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由其点了点头：“深渊这么大，世界这么多，我就不信找不到。”
  “那我跟着你吧，我可以带着你穿梭世界。”
  听到马丁的话，路由其心中的希望之火再次壮大了几分。
  有这么个强大的帮手在，寻找唯一性的路一定会走得更加顺利。
  ……
  新的旅途很快便开始了，马丁先是带着路由其在深渊里转了一圈，他们再次找到了永渴者，询问起唯一性的存在。
  但永渴者也没有答案，只是让他们不要在这个世界寻找了。
  “这个世界没有另外的唯一，去其他的世界寻找。”
  永渴者为他们指出了一条路。
  路由其还想询问小精灵，问问它是否能使用愿望的力量找到唯一性，但小精灵似乎是因为力量使用过度，现在还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恢复。
  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我们去其他的世界看看吧。”
  “好。”
  马丁带着路由其，去到了其他的世界，借助着梦境的力量，他们得以逃脱渊孔的束缚，从联通的梦境来到了那些还未被深渊摧毁的世界之中。
  这些世界很多都承受着深渊之苦，路由其看着这些世界，就像是看到自己曾经的家园。
  平行世界本就是相似的，在没有完全毁灭之前，他们与深渊的斗争轨迹具有高度的重合性。
  某些水深火热的世界处在即将崩溃的绝望之中，但那里的人们又迸发出了无限的希望之光，路由其在寻找唯一性的过程中，也不免得被这些光芒所吸引，加入其中。
  他在这些挣扎的人们身上看到了莫灵的影子，也看到了希望的柴薪，当然不介意助燃一把。
  “我可能要在这个世界浪费一点时间，他们需要我的帮助。”
  “没关系，我们并不着急。”
  相比于路由其，马丁显得更加随意，他并不会加入与深渊的战斗，更喜欢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世界的兴衰。
  路由其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没有人会记得马丁。
  尽管马丁也会出力，也会应他的要求，在“救世”的过程中发挥巨大的作用，但当马丁离去之后，关于马丁的一切都会被世界所遗忘。
  不仅是人类的记忆，就连影像资料，任何可以留存的信息以及痕迹，都会被完全抹除。
  “为什么他们都会忘了你？”路由其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向马丁问道。
  “这不奇怪，要是你离开我一段时间，你也会忘了我。”
  “这是你的能力吗？”
  “算是吧。”
  路由其并没有仔细问下去，只是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在寻找唯一性的旅途中，他们化作了“普罗米修斯”，将自己对抗深渊的知识和经验化作火种，传遍了一个个世界，尽管对抗深渊的结果都是失败，但也成功让很多个世界毁灭的时间推迟了。
  “至少让人们在消亡前感受更多的美好。”
  路由其并没有因为拯救世界失败而气馁，在作为“盗火者”，将希望传递给他世界时，他也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性光辉，见到了人类面对必定死亡的结局时爆发出的潜力。
  在绝望面前，人类就像是不愿熄灭的火星，拼命地飘得更远，只要找到任何一点可燃物，就会拼命地释放着热量，燃起冲天大火。
  他在帮助这些世界，这些世界的人类也在感染着他。
  虽然崩塌的世界会带来熟悉的绝望，但这些绝望在早已经历过泪之海洗礼的路由其眼中，算不了什么。
  他一开始还会因为没有成功拯救世界而懊悔，但后来他释怀了。
  “只要尽力了就可以。”
  “至少希望并没有消亡，人们还一直在抗争。”
  在帮助一个个世界的过程中，两人“救世主”的名号也流传了下来。
  虽然没人记得马丁，但都记得他。
  奇怪的是，有些马丁做的事情也被归到了他的身上，就像是世界在自己进行纠正一样。
  救世主明明是两个人，但在记载中却变成了一个人。
  不过两人也并不在意这样的结果，一个世界结束了，便前往另一个世界，一边参与着与深渊的战斗，一边寻找着唯一性的事物。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过了许多年……
  第1235章 燃
  深渊里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每个世界灭亡的理由也有所不同，在一次次的斗争中，路由其渐渐对这些危险了如指掌，可有一种危险，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他，也规避不了。
  时间——一种无形的危险，凌驾于所有存在寿命的事物之上，侵蚀着它们的存在。
  ……
  “咳咳咳。”
  路由其又习惯性地咳嗽起来。
  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也许是因为劳累过度，一门心思地扑在拯救世界的使命上，也许是始终找不到唯一性，积怨成疾。
