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作者:
把灯船 更新:2025-10-13 10:45 字数:3290
所以现在林姿寒说要和庄严斗,没人敢提出质疑。
他们早已经习惯于服从林姿寒的所有命令,何况,即使他们阻拦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股权转让协议签署的时候他们也在场,见到过钟家那位神秘的小少爷。只有亲眼见到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存在那般美丽,能让挚友反目兄弟阋墙。
换做是他们,大概也会愿意不计一切代价让庄严消失,好取代他完全霸占那个美人。
*
钟情翻阅着林姿寒书房里的文件,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这里面是一个连环计,招招式式都在针对庄氏集团。
他并不是有意偷看林姿寒的东西,但这份文件就这样大大咧咧放在桌面,标题还取得这般引人注目,想不看见都难。
他看完最后一页,抬头时才发现林姿寒静静地站在门口,不知已经就这样看了他多久。
他问:“这不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对吗?”
林姿寒走过来:“什么叫正常?”
“这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庄严不会做这样的事。”
“你很了解他吗?”
“我和他是十年的朋友。”
林姿寒还是第一次见到钟情这样严肃认真的样子。钱也好,权也罢,他对一切都漫不经心,只有庄严,每一次都是他的例外。
“这些天我清算了很多人,其中还有看着你长大的长辈,比你和庄严十年情谊还长。你为什么只替庄严叫屈呢?能坐到他那个位置,你真的觉得他手上会是干干净净的吗?”
“钟家是庄严当年替我保下的,他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坐那个位置,他全是为了我。所以姿寒,你不能利用钟家伤害庄严。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只有这件事不行。”
林姿寒没有回应。
他像是没有听见钟情的话一样,只是沉默地、失神地看着钟情。
他伸手轻抚上钟情的脸。那张脸上有如此诚恳认真的神情,本应该用在说“我爱你”的时候,但钟情偏偏用来为庄严求情。
林姿寒手里的动作极尽轻柔,心中却几乎要控制不住恨意——求婚是可以反悔的,私奔是用来好玩的,只有庄严值得他为之认真。
他们之间真的只是朋友吗?
林姿寒并不是一开始就一定要置庄严于死地。
最开始他只有小小的不甘和嫉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竟然可以有这么多养料可供这一丝嫉妒扎根成长,直到最后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在任何知道他们关系的人看来,钟情对他的爱都是不可置疑的。
对内股权转让,又是直系亲属关系,不需要经过股东会的同意。但钟大伯突然卧床不起,一个外姓人空降公司执掌大权,难免会引起公司老人不满,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钟情都会跟着他一块去上班。
钟情在公司不担任何职位,所以不常去公司。这段时间他去公司的次数比之前加起来还要多,常常有长辈见缝插针将他拉到角落,问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威胁,钟情每次都苦笑不得地向他们解释一番,然后请求他们一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的异姓哥哥。
他之前说要帮林姿寒撑腰,他确实做到了。
并不需要做别的什么,只需要在开会的时候坐在林姿寒身边朝其他人微笑,那些人就会爱屋及乌通过林姿寒的方案,哪怕代价是他们吃亏或是放权。
连林姿寒在看到那双含笑的眼睛时都会晃神,觉得或许钟情口中的爱或许是真的。可一旦清醒过来,他便又开始患得患失,怀疑这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他不止一次问过钟情那个问题的答案,钟情从不曾明确回答过,只是将那枚骨戒戴在手上。
一枚戒指无法让林姿寒安心,他故意摆出这份文件,只是想知道钟情会在他和庄严中间选谁。
然后,他又输给了庄严。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输给庄严。
林姿寒曾经在钟家的地下赌场见到过很多赌徒,输到倾家荡产时,他们就会开始搏命。
