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作者:
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0 字数:3284
容靖被认同后怒意消了许多,垂眼藏去嫉恨,沉声说:“是啊,他生母出身秦楼楚馆,水性杨花,生出的儿子也一个德性,无耻至极,你说,戍云为何就对他另眼相待?”
他平日不会在曹昊昀面前说这种话,曹昊昀只当他被气狠了,安慰几句后,出宫便打听定北侯的动向。
“摄政王府?”曹昊昀不懂朝政,也没将容瑟放在眼里,与他相比,素有战神之名的定北侯反倒更受重视,“去走一趟,本公子要见定北侯!”
容瑟还在宫中,府中只有梁慎予,他身上的皮肉伤好了大半,这几日也不必再吃药,自己换过药后,摄政王府的小斯便来报:“侯爷,曹伦曹大人家的公子上门,说是要见您。”
定北侯随意颔首,“那就见见吧。”
曹昊昀正坐在会客厅里,见梁慎予来了,便沉下脸说:“侯爷如今住在这销金窟里,好生潇洒。”
梁慎予才不在乎这黄毛小子的挑衅,主人家的姿态坐在上位,自若颔首:“尚可。”
曹昊昀怒极,声也扬高:“梁慎予!你是不是忘了,陛下才是天子,你以为今日朝堂上,那些老家伙为何愿意弹劾秋思楠,他贩卖兵器库的刀剑,害死你父兄三人,陛下都是为了你才设局谋划!你还在这里与那个娼妇之子纠缠不清,你对得起表兄吗?!”
今日宣政殿上梁慎予就猜出来了,这些陈年旧事并非密不透风,只不过无人提起而已,户部与工部同时发难,还有曹伦将事牵扯到当年孤竺岭兵败,矛头直指秋思楠。
梁慎予面不改色,沉稳而从容地施舍一般给了曹昊昀一个眼神,语气温和却冷淡:“我父兄战死孤竺岭是为大晋,六部弹劾秋思楠也是为大晋,皇帝查此案更是为他的江山子民,怎么,若不是我,秋思楠做的事便无人追究了?”
曹昊昀一时语塞:“这……”
“曹公子。”梁慎予淡淡,“圣贤书也读了不少,如若陛下为我做这些,那他可还配得上那把龙椅吗?”
“可……”曹昊昀急道,“无论如何,他为了你,就你没资格说他!”
“那我情愿陛下别这么为我。”梁慎予嗤笑,“这厚爱我可当不起,还有,曹公子还不知吧。当日本侯自霁州启程,百姓无不高呼王爷千岁,如今晋京城中王爷美名远扬,他的生母颜太妃也并非是什么娼妇,而是先帝亲封的妃嫔,你口口声声羞辱摄政王,焉知受他恩惠之百姓千千万万,皆将之视若神明。”
说至此处,梁慎予自己都不知,他此刻眼神有多温和柔软,随即又倏尔冷冽森然。
他薄唇轻启,嗤嘲道:“不知曹公子为天下百姓做了什么,便敢一口一个娼妇之子地羞辱王爷,你算个什么东西?”
曹昊昀娇生惯养,自诩高人一等,这会儿被梁慎予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气得脸色铁青,“定北侯,你别欺人太甚!”
梁慎予和善一笑,予他一句话:“辱人者,人恒辱之。”
除了温柔随和的容靖,曹昊昀对梁慎予也极为崇拜,毕竟他战至今日犹如神话,可他心里又为容靖委屈,却拿不出话来反驳梁慎予。
容瑟做过什么?
的确是出身受人诟病,再就是冷血、夺权,可这段时日来摄政王的风评好了不少,除却他生母的丑事,确实如梁慎予所言,他看起来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王爷。
然而曹昊昀天生就不是个讲理的人,出生就站在高处,拿自己当人上人,气得拍桌子吼道:“那怎么了,那些愚民,连字都不识几个,哪里明白忠奸!可你是定北侯,你家世代忠良,你就是陛下的臣子!怎能与奸佞往来亲密!”
梁慎予端着茶盏轻抿一口,等曹昊昀说完,将茶盏重重往案上一磕,眼神淡然如旧,声也跟着冷淡下来:“曹公子说够了就请回吧,不过得替本侯带一句话给令尊。”
曹昊昀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无力,他说了半晌,梁慎予无动于衷,甚至这会儿连个正眼也不给他。
正想要继续发作时,却听见梁慎予又冷又沉的讥诮:“告诉令尊,我父兄为何战死孤竺岭,本侯心里清楚得很,少在本侯面前玩这些无用的把戏。”
曹昊昀抬头,却被梁慎予的眼神震慑住,他一瞬间收敛了所有的平和,骨子里的凶狠暴戾萦绕在眉眼间,整个人凶悍冷厉,像一把出鞘的寒光宝剑,刃上染血,剑身如霜。
“你……”曹昊昀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恐慌,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意思?”
