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者:
薄荷貓 更新:2025-10-13 11:07 字数:3268
谢承安痛得倒抽一口凉气,才发现打他的人竟然是谢夷,气得破口大骂:“你、你竟敢打我!”
谁知谢夷握着戒鞭,毫不留情又是一下,随后才不紧不慢道:“族规有言,祠堂乃肃穆之地,须持敬守静,违者以家法治之。我不过是奉行族规,替族老们教训你口无遮拦罢了。”
“族老,您说是吧?”
被突然抢走戒鞭的族老人都麻了。
他很想说,这里头最不守族规的人就是你了,可又碍于谢平岳在这,只能忍气吞声地含糊了一声。
谢承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竟没想到连最严明的族老们也成了谢夷的帮凶。
他怒瞪谢夷:“你这贱……”
“够了!”谢平岳厉声打断他的话。
谢承安瞪大眼睛,震惊又委屈地看着他:“父亲!”
谢平岳更头痛了,只是他和谢夷之间的交易不好解释,便只能表情严肃,拿出做父亲的威严:“为父做事自有主张,岂容你置喙,回去!”
说完谢承安,他还想说谢夷,却见谢夷已经将戒鞭丢回了族老手中,施施然地走出了祠堂。
林知霁见谢夷从离开祠堂后就陷入了沉默,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道:【宿主……】
几乎是同时,另一道声音也响起:“表弟!”
谢夷抬起头,林知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带着一身书卷气、容貌周正的青年文士。
他大步走了过来,爽朗道:“我远远看着便像,果然是你!我听说你搬去了清平院,那地方不错,清静,待我有空便去找你,哦对了,我这次回来给你们都带了些礼物,到时一并送过来给你……”
林知霁没想到,这人看着是个清冷模样,没想到竟然是个话痨。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谢夷居然也没有不耐烦,而是就这样听着他絮絮叨叨。
这就难得了。
原书中有这样一个人物吗?
就在林知霁绞尽脑汁回忆原著的时候。
谢平岳也带着灰头土脸的谢承安从祠堂出来,看到这青年文士也十分惊喜:“文序,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文序?
梁文序?!!
林知霁顿时怔住了!
原书中,谢夷血腥残暴,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但他一般都是直接杀,很少用虐杀之类的手段。
而这个梁文序,却是被他亲口下令,处以梳洗之刑。
所谓“梳洗之刑”,就是用细密的铁刷,像篦子一般将人的皮肉“梳”下来,直至露出骨头为止。
在这过程中,受刑者全程保持清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肉一丝丝一条条地脱离自己的身体,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让很多人在失血死亡前,首先就疯掉了。
因为这个刑罚太过残忍可怕,林知霁印象比较深刻,这才记住了梁文序这个名字。
可是……怎么会!
他的失态只有一瞬,虽然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却还是被谢夷捕捉了。
谢夷心下了然,几乎是笃定地说道:【你认得他。】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梁文序是谢平岳亲妹妹的儿子,梁母远嫁他乡却遇人不淑,和离后便带着梁文序回到谢家。
梁文序自幼聪慧,虽然历经变故,性格却爽朗善良。
他待人也好,不会因贵贱高下而区别对待,谢府上下几乎没人说他的不是。
两年前,梁文序考上进士,外放为官,因政绩出色,破例提前调回上京。
听得舅舅问起,梁文序便也笑着道:“回来已有两日,刚安顿好,早知是舅舅与夷表弟的喜事,我当准备礼物上门庆贺的。”
闻言,谢平岳脸色顿时讪讪。
这哪是什么喜事。
可他也知道,梁文序性子便是如此,在外行事颇有章法,但面对家里人就像少了根筋似的,他这么说并非故意刺他,而是真当成件大喜事。
于是,谢平岳只能含糊了几句,便借口公事匆匆离开。
谢平岳一走,谢承安便按捺不住,挥拳朝谢夷而去:“你这……”
可下一秒,他的拳头就被梁文序给截住了。
梁文序看似瘦弱,实则力气不小,神情严肃地教训谢承安:“你是兄长,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欺负弟弟。”
谢承安气得眼睛通红:“分明是他、他……”
他想要说是谢夷欺负他,可是梁文序向来规行矩步,要是知道谢夷在祠堂用戒鞭教训他,说不好还会站在他那边。
梁文序见他支支吾吾,神情越发严厉:“你既说不出原因,便是无故欺负弟弟,罪加一等。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俗话说……”
谢承安快憋屈死了。
可他偏偏不敢反驳梁文序,早些年他看谢夷不顺眼,从家塾里叫了一帮旁系子弟去揍人,谁知被梁文序知道了。
梁文序不仅把他们骂了一顿,还告到他爹面前,最后甚至想尽办法给他弄进了明章书院,害他一年都只能回来两三回。
若不是如此,他又岂会在母亲出事这么久之后才得到消息。
奈何梁文序如今是官身,父亲也格外信服他。
若是再被告一状,恐怕他连母亲的面都见不着,就会被连夜送回明章书院。
因而谢承安也只能忍气吞声,在梁文序的要求下,朝谢夷道歉。
说完,他再也忍受不了,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
“哎呀。”梁文序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又对谢夷道,“夷表弟,你不要和他计较,承安只是被宠坏了,其实他本性不坏……”
谢夷淡淡地打断他:“表兄此次回京,可是因为治水有功?”
