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昭行 第164节
作者:南月知清      更新:2025-10-13 11:06      字数:2757
  她记得今日去堂兄院子里看江流昀的时候,陆淮确实摆弄过窗台上的花瓶。
  今日风比往日大一些,方才她靠在正厅窗户旁的时候,确实是感受到了凉意。
  不过正厅的花枝倒是没什么异常……想到这儿,林知清喝水的动作一顿。
  正厅四通八达,风比林十安院子里要大得多。
  可她分明记得正厅内的花枝开得很好,朝向也比较均匀。
  可为何风不那么大的堂兄院子里,花枝会歪朝屋内呢?
  除去风的作用,无非是有东西朝着花枝施加了压力。
  林家大部分下人都走掉了,人手不够,没有人打理花瓶。
  这便排除掉了是下人动手的可能。
  除非是有人从窗户进了屋子,不小心带到了花枝。
  想到这些,林知清分明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林知清的潜意识在告诉她,这是一个关键点!
  她开始回想起了今日看望江流昀的全过程。
  万一有人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潜入林家,又动歪心思,林家可就麻烦了。
  但她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却并没有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当时江流昀才刚刚起身,正在穿鞋,看样子并没有睡得太沉,应当不会有人在那个时候……
  等等!
  林知清的手渐渐收紧,眼眸一缩。
  为什么当时她会默认江流昀动作一定是在穿鞋呢?
  因为江流昀做了一个即将起身的动作,她被误导了!
  可换一种想法,他为什么不能是在脱鞋呢?
  想到这里,林知清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因为她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
  如果江流昀是在脱鞋的话,一切仿佛都能解释得通了。
  花枝被压到了一旁,有可能是因为江流昀刚刚才从外面回来。
  他之所以要脱鞋,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正在房间当中休息,所以要伪装成休息的样子,掩盖他出去过的事实。
  但碰巧陆淮和林知清登门,他来不及脱下另一只鞋子,所以只能装作要起身的样子。
  林知清和陆淮看到这个动作,甚至没有多问,便默认了他在穿鞋的这件事。
  思绪翻飞,林知清脑海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越来越清晰。
  江流昀去哪了?
  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大事,什么值得江流昀负伤跑一趟,而且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大事?
  刘邙死了!
  尽管这与江流昀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憨厚、老实的形象不大一样,但林知清已经止不住自己的思考了。
  如若是江流昀杀了刘邙,那又是为什么?
  这二人有何交集?
  再往前推,江流昀射箭的时候失手了,这破坏了计划。
  在轩武门的时候,若不是林知清留有后手,江流昀会被白发男子打败,他们的计划也会崩盘。
  这些事情在当时的林知清看来,意外大于人为。
  但现在她不确定了,因为她想到了更多的事。
  比如说当初江流昀发现林知清在查刘邙的时候,那奇怪的反应。
  再比如夜探刘府时,陆淮担心有危险,不建议进刘府。
  但一直表现得十分关心林知清的江流昀,却一反常态坚决要进去。
  在遇到岔路口的时候,陆淮指出了正确的那一条,但江流昀指的是相反的。
  再者!
  刘府那么多的追兵,竟然没有一个人追到断后的江流昀?
  而且,刘府院外的那片荒草地可是布下了催眠阵的。
  林知清熟识心理学才带着陆淮走了出去,那江流昀自己又是怎么走出去的?
  想到这里,林知清只能听到自己胸腔中的心跳声了。
  要么江流昀懂心理学,要么江流昀本就同刘邙是一伙的,这样的话,自然不会中招。
  她确定了,江流昀确实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那些往日被忽略的细节也一个一个重新浮现在了眼前。
  时间再往前拉,林知清因着二爷爷和林九思置私产的事去了千金阁,碰上了江流昀查探山匪。
  若是当日她没有引导着林九思破釜沉舟同山匪割席,江流昀的目标就不仅仅是山匪了。
  林家也会玩完。
  还有,当初令林知清扬名的那一场春日宴,为何江流昀非要出现?
  他的出现引起平宁郡主的注意,直接导致平宁郡主恶意针对自己。
  甚至……
  林知清的思绪回到了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谋害堂姐,她主动请缨查案。
  可重要的证人丫鬟碧落,却在关键之时莫名其妙地死了。
  林知清没有忘记,当时负责审问碧落的人,是堂兄和江流昀!
  这些信息一下子全都钻进了她的脑海里,林知清的思绪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清晰过。
  江流昀?
  江流昀!
  她强忍着迎面而来的寒风,看向了窗外的那个身影。
  察觉到了林知清的目光,江流昀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灯火摇曳间,他的面容忽明忽暗,牙齿白的刺眼。
  第209章 回溯
  林知清几乎是下意识地调动了自己的口轮匝肌和眼轮匝肌,露出了一个同平日里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微笑。
  就在这时,陆淮恰如其分地开口了:“阿清,这倒是也挺像你先前说过的婆罗摩笈多模型的。”
  林知清顺势笑着点了点头:“没错。”
  可不就是嘛,两个正方形或两个长方形从中间对半砍开,确实是三角形。
  “这就是你先前说过的几何?”陆淮接着问。
  “嗯,你把它想象成屋子,若斜对着的两隅对半切开,那便是几何了。”林知清拿过炭笔,忽略自己身上的冷汗,低头在图上画了起来。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江流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
  “原来如此,这黎曼几何当真深奥。”陆淮从画纸上抬起了头,眼睛亮亮的。
  “嗯,没错,数术知识都挺深奥的。”林知清伸了个懒腰。
  陆淮见状,立刻起身告辞:“阿清,这几日你实在辛苦,早些休息吧。”
  “我让木婶送送你们。”林知清起身,唤了木婶。
  陆淮走出屋子,朝着江流昀扬了扬下巴:“你也差不多得去换药了,走吧。”
  江流昀点点头,还不忘叮嘱林知清:“清儿,你且好好休息。”
  看到林知清点头以后,他才同陆淮并肩走了出去。
  人走了以后,林知清合上窗户,又关上门,脸上的微笑才完全落了下来。
  她靠在门上,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气。
  江流昀?
  江流昀是谁?
  镇远侯世子,战场上的活阎王,整个大盛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这样的天之骄子,偏偏也是……“林知清”的未婚夫。
  想到这里,林知清嘴角才勾起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只不过,这笑容当中的嘲讽意味丝毫没有隐藏。
  她坐到桌边,将那张画着三角形的纸翻转了一面,提起炭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江流昀”。
  “林知清”这个未婚妻,江流昀当真是喜欢的吗?
  带着这个问题,林知清开始仔细回忆了起来。
  对江流昀的印象,要从她刚刚来到大盛的时候说起。
  那个时候的她不能说惨,只能说惨到家了。
  被人诬陷,身陷囹圄,孤立无援。
  陆淮、陆南月以及江流昀的出现,让她争取到了查案的资格。
  那个时候时间紧急,她甚至来不及去思考太多,可现在回头想一想,又觉得很多地方都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