阅这本已经被淘汰的“岁月史书”，他就越震惊，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事实：
  那位“造物主”，其实是想拯救那个世界的。
  可是想要拯救一切的结果，就是变成毁灭一切，这样的过程在之前的那次现实改变中也发生了。
  也就是说，两次他看到的造物主之影，都是想要拯救世界的，但最后都变成了毁灭。
  两个世界最终都成了深渊六层的废墟，而“造物主”本身也不知所踪。
  “为了拯救，结果带来了毁灭？”
  马丁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一开始甚至以为是自己翻阅史书的方式不对，但一连翻阅了很多次之后，他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在他对比这些改变的现实细节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些造物主更改现实的能力似乎很有限。
  而这种有限，来源于它们的“视角”有限。
  它们看不到“蝴蝶效应”的深远影响，只是执着地去改变某些浮于表象的事情。
  “它们想要遗物消失，却没有想过遗物消失的后果……”
  “它们想要深渊洞口关闭，却没有料到那洞口只是深渊的表象，洞口关闭之后，真正的‘深渊’会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
  “它们想要那些死于深渊的人类都活过来，却没有想过这些不该存在的‘人’再次出现会导致什么连锁反应。”
  马丁发现，这两位造物主，都有些“想当然”了，它们试图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去拯救世界，但简单直接意味着破绽百出，一点小小的漏洞都会导致现实偏转，驶向难以预料的方向，这种全是漏洞的拯救方法只会让世界加速灭亡。
  “造物主，都这么天真吗？”
  马丁发现自己有些高估这些造物主了。
  在那天幕之上晃动的巨影，似乎并没有他所预想的这么全知全能，更像是一个“神的幼体”拿着能够改变世界的玩具，只是笨拙地摆弄，完全没有发挥天幕的全部能力。
  它们只能看到自己身下的这片文字，以一个极其局限的方式去改变着心中的世界，却没有想到这一望无际的文字天幕之上还有无数个细节需要处理，任何一个细节的偏差都会导致“拯救世界”的行动付诸东流。
  马丁翻阅着两本“史书”，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他再次望向天幕，肯定地说道：“它们的确不是造物主，至少不是合格的造物主。”
  作为造物主，只有在“全知”的基础上，“全能”才可以发挥作用，而之前的两位造物主，空有“全能”，没有“全知”，在视野受限的情况下，只能对世界缝缝补补，最终还是改变不了大厦的倾塌……
  “如果它们不是造物主的话，是什么呢？”
  马丁坐在了床边，目光在天幕之上流转。
  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难知晓。
  于是他把目光放到了这一整个事件上。
  “当这一切发生之后，是谁受益了呢？”
  马丁的脑海中一提出这个问题，他就立刻想到了答案：
  毋庸置疑，受益者当然是——深渊。
  “如果每一位造物主都毁灭一个世界的话，那受益者当然是将这些世界照单全收的深渊，它只要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等造物主毁灭世界之后，它再将这些破灭的世界吞入腹中，完全不需要出手……”
  想清楚整个事件的受益者之后，一股寒意从马丁的脚底冲上了玻璃罐。
  这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者，是深渊本身？
  深渊在利用天幕、利用这些“造物主”、利用拯救世界的热情，为自己谋取利益？
  在这改变现实的事件中，虽然没有它的参与，但最后却是它得到了最大的收获。
  造物主失败了，世界毁灭了，深渊却获得了一团新的“养分”。
  马丁的玻璃罐震颤了起来，他从床上猛地站起，明白了一切。
  “这一切都是深渊弄的！”
  无论那是不是真正的造物主，都是被利用的对象。
  借助着造物主的手毁掉世界，它则美美地躲在背后，吞噬着世界的残骸！
  “那些造物主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如此简单地就被利用？”马丁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指着天空，想要隔着天幕骂醒那些愚笨的造物主，但天幕之上空空如也，造物主之影也并不在这。
  在情绪起伏过后，马丁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开始再次思考起那些“造物主”的身份。
  “它们为什么要执着于拯救世界呢？还是不同的世界……如果是真正的造物主的话，不是应该拯救所有被深渊入侵的世界吗？”
  “它们为什么只能看到脚下的文字，视野如此局限呢？”
  “它们全知的本事哪去了？推演蝴蝶效应的本事哪去了？怎么会如此蠢笨呢？”
  “愚蠢、自大、目光短浅……”
  “粗心、迟钝、心浮气躁……”
  马丁在心中暗骂着这些不合格的“造物主”，然后他猛地一滞，脑海中浮现出了那“造物主指尖”抚过天幕的画面……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马丁的心中：
  “难道，它们是人类？”
  第1162章 只有人类
  只有人类，才会对拯救深渊之上的世界有执念。
  只有人类，才会想着让所有人类都活过来。
  只有人类，才会目光如此狭隘。
  只有人类，才会这般“愚笨”。
  ……
  当这所有的条件组合在一起时，造物主的手指抚过文字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了马丁脑海里。
  那一圈圈的指纹、手指上的茧子、指甲的凹陷，无不在提醒着他，那“造物主”，就是一名人类。
  两次出现的造物主之影，是两名不同的人类，他们分别来自不同的世界，所以他们修改文字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他们原本的世界，但都导致了世界毁灭的后果……
  当这一切的逻辑理顺之后，马丁的心中并没有出现多少兴奋的感觉，反倒充满了忧虑。
  “这两名人类，是怎么成为造物主的？”
  马丁望着天幕，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就连他自己，也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借助梦境的力量，来到天幕之下的，那两名人类，是怎么到上面的？
  马丁也试过用一些方法打破天幕，但结果都失败了，那些文字和下面的床一样坚硬，根本无法破坏，就连文字的“缝隙”都是坚硬的，没办法穿过。
  可现在却有人类去到了天幕之上，成为了造物主？
  “他们到底是靠什么方法上去的？”
  马丁陷入了沉思，他趁着天幕“涨潮”的时刻，再次向天幕靠近，但厚厚的障壁还是拦住了他向上的意图，他只能灰溜溜地再逃回下方。
  “是借助某件遗物做到的吗？他们两人都有这样的遗物？”
  只靠想，大概是想不明白了，马丁再次出发，穿过深渊六层的门，来到了两位“造物主”原本的世界。
  一方面，他想证实这两位“造物主”原本是人类，另一方面，他想要搞清楚他们是怎么到达天幕之上的。
  在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调查之后，马丁终于确定，两位“造物主”的确来自于这两个被毁灭的世界，他在还未完全崩毁的废墟中找到了他们存在的痕迹，虽然他们存活在遥远的过去，但优秀者必定会留下印记。
  “居然已经这么久了吗？他们在很久之前就进入了深渊，深渊前几层都有他们留下的踪迹，但往下几层就没有了……是死了？还是，去到了更底下？”
  马丁隐隐地猜出了什么，但这还需要更多的证明。
  他又回到了梦境0层，继续等待起造物主之影的出现。
  等待依旧是漫长的，但他已经习惯了，早就脱离人类社会的他已经适应了孤独，马丁和他的那些兄弟待在一起，思想在群体之间回荡，梦境能够赋予他们足够的乐趣，即使是等待也不会太过无聊。
  又过了不知多久，新的造物主之影降临了。
  和马丁预想的一样，这位“造物主”，又和前面的两位不一样了。
  “这是第三名人类。”
  拯救世界的行动再次迎来了失败，人类的局限无法让现实为其折服，反而陷入了更糟的处境，被赶鸭子上架的“造物主”拼尽全力地修改着文字，缝缝补补，想要弥补现实的缺憾，却越补越糟糕，最后整个世界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