  “没事吧？”马丁在一旁询问道，这位梦境的使者并不会受到时间的侵扰，依旧还保持着过去的样子。
  “没事，咳咳咳。”
  路由其清了清嗓子。
  “有时候还真羡慕你，身体还是这么健康。”
  “我也可以让你变成我这样。”马丁淡淡地说道：“我可以帮你换血。”
  “不必了，我想保持人类的纯粹，只要接受了深渊的力量，就必定会承受其代价。”
  在穿梭世界的过程中，路由其也遇到了很多能够得到力量的机会，但他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
  收获与代价是并存的，这是他在与深渊的战斗中悟出来的道理，不仅如此，在看过了这么多世界的毁灭之后，他已经把深渊视作了一生的敌人，他不愿意接受来自敌人的任何恩赐。
  “你知道的，我讨厌深渊。”
  “利用深渊的力量，并不等于接受深渊。”马丁认真地劝说着。
  但路由其还是固执地选择了拒绝。
  “我们可以去一个科技比较发达的世界，我相信人类的科技也能治好我的身体，我们并不是一定要借助深渊的力量。”
  虽是这么说，但每到一个世界，路由其总是第一时间投入与深渊的战斗中，马不停蹄地去了解这个世界，寻找唯一性的事物，他就像是一件永不停息的“救世机器”，拼尽全力地燃烧着自己。
  路由其在变得越来越偏执，也变得越来越纯粹。
  如果说一开始进入深渊的他还是一位“迷茫的少年”，那在到达深渊之底之后，那位“迷茫的少年”就死去了，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无比明确自己的目的。
  在新的旅途开始之后，他就开始拼命地榨取自己的潜力，尽力将自己的所有“作用”都发挥完全，不管是在与深渊的战斗中，还是在寻找唯一性的旅途上。
  直到身体开始崩溃，他的意志反倒更加坚定了，眼中燃烧的火焰似乎能点燃一切。
  那是来自莫灵的希望之火，以他的身体为柴薪，烧成了冲天烈焰。
  “走吧，下一个世界。”
  “那你答应我，到了下一个世界，先去看病。”
  “好。”路由其点了点头，面色已经有些苍白，那眼镜之下的黑眼圈也完全藏匿不住。
  得到承诺之后，马丁抓起了路由其的手，再次进入了梦境之中。
  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穿梭。
  马丁熟练地调用着梦境能量，找到世界的缺口。
  平行世界之间的个体经常会因为梦境而产生关联，有些人做梦的时候会梦到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有些人会梦到另一条世界线上发生的事情，他们迷迷糊糊地沉浸在这些迷幻的梦境中，经历着“可能”发生的事情，又在醒来之后，忘却一切。
  这便是梦境的强大之处，世界的联通也只在轻而易举之中。
  马丁便是借助着这些偶然的梦，将自己和路由其带到了其他的世界。
  这些“缺口”一直存在着，只是需要他花费力量去寻找。
  他们越过迷茫的灵魂，穿过焦虑的思想，借助着那些联通之人的梦乡，跳跃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之中，追随着彩色像素引导的轨迹，重新回到了现实。
  一回到现实，路由其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马丁连忙拍了拍他的背，给他拿来了水。
  世界穿梭本就是一件身体负担很大的事情，两人都知道这一点，但都心有灵犀地选择了不去谈论。
  马丁知道，就算他说了，路由其也不会在意。
  路由其也知道，他如果主动谈论这件事，反倒会给马丁造成心理负担。
  两人在旅途的过程中已经磨合出了足够的默契。
  “我先去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看看深渊的侵蚀到达什么地步了……”路由其一缓过来，就对马丁说道。
  “等等，你答应我的，先去看病。”
  马丁自己也是个医学高材生，虽然后面路走偏了，但医学知识并没有荒废，他看得出来，路由其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
  “好，听你的。”路由其虽然固执，但在这些小事上倒不会倔强。
  他们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医院，检查起了路由其的身体。
  “咳嗽多久了？”医生一边看着路由其，一边严肃地问道。
  “挺久了……”
  “具体的时间呢？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多久？”
  “不记得了，都在忙。”路由其心虚地回答道。
  “怎么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咳嗽的症状有在加重吗？”
  “应该有吧，之前好像没有这么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