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作者:可口腩      更新:2025-10-13 11:04      字数:3291
  这么做虽然不能直接制衡这些当权者,却可以形成小的压力。那些直播间表面是来议论各类嘉宾腥臊事,实际上不过是为了遮掩真正的重点——
  那就是,谁决定秩序的走向,谁决定审判官法律可以通过,从此决定审判官可以对普通人任意处置的暴行成为事实。
  既然神庭不能迅速推翻,不如让一切曝光在公众面前,让众人自己做决定,让众人完整看到影响全世界的秩序的人,姓甚名谁何种来路——这也是地下组织小弟们的渴望。
  普罗大众为了三瓜两枣只能埋头苦干,只能看到面前的那条路,如果视线放远一点,便能知道压力的一切来源正是他们三叩九拜的神庭。
  曾经那些莫名家园被灭,或是被监察司、审判官查抄家产,弄得家破人亡的人,无不是只能在阴影里默默匍匐自认倒霉,如今,一旦一切公之于众,所有的苦楚都将有迹可循,人们自然会找到合适的方式反抗。
  ……
  “你做这么多该不会是为了带走我死党?”周容戚沉思已久,忽然非常怪异地开口。
  男人既然一早识破却迟迟没有行动,必定是有所图谋。
  莫名其妙的,他感受到眼前这个冷清冷漠的男人似乎不止一个身份。
  对方是堂堂的领主,不知为何他却隐隐想到了另一种存在。
  像是——和自己的死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对方明明贵为一方领主,更是掌控着全世界最大的星域,眼界应当更广才是。
  周容戚忽然想到记忆深处一些残缺的片段,但无法连续成段,可那片段却深深地镌刻在他的死穴里。
  他的死党曾经义无反顾地因为某个人接受了邹家参与圣选的条约。
  他的死党曾经让邹家散尽千金寻找一个人。
  他的死党曾经说起那么一个人的时候,平静的面容那一瞬涌现的极其复杂的神色……
  明明现在不是想起这些的时候,可一想到旁边的时渊序曾经确实义正词严地拒绝过自己,他就冷不防地想到这些。
  回忆中的缺口越拉越大,以至于形成一道道沟壑,周容戚猛然醒悟,明明时渊序身边没有任何人,明明时渊序也喜欢男人,可这道道沟壑却横亘在他和时渊序中间。无论如何他如何表现自己,死党却从头至尾只能把他当成哥们——那么,那个人一定存在.
  只是他再也想不起来。
  莫名的,一些对话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周公子,你似乎并不知道我消失的这几年是为了什么。我回来,便是为了与他重逢。”
  周容戚视线颤动,“开什么玩笑,你可是生生错过了他七年的时间,人生有多少个七年?”
  “嗯,我确实错过了他七年时间,所以从今往后我便要加倍让他偿还……以至于生生世世和我纠缠。我这么说,周公子听懂了么?”
  ……
  周容戚瞳孔一颤,“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你究竟是渊序是什么人?你现在是强行想把渊序从我身边带走,是么?”一向吊儿郎当的他,语气越发越激烈,“我不管你是什么领主还是众鬼之主,但我想告诉你,他不是你可以随意拿捏的存在,不是你随便可以领养的小狗——他跟你身边的男伴不一样,像你这样的上位者,是永远不会懂珍惜一个人的。”
  “只怕公子是记错了。”湛衾墨淡笑,径直错过身,却顺理成章将时渊序的手挽起,“不过,我确实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冰冷的、骨节分明的手就这么径直地十字相扣入时渊序的手,手指与手指再无间隙。
  当着众人的面,以至于外圈吃瓜看戏的嘉宾们此时都慌了阵脚似的,纷纷不知道把视线往哪去。
  他们一开始还在旁边咂磨众鬼之主原来也免不了俗,私下还圈养了小情人,还津津有味着看着多角关系的戏码,心想这下对方名声败坏,再高的头衔也无济于事。
  可如今一看这架势。
  ——这分明是光明正大地横刀夺爱!