“曹公子只管说就是。”梁慎予冷“呵”一声,又说:“至于陛下——曹公子,小心眼前人,擦亮眼睛瞧着点吧。”
曹昊昀浑浑噩噩地转身出去。
来上报军务并且听完全程的松言进门,狠狠呸了声:“什么东西,爷,曹家又干什么了?”
梁慎予将早朝时的事粗略说完,眼底暗沉,“狗咬狗罢了。”
松言犹豫片刻,低声说:“您当初为何要保新帝登基啊,这皇帝当的,啥也不是。”
梁慎予垂眸不语。
他想要京中不宁,无论哪一方独大都不行,最好是摄政王与新帝曹家斗得两败俱伤才好。
可他那时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容瑟。
松言看似大大咧咧,但粗中有细,他跟着梁慎予这些年,也瞧出了些许端倪,沉默良久后,忍不住低声说:“爷,筹谋这些年,您因为摄政王心软了么?那老侯爷和两位公子呢,还有夫人,定北侯府的血仇,只有您能报了。”
他话音刚落,梁慎予眼神便猛地一凝。
松言回头瞧去,摄政王就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随即静默无声地转身离开。
第52章 偏爱
容瑟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
他和梁慎予现在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他脖子上还留着那狗男人的吻痕,可归根结底,他没松口,那他们就还没名没分。
那容靖愿意为梁慎予做什么,梁慎予愿不愿意接受,又或是他还有其他什么谋划,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可今日容靖向梁慎予邀功的意味那么明显,方才松言说什么?
对摄政王心软。
梁慎予到底想干什么,他有什么计划?那这些天又算什么?
容瑟忽然觉得恐惧,他下意识选择退避,在廊下越走越快,甚至到了慌不择路的地步。
梁慎予追出来时就瞧见他逃也似的跑,他也不知容瑟到底听到了多少,但一定是在松言进门后,可他跑什么?
容瑟在一个拐角处被梁慎予捉住,那人力气大得很,全然无从推拒就被摁着肩抵在廊下圆柱上。
“梁慎予!”容瑟被他死死禁锢在怀里和身后的柱子之间,胡乱推着他的肩挣扎,“放开,你放开!”
“好好好。”
梁慎予满口答应,抱得却更用力,手上巧劲扣着他的腰身,将所有挣扎全部压制下去。
“那你与我说。”梁慎予衔咬着他的耳廓,声音压低,“跑什么?”
容瑟自己都说不清满心酸涩从何而来,便只能仓惶无措地偏开脸,不答反问,“那你呢,你来王府,究竟想要什么?”
静默须臾。
“是怀疑我别有用心?”
梁慎予捏着容瑟的下颌逼他与自己对视,轻轻地问:“那怎么一脸伤心呢,王爷?”
容瑟眼尾洇着红,秾艳的眉目瞧上去便更美,梁慎予心头微动,忍不住松开手抚上了他的眼角,低声逼问:“说啊,王爷。”
容瑟被他突兀变化的眼神吓住了,唇微翕动,低不可闻地说了句:“不想看见你。”
像是赌气。
又有点可怜。
梁慎予都快不忍心欺负他了。
“那是我的错。梁慎予近乎怜惜地吻在他眼角,喃喃,“我的确心怀不轨,另有图谋,王爷难道不知我在觊觎什么?”
容瑟明白他这看似含蓄却又直白的话在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
容瑟自语一般地呢喃,分明有些恍惚,又清晰无比地认知到自己在难过惊恐什么,于是便愈发委屈。
“我不知道。”
梁慎予眼神发暗。
想干脆压着他把想做的做了,让他切身实际地明白自己所求是什么,但又舍不得他露出这样委屈的神色,两种情绪天人交战,也就只有刹那,终究是疼惜占了上风。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容瑟压在怀里搂紧了。
“是你啊。”
梁慎予垂下眼,慢吞吞地说:“我本想着你与新帝斗个两败俱伤,也就无暇顾及定北侯府手里的晋北骑,可你好厉害,害我相思成疾夜不能寐……”
至此,他轻笑了声。
“连松言都看得出来,我在偏爱你,王爷,怎么你瞧不出呢?”
容瑟一顿。
比起原著里的情节,在他眼前这个梁慎予对他的确堪称相助良多,比起对容靖的态度,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