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作者:可口腩      更新:2025-10-13 11:03      字数:3297
  但不知怎的——他竟然,隐隐总感觉这一切似曾相识,他甚至不用看布局图,就知道每个分区的作用。
  可他又说不出什么。
  ……
  刚一拳砸晕几个雇佣军保安,时渊序就从外头直接三步做两步从窗户抄了进来,刚好里面还在开会,他当场一脚踩在某个后背纹身膀大腰圆的园区“高层管理干部上”,另一把血獠-Ⅲ型脉冲枪直接逼到脑门,“邹若钧人呢?”
  “…………Can you say I don't know again?”这人用的外文,时渊序外文一塌糊涂,只好先枪口怼了其他人。
  “我……我不知道啊……你应该问问廖哥,他是新进来的……应该……”
  “废话怎么那么多,现在就给我找到,否则——”
  他开了枪,这脉冲枪马力太大甚至能够震碎耳膜。
  此时整层楼哗然一篇,显示屏还在显示着线上赌场和线上老虎机的界面。
  还有所有人都趴地上,时渊序一边心情糟糕但颇有点“天空一声巨响老子响亮登场的感觉”,然而他没装X太久,远处就有园区无人机从他前后扫射而过!
  幸亏反应快他伏地之后,但是他没耐心,直接抄到可能关押邹若钧的西区。
  此时园区还拉响了警报,播放着外人入侵之类的警报,所有人都被负责人勒令在原地,要敢跑就被枪毙。
  但是有些人的脸上竟然浮现出难得的狂喜神色,按捺不住欣喜,“该不会是有人越狱……”“不是,是不是有警察过来了?”……
  ……
  时渊序一路踹开一扇扇大门,但是关押的人太多,很多人要不然是被囚在电脑前进行诈骗,要不然就是在被进行人体实验,他怒不可遏,最后终于抓到那位差点逃出区的“岸哥”底下的一个副手,“找不到我弟弟我要你死!!”
  那人虽然很硬气但是身子骨太弱了,时渊序的手劲甚至可以把他肩胛骨掰碎,只在于他想不想,可此时那人神情诡异:“你问哪一个…”
  “什么意思。”时渊序目光忽然一暗,“我踏马问你到底把他关在哪里了。”
  那人就差被他勒得吐了一口血,“我就不说怎么样?为了抓你,岸哥家人……”
  时渊序目光一狠,直接一脚猛踢他膝盖骨,然后枪口比上他咽喉,“我说过,如果当初他的家人没有死,死的人就是我。”
  “你弟弟在的那个工作区是最偏的南区,但是在地下室,完全屏蔽信号,另一个在北区。”那人邪笑,“这里有五百多个关押劳工的分区,就算有布局图,里面一个分区就关押几十到几百人不等,你要不要都找一遍?”
  “我要杀了你!……”时渊序此时唇畔咬出了血,“你们是不是已经下手了!”
  曾经小绒球的他有多软萌,现在成为人的他就有多凶煞,可此时就算是小绒球的他,也可以生生生出利爪将人的血肉掏出身体。
  “老大别急……”这下雪川都担心了,但这个时候时渊序没有耐心了,一路杀了过去,他威胁了其他几个分区负责人,才知道他的弟弟处置完尸体后,还要被派到处置人体器官的地下冷库去,那种地方是多么可怖幽邃阴寒!
  “——不对。”时渊序一怒之下忽然回过神,“那一片还有毒气室……你们是不是……”
  此时那人被一脚踢坏了八根肋骨甚至被击穿了时渊序急冲冲地冲去救人!
  …………
  终于来到了对应的片区——
  可是时渊序胸口震颤了一下。
  满地尸骸。
  一地猩红。
  都是躺倒的各色各样的人——
  这简直就是园区的处刑场,更不要说那些剖开一半的尸体还未合拢,就已经继续摊开血肉和内脏,滴落一地血腥。
  神经毒素实验室、毒气室、硫磺池室、器官处置冷库。
  他就这么迈入了神经毒素实验室。
  没有活物。
  死寂一片。
  浓郁血腥铺面而来——时渊序瞳孔骤然一缩,他颤抖地吼道,“邹若钧,邹若钧……你在哪里……”
  但是什么都呼唤不到,地窖晦暗幽深甚至还被地面传来的声响盖住。
  他最后索性直接吼道,“弟弟……弟弟……你听到就说一句!”
