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作者:转山见水      更新:2025-10-13 11:18      字数:3987
  司空晏道:你如今,是多一句话,也不愿意再同我说了吗?
  奚未央有些疑惑的问:你还想要说什么?
  司空晏:
  司空晏好似被他哽了一哽,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到底有什么好?
  为什么?司空晏不得解,你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奚未央:?
  奚未央忍不住提醒司空晏:他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司空晏:可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不是吗?
  就像是孩子不论多少岁,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孩子一样。司空晏不相信,奚未央对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不会有这样的感想。可偏偏就像是奚未央说的,顾鉴都已经快要三十岁了,两个成年人在一起,除了辈分以外,好像又算不得奚未央有什么变态的癖好。
  奚未央双手十指交叉着扣在一起,很快又放开。他对司空晏说:很多时候,喜欢和爱这种东西,是没有为什么的。
  奚未央很确定: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不可能找到,比顾鉴更爱我的人了。
  司空晏:
  司空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像是在质问,既然他这样爱你,那他又为你做过些什么?
  奚未央温和的道:他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只希望他平安喜乐。
  司空晏:
  司空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心中的震撼。
  既然你什么都不需要他做疑问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司空晏想不通,那你又爱他什么?
  奚未央:?
  奚未央奇怪的看了司空晏一眼,说:我刚才不是回答过了吗?爱一个人这种事,本身就是说不清缘故的。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我爱他爱我。
  司空晏:
  司空晏听明白了奚未央的意思,但他只觉得更迷惑了。
  并且他为自己感到冤屈且不值:你若要这样算,你我相识近四十载,我难道不比他
  司空晏。奚未央平静的注视着司空晏,他阻止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奚未央道:你也知道,我们相识已有四十载了。
  有一些话,既然四十年都没有说出口,那么此后余生,就也都不要再提了吧。
  这世上待奚未央好的人有很多,但司空晏却是第一个,仿佛永远无限纵容他恶劣一面的人。奚未央曾经只有在他的身边时才会最为放松,他依赖着司空晏,依赖到即便无比清楚的知道,对方并非良善,也仍然毫不在意。司空晏不是好人又如何,总归他永远也不会害他。
  十八九岁,距离如今的奚未央,已经很是遥远。那时的奚未央,确实还不懂何为感情,于是他只好用任性,不假辞色来掩饰自己时不时会突然慌张的心情,他不知应当如何表达,也曾笨拙的试图暗示,可是司空晏从没有给予他任何正面的回应,他始终对奚未央纵容到近乎宠溺,就像是对待一个疼爱的弟弟,亦或是心中所打造的一个绝对完美的投影。
  直到那段少年时期,稚嫩懵懂的好感,随着成长彻底的在奚未央心头消散无踪。
  如今偶尔细想,奚未央也不觉得那种感情可以被称之为恋慕,毕竟他从来也没有因为司空晏而辗转反侧过,更从不会去设想无聊的如果。奚未央对自己的过去即便有所遗憾,那也只是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更好,而非因为司空晏。
  
  奚未央的本意,是希望司空晏能够认清现实。今时已非往日,何况过往本便只是一场无果的虚幻,然而同样的话,听到了司空晏的耳中,他却觉得兴奋。司空晏问青颜:他心里其实是怪我的,对不对?
  青颜并不知两人方才都谈论了些什么,因此也无法接口,只能做一个安静的听众。司空晏过了一会儿,又叹息道:他说他爱他,不需要他做任何事,只要爱他就好了。可是这样的爱,又有什么凭证?多可怜啊,未央。如果有一天,他不爱你了,那你可该怎么办呢?
  司空晏一句话里好几个他,听得青颜愈发茫然,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幸好司空晏本来也只是在自说自话,并不需要得到回应。司空晏思索道:那孩子从小就长在他身边,想来一切都是按着他的意愿雕琢,难怪他喜欢他。可这样不谙世事的,一旦有机会见到外头的鲜妍景致,他还会想要回去吗?
