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作者:把灯船      更新:2025-10-13 10:46      字数:3293
  钟情闭上眼。
  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和系统吵架,以致于这个位面成了瘸子,行动上处处受人掣肘。
  还不如前两个位面疼上一辈子呢!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把前三天里那些难堪的记忆通通遗忘,然后睁开眼。
  他冷声问:“既然你很清楚我是男人,怎么还能说出以身相许的话?你是断袖?”
  元昉眨眨眼睛——
  什么叫他是断袖?
  不是无名兄自己有断袖吗?
  很快他想起来怀里的人是一个无比别扭的读书人,喜欢偏要说不喜欢,心怀天下却偏要龟缩山林。
  于是他善解人意地将黑锅背上:“对,我断袖,我喜欢你。”
  “……”
  钟情已经无力吐槽为什么剧本会隐藏这样重要的设定,他循循善诱道:
  “谢明时兄厚爱。但我并无龙阳之好,不需要你这样的报答,还是请无名兄将我送回山庄吧。”
  元昉一笑:“先不说这个。”
  他转身出了房门,回来又在隔间捣鼓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回到桌前,站定后便伸手解钟情的腰带。
  钟情一惊,死死拦住他的手,一面往后躲。
  “元昉!你是要强来吗?”
  他这点挣扎对元昉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元昉一只手就能把他双手都按在身后,另一手还能空出来,继续去解他的腰带。
  脱去衣物后抱着人来到隔间,将人放入盛有热水的浴桶。
  整整三日颠簸,钟情的身体已经累到极限,如今终于得到热水抚慰,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浓浓的睡意。
  他勉强保持清醒:“你是要我洗澡?”
  元昉笑着反问:“不然呢?无名兄素来爱洁,三日不曾洗浴,难道会不想吗?”
  钟情的确很想。他靠在桶壁上,心中刚松了口气,下一刻就立马又提起来。
  元昉在脱衣服。
  动作相当干净利落,一张眼就已经脱个精光,长腿一迈,也坐了进来。
  钟情立马往后一躲,行动时溅起水花,全扑在元昉脸上。
  元昉连眼都没不眨一下,呆呆看着面前水汽蒸得皮肤粉嫩的钟情,好半晌才想起来解释。
  “还望无名兄谅解,府中热水剩得实在不多,就这一桶了。无名兄将就一下吧,我可以给你搓背的。”
  他面上很真诚,双手也安分地放在身侧,钟情缓了口气。
  “不必,我自己来。”
  他坐了会儿,双腿在热水的蒸腾下,逐渐传来异样感觉。
  那块素来僵硬的皮肤在恢复知觉,但并非是什么好知觉。热水将皮肤连同血肉一同浸暖,感知到暖意的地方就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噬,一点点越来越疼。膝盖以下变得格外绵软,比之前还要不听使唤。
  钟情忍了会儿,实在忍不下去:“……元昉,带我出去。”
  元昉拿着胰子擦身的动作一顿:“洗好了?”他转过身,“你香香的,不搓也行。但我这三天全坐在外面风吹雨淋了,无名兄便帮我搓一搓背吧。”
  钟情只想速战速决,拿着胰子在他背上划了两下。腿越来越疼,在某个瞬间胰子脱手而去,他闷哼一声。
  元昉瞬间回身,看见钟情毫无血色的双唇:“你不舒服?”
  他双手一捞,立刻就将钟情抱出浴桶,放到床上,被子一裹,“哪里不舒服?”
  双腿接触到冷空气,敏锐的疼痛立刻变回麻木的僵硬,钟情出了口气,道:“不必担心,现在好多了。”
  元昉意识到什么,充满怜惜地伸手拂开他面颊上一缕湿发。
  “碰到热水就会疼吗?那每一次洗澡岂不是都会疼?”