  就算凶狠如他,暴躁如他,可是此时时渊序就像发狂寻找自己同类的狼疯狂地在尸体翻找着,甚至来不及巡视是不是有园区的人。
  “不可能……明明不会那么快……”
  此时男青年的声音已经绝望到扭曲,“凭什么……”
  哪怕拿岸哥那个混账的亲生儿子威胁,对方也他妈像个疯子一样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他终于崩溃了,甚至理智将近崩溃!
  凭什么要这么对他?
  凭什么他加入新文明组织就要被复仇?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明明他才是被暗网多少人残杀的目标,明明他无路可退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逼自己反击!
  明明他什么错都没有!
  明明他只是为了不拖累背后的男人,明明他只是为了反抗高高在上的神庭,明明……
  他顶着变身期随时可能变成小绒球的风险,也要磨砺出尖锐的利爪跟敌人撕扯……可是……等待他的是什么……
  心脏撕裂,痛不欲生,他忽然感觉自己突然间就像是在满目疮痍的母星上,徒劳地抓着村庄的焦土,他两耳嗡嗡什么也听不见,小小的白皙的手的指挖出血,却颤抖地挖出母亲手指常戴的那个祖母绿戒指。
  那一瞬他却也知道。
  那个戒指再也不会戴在母亲身上了。
  它不会像每个午后继续安静地镶在母亲修长的做着面点的手指上,它不会像母亲有意无意抚过他额头时微微铬到发疼。
  ……
  如今,他在帝国联盟摇摇欲坠站稳的脚跟,得之不易的家。
  哪怕是欲言又止才能喊出来的“弟弟”,那也缠绕了他早已舍之不去的牵挂。
  “……我要杀了他们所有人……”他满目猩红,“全…”
  早已没有理智,早已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反正早已没有什么失去的,不如就让一切天翻地覆——他本就不是时渊序,序以天才是他那不甘绝望的魂灵的本身!
  “通知他们,那边的人全部撕票,不留活口。”他轻声说。
  “序爷,你……那个邹少他真的——”
  “不用说了,照我说的办,剩余残局我来收拾,就算进牢,我也只供我自己。”
  ……
  什么尊严。
  什么面子。
  什么头衔。
  一旦应激——就只想将阻拦他的一切处置而后快,时渊序甚至绝望地想到,万一下一个人是钟孜楚怎么办,他那个傲气,爱美,却又在事业上无所不能的妈,倘若……
  倘若也要遭遇这种……
  他该如何?
  像十几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孩放声嚎啕大哭么?
  像十年前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孩求着大人垂青么?
  ……
  “……我好痛苦……”他内心绞碎了似的就像是无尽地在刀尖滚着,“我到底……要失去到什么时候……”
  毁灭的家园,曾经男人沾了血的大衣,如今是邹若钧……
  两个片区都被他翻找着尸体,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不对,器官要能分辨出原主,他也不介意亲自拨开看看究竟……
  是不是他一直理所当然地仗着自己有人兜底,才会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闯出多大的祸,惹到什么样的人,要负什么样的血债,要赔多少条命?……是不是他时渊序压根就玩不起……是不是他……
  他是不是一直没成长过,一直潜意识地觉得背后的人已经处置了一切,所以他已经放松了神经,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最后别人终于放不过自己?
  ……
  湛衾墨……
  这是不是就是你威胁我不要加入组织的原因?
  “心慈手软的人走不久。”
  是么……是么……我原来的坚持……都是一厢情愿……是啊,我原来还是离不开你……是么……是么……
  是么……我不想被你注视着一切……可自食其果……
  是这样痛不欲生的感觉……是么……是么……
  此时那下垂眼绝望地睁着,矫健高傲的身姿就这么僵在原地,就像是欲催未摧的冷松——
  熬了太久的风霜暴雨自以为坚韧不拔但是终究在最后一根稻草压下——
  会塌落,会坠陷,会瞬间碎裂成一抔灰,时渊序甚至头脑晕厥,他甚至想喊自己的本性,小毛球,小毛球,我不想活了,你呢,你想活吗?倘若你想活,你能不能让我高兴点……你出来说一句话啊。
  为什么人活在这个世上就要永远吃无穷无尽的苦,为什么痛苦的尽头还是痛苦,为什么受害的人却还要被继续惩罚……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是审判官很久之前对他说的那句,“时上校,你本就不该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