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者: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0      字数:3290
  什么体贴,他那是觉得自己和梁慎予又没有深仇大恨,示好也是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可偏偏这些都不能说。
  “那也不是让你睡到我床上的意思,下去。”容瑟推了推梁慎予的手臂。
  结果就是被拥得更紧。
  容瑟是个很好懂的人,甚至不太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堪称率性,梁慎予早将他摸透了,何况如果真不愿,这会儿他高声一唤,自有人闯进门护驾。
  可他没有。
  可惜这人就是怂,梁慎予本不愿强逼着他,徐徐图之才好,可容瑟避他如蛇蝎,稍不留神,这人就要往后缩。
  真要等到他主动留自己睡一宿,怕不是要天荒地老。
  “再过会儿天都亮了。”梁慎予也不松手,这回连眼都不睁了,“快睡吧。”
  好像真的只是来睡个觉。
  容瑟气闷,“睡什么,你放开我。”
  无人应声。
  “梁慎予,别装死!”
  死寂一片。
  “梁慎予,你听见没有?”
  还是静默。
  容瑟终于败下阵来,放弃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房中彻底静谧下来,不多时,两道呼吸声渐渐绵长,契合交缠。
  .
  次日一早。
  梁慎予先醒来,他许久没有这样一夜无梦好眠过,低头一瞧,容瑟还侧身面朝他躺在怀里,温驯地闭着眼,浓艳的五官没有多少锋利,瞧着倒是温和又乖。
  他夜里睡觉也很乖,几乎不怎么动,安安静静的。
  梁慎予见过许多人,男男女女,其中不乏姿色上佳者,但在他眼中也就是一副皮相,枯骨画皮一般,并不灵动。
  可容瑟不同,矛盾又神秘。
  像一件漂亮又脆弱的瓷器,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了,天生就是给人疼爱纵宠的。
  至少在今日之前,梁慎予对容瑟的欲求要多于爱慕,更多的是想要得到或是掌控,甚至是独占,像野兽划分地盘一样,得到他,将他藏起来,除了自己谁也不能染指,他的身上只允许出现自己的味道。
  但在此刻,他罕见地生出了爱怜的情绪。
  宠爱他,保护他。
  于是在昼夜交替时,梁慎予低下头,温柔地讨了一个浅浅的吻。
  定北侯一夜好睡,神清气爽,随意拢了下单衣便轻手轻脚地下榻,没吵醒容瑟,天色还暗着,他的衣物又都在客房,便想回去先梳洗,结果刚一推开门,就瞧见院外站着一人。
  云氏兄弟长着同一张脸,但弟弟沉稳,哥哥精明,梁慎予轻易分辨出,站在那身着劲装的男人,是云初。
  云初本想来唤王爷起身,王爷平日就赖床,要来来回回叫上好几次才起来,再不急不慢地踩着点上早朝,架子比皇帝还大。
  结果没想到瞧见衣衫不整姿态疏狂的定北侯从王爷屋里出来。
  云初险些眼前一黑,神色骤然凶残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
  定北侯知道云氏兄弟都跟容瑟同桌吃饭,整日吃着主子做的饭,关系看起来并不像主仆,也不愿得罪了云初,但奈何被抓包当场,也狡辩不得,索性磊落道:“云掌事以为呢?”
  云初气得冷下脸,随即毫无预兆地出手,外人都以为云初只是个管事,殊不知他的身手与弟弟相差无几,拳风凌厉,直取面门。
  梁慎予皱眉,侧身退避,就这么赤手空拳地与他过了几招,都控制着力道没敢太过,又顾忌屋里睡着的容瑟,没闹出太大声响,低声威胁:“王爷还没醒,别吵着他。”
  这话落在云初耳朵里,就莫名地带了暧昧和得意的意思,但他也瞧梁慎予这游刃有余的模样,也晓得自己必然不是他的对手,打了几招便停手,冷着脸道:“定北侯,我告诉你,少来招惹王爷。”
  梁慎予听出他老妈子似的保护意味,轻轻一笑:“王爷自愿与我往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云初冷道:“少来这套,侯爷若是爱玩,南巷一条街随你去逛,王爷性情至纯,你休想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他们哪里及王爷半分姿容?”梁慎予声腔温和,“若是云掌事觉着如此往来不光明正大,本侯明日三书六聘上门提亲也不是不行,如何?”
  云初被他的恬不知耻震惊到,难以置信:“荒谬!你——”
  声调骤然扬起,被梁慎予一个冷冽眼神打断。
  云初哽住。
  “嘘。”梁慎予竖起食指抵在唇上,低声道:“让他多睡一会儿。”
  言罢扬长而去。
  云初:“……”
  离了个大谱!