“表弟你也知道吗?”梁文序惊讶道,面对亲人他倒也没有隐瞒,侃侃而谈自己这一路治水的心得。
谢夷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才再次打断他:“多谢表兄赐教。”
梁文序还有些意犹未尽:“表弟若是对治水感兴趣,我那还有些手札、图样,还有……”
谢夷直接拒绝:“不必了,我不感兴趣。”
梁文序仿佛没看出谢夷的冷淡,只是有些失望道:“好,那等你何时有了兴趣,可随时来找我。”
-
告别梁文序后,谢夷朝清平院走去。
林知霁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梁文序的事,冷不丁听见谢夷问:【他死了?】
林知霁:!!!
谢夷却已经明了:【我杀的。】
林知霁:!!!!!!
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怎么猜出来的!!
谢夷轻嗤了一声。
这样的结果,并不令他意外。
林知霁哪里是他的对手,等回到清平院的时候,他所知道的已经全被谢夷套了出来。
书中说,谢夷覆灭将军府后,梁文序因不满他残暴,转而投了柳牧之。
只是没多久就被谢夷抓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施以极刑。
林知霁小心翼翼地说完,却没有听见谢夷的回答。
谢夷敛下目光。
他自然听出了林知霁话语里的拘谨,甚至在说到梳洗之刑几个字的时候,他声音还抖了一下。
他在害怕。
是了。
他向来胆小,还怕血。
就像桌上的那只小瓷人。
脆弱易折,经不起一点磕碰,要被柔软的布巾包裹,置于安稳妥善的地方。
却偏偏落在他这只沾满血污的手里。
先前李管家那事,就让他害怕得好久不敢跟自己说话。
更别说,他还杀了梁文序,这位世人眼中光风霁月的君子。
不止杀了他,还用的这样狠厉的极刑。
暴虐狠毒。
残害忠良。
面对他这样的恶人,林知霁会怎么做呢?
会更恐惧?
还是明明害怕,却还要为他们求情?
就像牢里的犯人,亦或者岑家兄弟那样。
若他不答应。
他会求他吗?
会忍着厌恶和恐惧,说一些违心却讨他欢心的话。
还是会彻底疏远他,不再同他说话,又或者即便说了,也是战战兢兢的,很是无趣。
他不会再缠着他要好吃的,不会再跟他下乱七八糟的五子棋,不会再突然跟他说些奇怪的话,然后莫名其妙发笑。
想到这里,谢夷心里有一瞬的窒闷,随即涌上来的是无穷的恶意。
果然还是应该杀了林知霁的。
他漠然地想着。
林知霁本就是他的系统。
即便是死,也是他的。
白皙如玉的指尖轻点着小瓷人。
小瓷人笑得憨态可掬,十分无辜,全然不知道他心底的恶念。
林知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宿主……】
谢夷漫不经心地捏着小瓷人。
等着林知霁说出那句为梁文序求情的话。
然后他就听见林知霁说:【宿主,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