  “温水即可。”
  “这鬼天气,温水跟冰也没区别。”
  元昉抱着他,在床上静静躺了片刻。忽然起身拿了套衣服,掀开被子就要给钟情穿上。
  “这是我的衣服,只穿过一次,浆洗过,干净的。料子不好,无名兄多担待。明日我就让裁缝给你赶制新衣服。”
  说罢他自己也换了身衣服,素色锦缎的材质,与他身材相比小了许多,只能将将披在身上。
  钟情颇为无语。
  这样袒露前胸走来走去的元昉他再眼熟不过了。山庄中元昉只能穿他的旧衣,小一号的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他便像这样只是半披着,炫耀般的挺着赤|裸胸膛到处走。
  眼前衣衫不整的人在身后躺下,钟情头都大了。
  “你到别处去睡。”
  “不要。”元昉钻进被子,紧紧把人抱在怀中,长腿还勾上来,锁得死死的,“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夫妻之间是要一起睡觉的。”
  “睡觉”两个字在钟情耳畔炸响,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后,他悄悄伸手去捡地上那根金簪,打算在元昉动手的时候扎他个半身不遂。
  但元昉只是抱着他,始终没有动弹。
  腿间某处也安静蛰伏着,完全不像是那个大言不惭说要掳他回来当压寨夫人的土匪。
  钟情慢慢地转身,身后人已经睡熟了,他这样动弹也没吵醒他,只是再次伸手一揽,将他们之间空出的缝隙全部填满。
  钟情看着面前的人。
  他们已经认识许久,但这还是第一次他这样仔细地打量主角。
  他发现这是一张出奇年轻的脸,只是之前一直都掩藏在不修边幅之下,又有过于壮硕的身体吸引注意力,所以他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系统,元昉现在多少岁?】
  【二十岁。九个月前的生日,剧本里是有下属大办加冠礼的,可惜这个位面剧情走偏了,他被反派追得到处跑,冠礼没能办成。他父亲生前就已经给他取好字,他正好用来当自己逃命路上的化名。】
  钟情心念一动。
  他和萧晦的剧情已经走到尾声,但主角此刻还未完全发家,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当然该是年轻的。
  二十岁,他和萧晦离开家奔赴战场的时候,也是二十岁。
  加冠礼那晚,萧晦全家被抄,男丁斩首,女眷为奴。他被家人保下,从暗道逃出萧家,逃到钟王府,钟情收留了他三日。
  三日后,他提出告辞,钟情看他眼中毫无神采,怕他心存死志,就备上一辆轻装马车,和他一起连夜出了城。
  之后七年,再不曾分开过。
  再过七年,等元昉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他就有能和萧晦二分天下的实力。但现在他实在太小,自幼流浪无人教导,或许连人事都不通……
  所以才会以为,洞房花烛夜的睡觉真的只是睡觉。
  钟情心中自嘲一笑。
  他这一路上又担心又焦虑,生怕出点什么事情,结果主角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一颗心终于放下来,钟情长长吐出口浊气,也进入了安稳的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床上只剩他一个人。
  桌上留了张字条,钟情刚看一眼,心中笑骂一句,居然还是仿的他的笔迹!
  按照字条上的提醒,钟情杵着拐杖去隔间找到热水和饭菜。
  洗漱过后,再填饱肚子,他才终于有心思去观察周围。
  昨晚灯光昏暗,他没有来得及好好看上一眼,现在才发现周围简直是金碧辉煌,萧晦住的皇宫都没堆这么多金银财宝。
  他果然是进土匪窝了吗!
  抱着对这种骄奢淫逸的主角居然能和萧晦二分天下的怀疑,钟情推开门,又是一惊。
  他看看门外,再看看门内,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内里富丽堂皇,门外却简陋得像个木棚子。钟情摸了把身边一根梁柱,从那凹凸不平的触感上确定柱身上的金箔应该是被人撬走了。
  再往外走两步,发现处处都是这样,只能用“洗劫一空”来形容这样的装修风格。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变得热闹起来,像是有许多人聚在一起嬉戏。
  走进才看清的确是有许多人聚在府中,他们四处张贴着大红喜字,一边做灯笼一边往树上梁上挂。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不像是元昉的亲卫,倒像是普通百姓。
  钟情随便找到一位老伯:“老人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老伯没看清人就呵呵笑道:“城主要成亲了,我们来帮他装饰一下太守府。这里原本漂亮的哩,只是好东西都被城主运出去卖了换粮食发给我们,就变得现在这个破破烂烂的样子了。不弄得好看点,万一吓到新娘子怎么办?”
  钟情:“……”他实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
  老伯终于睁开眼看清来人,顿时就颤颤巍巍要跪下。
  钟情急忙扶住他:“老人家,你这是何意?”
  “哎呀,您是菩萨下凡吧?天底下没有您这么好看的人,您一定是活菩萨吧?”
  钟情失笑:“我只是一个凡人。”
  老伯虚着眼睛仔细将他打量一番,钟情也摊开手任由他看。看了许久,他问:“不是菩萨,那您就是新娘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