  第47章 心事
  今日早朝,素来勤勉的定北侯与摄政王一起,从摄政王府出来,踩着点进了宣政殿。
  定北侯班师回朝第一日就在王府养伤,二人亲近可见一斑,自然有人不安。
  秋子寒自上次受伤后至今没上早朝,前几日才能下床活动活动腿,请安折子容瑟也都批得敷衍,秋思楠连日来愈发不安。
  “爹,那摄政王要真想过河拆桥,也没那么容易。”秋子寒哪里猜不出自己这次出事与容瑟的干系,怨怼已久,阴狠低声:“他算什么东西,还不是咱们抬举他,若不是底下这群人言听计从,他摄政王也就和当今圣上一般,是个空架子。”
  “抬举?你太小看他了。”秋思楠恨铁不成钢地冷笑,“此人布局多年,连先帝都栽他手上,刚夺权那阵子,法场之上说句血流成河也不为过,凡是有言官敢弹劾,他便细数出罪状治他个灭九族,提拔那些无权无势的官员,至今在朝中如蛛王一般牢固,何况这次……哼。”
  秋子寒不懂这些,追问:“这次怎么了?”
  “蠢!”秋思楠暗骂,“你看云稚,那是个什么人,当年就是晋京的一个泼皮混混,如今都能让他抬举上禁军总督的位置不说,连着旧日的仇怨都报了,户部尚书、霁州刺史,哪一个不是重臣?生生叫他拖下水,给外人瞧的,不仅是他容瑟有权,更让手底下的官员看着,他容瑟还有情有义,如此一来,底下那些人办事自会更加尽心尽力,不说旁人,就是那云稚,日后恐怕恨不得以容瑟马首是瞻,就差奉他为帝了!”
  秋子寒再蠢也听懂他爹的意思了,又蓦地想起自己这差事怎么来的,当即出了满身的冷汗。
  “可……如果他真想对付咱们,该怎么办?”
  秋思楠也怕这个,他那时还年轻,刚当上卫尉寺卿,处处都是用银子的时候,便想着将主意打到兵器库上。
  可他没想到户部也差不多被掏空,银子不够,新兵器就只能搁置,补不上来,怕叫人攥住小辫子丢了官帽,秋思楠一不做二不休,让定北侯梁含章担了这个战败的锅。
  只是他没想到那一战那般惨烈,险些丢了大晋的半壁江山,而他更没想到的是梁家三郎竟然生生稳定下了局势,他当年那场局并不算高明,梁慎予甚至多次提及兵器一事,只不过这些年他远在边陲,先帝又是个只要自己过得舒坦什么都无所谓的昏君,这案子便迟迟搁置。
  可这始终是悬在秋思楠脑袋上的一把刀。
  他不知道梁慎予有多少证据,这次梁慎予审过张海成,他便愈发觉得不妙。
  何况张海成这也是旧案了,只要容瑟愿意,还不是想翻案就翻案?定北侯如今和摄政王府走得那么近,摄政王未尝不会为了拉拢他对自己下手。
  秋思楠越想越不安,连祝岚山都能让他拉下去,堂堂户部尚书,死后连座孤坟都没有。
  如若摄政王和定北侯真想联手对付自己……
  秋思楠眼前有些发黑。
  “子寒。”秋思楠沉声,“你这婚约,往前提一提吧。再寻个日子,去摄政王府上赔罪。”
  秋子寒一怔,“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还看不出来吗?”秋思楠斥道,“祝岚山张海成这么大的案子,摄政王交给喻青州,必然是要提拔他的意思,你娶了喻青州的妹妹,摄政王再想动咱们,也得想想喻青州!”
  秋子寒明白了,他其实没看得起容瑟,因为他的出身,世家公子大多都是瞧不上容瑟的,无非是碍于他的权势,不敢宣之于口罢了,可今日秋思楠这般,才终于迟钝地感觉到了后怕。
  “那…那就与喻家议亲吧。”秋子寒咽了口口水,“全凭爹做主。”
  .
  秋家的动作很快,当即准备聘礼去喻府提亲,但这事儿刚过晌午就传到容瑟耳朵里。
  秋家和喻家其实早定了亲,以至于喻青州受制于人,不得不听命于容瑟。喻青梅不仅心大,还单纯,否则也不会让秋子寒给忽悠过去。
  “想拿喻青州牵制本王。”容瑟又不傻,秋家这司马昭之心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他正按照菜品编纂自己先前乱七八糟写下的菜谱,这会儿笔尖都没停顿,头也不抬,“若不是心虚,怎么会出此下策,喻青州还不知道秋子寒养了个外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