  奚未央确实美貌,不论男女都会叹服,但除了美貌之外,越是亲近他的人越知晓,奚未央习惯说一不二,他控制欲强,脾气还不大好,对越亲密的人越是没耐心。若要同他在一道,就必须要时时刻刻的小心哄着他,最好是他扇你一面耳光,你再将另一半脸送上去这样的日子,光是想一想,就知道不会好过。
  偏偏奚未央他还喜欢男人,而男人的劣性,就是渴望着占有与顺服。
  司空晏好像突然就醍醐灌顶,想明白了奚未央为什么要喜欢自己养大的小孩。
  这确实是没有原因,只要对方可以足够的听话,足够的爱他,那就够了。
  可对于顾鉴来说,什么又是爱呢?
  一个将他抚养长大,教导、控制他的人,当奚未央告诉他,这就是爱时,奚未央便可以凭最简单的方式,收获最无与伦比的爱意。
  ***
  顾鉴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子。
  为了完成奚未央交给他的任务,从午时开始,顾鉴便准点到奚未央制定的一条山路上,开始了来回的散步,从中午散到下午,顾鉴将那条平平无奇的路走了三四个来回,全程除他自己外不见第二个人影。顾鉴实在是受不了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奚未央看他最近几天因为成亲的事心理压力大,变着法子想给他解压,可是就算要解压,一个人散步又顶什么用呢?
  要散也两个人一起啊!
  眼看与奚未央规定的回家时间,还剩大半个时辰,顾鉴不论如何也不想要继续傻子一样的散步了。他随意挑选了棵一看就很粗壮的树,足尖一点,便飞身上了树干,顾鉴寻了个合适的树杈舒服的躺平,又从怀中摸出来块手帕,展开遮盖在脸上挡太阳。他估算着时间,等闭目养神结束,便算是完成了奚未央给的任务,他终于可以回家去了。
  然而,世事就是如此巧妙。
  顾鉴散了一下午的步,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他才刚决定躺平,立马就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距离顾鉴,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只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刻意遮掩,所以顾鉴即便算远,也能够听得分明
  先是一名男子的声音:颜师叔,我们都来这玄冥山那么长时间了,您日日都去北辰阁,可那位奚首座始终不肯路面。师叔,我们的礼数已经足够周到了,总这样拖延下去,究竟何时才能算完?咱们尊上那里,也未必有这么长的耐心。您看是否需要修书一封回去
  修书一封回去?
  接口的是一道清凌凌的女声,传信回去容易,可是你想要在上面写些什么呢?写我们来了玄冥山几个月,却连奚未央的面都见不到吗?
  顾鉴听着听着,来了兴致,他从树干上坐起来,收了帕子往山路上望,果然看见有两个人沿着路慢慢的走近。那男子似乎是被女子说的话吓到了,连忙说了好几声弟子愚钝,可他又有些无可奈何:师叔,若那奚首座当真不肯见我们,那我们可该如何是好?
  两人的距离愈发接近,那女子察觉到了异样,当即挥出一道劲风,直直向着顾鉴休憩的树干而去,那截树枝瞬间被斩成数段,顾鉴跳下树,对二人咂舌道:问也不问就直接动手,两位果真讲礼数吗?
  这两人皆着白衣,并非是玄冥山会用的制式,顾鉴看着倒像是昆仑那里的人。青年上前一步,对顾鉴道:你偷听我们说话在先,我们动手又如何?就算是杀了你,也是理所应当!
  顾鉴:?
  顾鉴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问那青年:我偷听你们说话?你要不要想想自己都在说些什么?我早就躺在上面了,你们走过来,我就算听见,也是光明正大的听。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玄冥山,不是你们的昆仑山吧?
  我躺在自己家里,路过两个人在说话,反倒成了主人家在偷听了?
  顾鉴口舌伶俐,怼的那青年哑口无言,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女,顾鉴此刻才彻底看清了那少女的容貌。她四肢修长,身量单薄,又着白衣,本便颇具仙人风姿,偏又生的容颜极美,肤色雪白,肌肤在日光下莹润生辉,竟比身上的白衣更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