他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他吻了吻钟情的脸颊:“钟情,你太贪心了。既想要我,又舍不得庄严。”
那声音像是咬牙切齿般挤出来的,“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做选择的。”
他在钟情怔愣的眼神中满怀恶意地微笑,“只要他死了,你就会把给他的爱还我。”
一直到林姿寒离开,钟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害怕一出口就是痛呼。
林姿寒变了。
他从那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变成了法外狂徒,他的粒子也在那一瞬间从令人愉悦的海洋变成伤人的刀片。
钟情万万想不到看上去那么温柔稳重的林姿寒内里会是这样的两个极端。
这具身体因为上次意识抽离多出许多残破,失去庄严粒子的填补后,他不仅感到疼痛,还感到空虚。
待在林姿寒身边能缓解这种疼痛和空虚,但他的粒子太活跃,钟情模型又漏得跟筛子似的,一旦他们分开,疼痛就会卷土重来。
还有一种办法或许能叫林姿寒的粒子稳固地待在他身体里,钟情原本还在犹豫,生怕自己一个放纵就让剧情一去不复返。
很好,这下不用犹豫了,林姿寒基因变异了,现在钟情连见他一面都要疼得死去活来,更别提做其他什么。
这简直是恶性循环,他越怕见林姿寒,越是想从他身边逃走,林姿寒就越愤怒,周围的粒子也就越暴虐。
钟情在剧痛之下几乎是哭着向他保证自己只爱他,发誓对庄严没有一丝非分之想,但无论他怎么说,林姿寒一次都不信。
他的疑心让人设偏离数值又开始飙升,为了稳住数据,钟情不敢再逃跑。又连发几天毒誓后,才终于将数值稳在一个安全范围内。
现在钟情唯一的自救方式是每天晚上都许愿林姿寒今晚不会回家。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想法,有一天,林姿寒真的没有回来。
钟情难得睡一回好觉,却因为这段时间被折磨得神经衰弱,失眠到大半夜。
皮肤的疼痛在敏感的神经下变得越来越明显,他辗转难眠,烦躁得几乎想要跑出去找庄严堕落一次。
凌晨时分,有人敲响他的房门:“钟少!不好了!林少爷被警察带走了!”
钟情从胡思乱想中猛然惊醒,反应过来可能发生了什么后,他露出一丝狂喜。
庄严!
一定是庄严出手了!
他压下这不合时宜的情绪,强自镇定道:“别担心,我会救他出来的。”
*
马场。
庄严坐在阁楼里,望着窗外月光下像盐一样的沙场。自从钟情和林姿寒一起搬去钟家老宅住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
缘分这东西是多么脆弱,只要两个人中其中一个变心,即使十年友情也不能让他们再碰上一面。
既然不能依靠虚无缥缈的运气,那便只好依靠欺骗和抢夺。
电话响了一声,庄严接起来,对面只能听见一道清浅的呼吸,没有人说话。
于是庄严挂断。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再次响起,庄严再次接起来,这次对面很快开了口。
声音带着虚弱和难堪,但到底是开了口。
“放了他。”
庄严不说话。
“求你。”
庄严轻声道:“马场,过来。”
月亮开始渐渐落下去了。钟情推门而入的时候,窗外漏进来的月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桌上花瓶里的那一把稻草上。
那花瓶是新换的。除了花瓶,整个房间也都打扫了一遍。但钟情走得太快,没有注意。
庄严就坐在桌边的扶手椅上,听见开门声,遥遥向他望过来。
钟情直接吻了上去。
他跨坐在庄严腿上,吻得又用力又急切。突然他停下来,伸手去拿桌上那枚眼熟的安全套。
粒子渐渐填满模型的破损,疼痛一寸寸褪下,他终于稍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满手是血。
“庄严?你受伤了!”
第55章
钟情立刻就要起身,全程安静的庄严却在这时候伸出手,握住他的腰,把他继续往下压。
钟情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想挣扎,又怕压到不知在何处的伤口;可是不挣扎,继续和伤患做这种事,未免也太荒唐了。
他气急败坏地唤了一声:“庄严!”
受伤的人却淡漠地命令道:“继续。”
这是久别重逢后他开口说的的第一句话,声音喑哑,带着无限欲念。
钟情想挣脱:“我先给你包扎。”
庄严还是没有松手。
他借着月光看清钟情脸上的表情,是无比纯粹的担忧神色。
这是钟情第一次如此主动,那样急切的吻,毫不扭捏的动作,眼中滟潋的水光闪烁着浓烈的情谊,眼角那片动情的薄红氤氲不散,几乎要让庄严以为自己正在真切地被他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