  “你是一整个鬼域的领主,也没人敢反抗你。但强扭的瓜不甜,你应该清楚。”周容戚万万没想到时渊序这小子背后还有个钻石王老五,他急切地说,“莫非你以为这小子还吃这一套,你错了,他最不怕强权。”
  “嗯,他的确不是我可以拿捏的存在,但只要我想,他只能与我一道。”湛衾墨便这么顺其自然地说道,“如今,周公子是应该明白了——我要的是他,便会使出千方百计要他。”
  周容戚哪管是领主还是天王老子,直接凑了上来,想要拆开他的手。
  “哈,我是不知道你到底对我哥们为什么那么执着,但你休想威胁他。”
  “够了,我来这里是例行公事的,不想吵。周容戚,我们走。”时渊序半晌终于开口,他如今已经麻木不仁得很,全然不像是个被大人抱抱就开心地摇尾巴的小狗,随即,他用力地想抽开被湛衾墨拢住的手,尽管对方扼得自己很紧,但是他此时冷冷地一根一根的将他的手指解开。
  “领主,你的男伴生气了,等会是舞会环节,您就先哄着他吧,按照秩序,这个环节极其重要——”此时维诺萨尔领主身旁来了几个手下。此时湛衾墨眉头轻扬,“好吧。”
  转过身揽住哪个暴躁的小男伴,“乖,我们走。”
  ……
  时渊序拳头攥紧得骨节发白,舞会阶段他心猿意马,中途他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去了盥洗室洗把脸决定清醒一下,顺便吃药——
  他现在精力透支了,刚才圣宴上那么多突发情况,他要维持十二分精神伪装身份,同时还要留意在场的所有领主的动向。
  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玩意,还是真的那个催情素再也代谢不掉,他神志都有几分涣散。
  一拳忽然砸在墙上,筋骨分明的指关节就这么渗出血来,他看着镜子里那个“漂亮出尘”的自己,却是愤恨地咬破了嘴唇。
  搞定索莱克领主一人其实足以他们应对审判官法律,对方阵营的势力并不少,但是就在刚才,他因为男人的到来而慌了手脚。
  刚才舞会有交换舞伴环节,许多嘉宾竟然踊跃着向他邀舞,就算搞不定索莱克领主,凭借着这场宴会当中的任何一个人的权势,他都有可能换来秩序协定上翻盘的转机。
  但是他就像是心魂被抽了一样,他会踩坏其他男人的皮靴,甚至会直接将对方直接撂倒。
  失心疯的狼,终究只能回到自己的洞穴舔舐伤口。
  “可恶……”他怒骂道。
  时渊序,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在那个男人眼里,是可以被任何人取代的存在吗?
  他又在期待什么?
  他随手关了水龙头,眉目阴沉地抬起头。
  他要离开这里——尊严已经不复存在,那保持最后的体面就是他唯一的指望。
  原来一直以来的骄傲和尊严,一直以来以为的安然若素,都是假的,只要他揭开自己那层冷肃的面具,就会发现他的血肉模糊,早已随着面具的揭开每根血管每块血肉都顺带着撕下来。
  不能示弱。
  不能坦诚。
  再也不能……不能肆无忌惮地相信任何人,把心交付给任何人。
  他应该知道的,所以就算一腔孤勇冒着生命风险推翻神庭,他也毫无顾忌,甚至,只要有人能踩在他的尸体上实现这个目的,他不介意为他人做嫁衣。
  正如这个圣宴的意义一样——与爱的人携手相伴厮守终生。
  他知道这只是奢望,所以这里只能是他执行任务的地方,他不会抱有丝毫感情,正如不信神的人站在教堂里不会谦卑祷告,因为他知道自己注定不会得到神明的祝福。
  十大原罪足以让他明白,原来他生命中的一切幸福都代价高昂,仿佛——他不值得。
  只是他猛地推开门出去,忽然间就被谁紧紧摁在墙边,他那本来疲惫晦暗的下垂眼忽然暴戾了几分,下意识地就用手拿出小刀扼住对方的脖颈——他早就预料到搞破坏的自己不会被人轻易放过,必要时他不介意——
  但时渊序随即僵在原地,男人的蛊惑清寒的气息笼罩着他,交杂着血与酒的醇,随即,是唇齿交接。
  太纯熟的吻技,原来也可以刺痛他的心,他在想,可恨的老男人,是对多少个人做过这样的事了么?是他被拿来练手在前,还是他是他用来实验的对象?那个暴躁的小男伴,是不是已经熟悉这样的亲吻。
  随即狠狠地推开他,“……”
  时渊序眯着眼,故作桀骜地擦掉唇畔的一点涎液,“维诺萨尔,你来这做什么,舞会应该开始了吧?还是你想我让记者们报道你对伴侣的不忠?”
  他竟然故作这么肆意的、玩味的笑。
  他终于明白自己只要不让男人趁虚而入,他就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他终于明白自己只要表露出毫不在乎,他就可以仍然佯装他从未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