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作者:
转山见水 更新:2025-10-13 11:19 字数:4011
顾炀笑道:家主,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一手照看大的侄儿,哪里会不心疼呢?
顾鉴却是摇头,他道:光是心疼,不够,还得懂后悔才行。人要知道了错,才能明白要改。当然,感情上的事情,本来也分不清对错。我的意思是,他若真心疼我爹,就该后悔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而若他真心因我父亲后悔过,如今就该知道,别再来管我的闲事。
顾鉴对顾炀道:长老,本座很忙,没有空挨个去拜访长辈。您若是得空,劳烦带句话给那位顾炎长老,我与他从未见过面,他也不曾抚养过我一日,血缘亲近与否,在我心里从来都不算什么。顾鉴希望他能够好自为之。
第252章
顾鉴越想自己那位叔祖父的事, 就越是觉得奇葩,他一到傍晚,寻思着应该不会再突然冒出来个人要求见他了, 就赶紧收拾收拾下班回家。奚未央整靠坐在卧室窗边的软椅上看书, 山林间昼夜温差大,此刻正是最舒适的时候,顾鉴虽然知道,看坏眼睛这种事情,永远没可能发生在奚未央的身上,但他还是忍不住念叨:天色暗了, 你这样只点一盏灯看书,仔细眼睛看酸了。
还好。奚未央合上书, 随手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他关上半扇窗,拿了纱灯走近,说:你不提,我还不觉得。怎么愁眉苦脸的?
顾鉴脱了外衣, 鞋子都来不及换, 就仰面往床上一倒, 捂脸道:皎皎, 我心好累啊
奚未央:
这事儿奚未央没法安慰顾鉴, 毕竟真要算起来, 他每天的工作量,可比顾鉴现在要大得多。
顾鉴说:这不一样QAQ!
顾鉴叹着气从床上坐起,才坐直没一会儿,又黏黏糊糊的往奚未央的腿上一躺,他辛酸道:如果只是公务, 那我也认了,毕竟如今我也算在其位谋其事。可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呢?顾硕那群蠢货,到底是怎么想的,觉得我会把所有和顾硠沾亲带故的全部从严处理啊?照这么算,直接自己抄家得了,还处理什么呀?这也就罢了,虽然顾硕脑子不好使,但好歹是正事,可剩下的都算什么啊?劝我遵从族谱改名的、还无端冒出来个叔祖父哦对了,是嫡亲的叔祖父。真是要命。
顾鉴气得直接又坐了起来,他和奚未央说:咱们这住处就是他一应安排的,据说他还和顾煊交好。好嘛!难怪整那么多小心思呢,敢情他也盼着我要赶紧给他留个后啊?这算盘珠子打的也太响了吧?把我当什么呢?见都没见过的人,怎么好意思来对着我指手画脚?
奚未央:
奚未央揉了揉顾鉴气得好像要冒烟了的脑袋,他道:这些都是小事,你若往心里去,实在是很不值当。
阿镜,你要知道,你不喜欢的人可以不见,不想要的人可以不要,真正不愿意去做的事,你从小到大有做过么?奚未央笑着捏了捏顾鉴的耳朵,说:所以,你愁什么呢?
顾鉴歪头蹭了蹭奚未央的手,说:可是苍蝇不叮人,闹哄哄的也烦。
奚未央道:这世上到处都有苍蝇,扇掉就好了。你从前觉得没有,是因为有人替你扇。
顾鉴:
顾鉴看着奚未央,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憋出来了一句:嗯谢谢。
奚未央:
奚未央一巴掌扇在了顾鉴的脑壳上。
顾硕全部罗列出来的名单足足有近百人,四五张纸都写不完名字,更不必说是他们分别都有哪些问题了。顾鉴发现,自己自从来了顾家,脾气是一日比一日大,耐心是一日比一日少,他看着那些名字,以及后面一沓罪状,忍了又忍,才终于没有把这些东西都拍到顾硕的脸上。顾鉴深吸气道:长老啊,我对顾家不熟悉,所以不得不问一句,凡顾氏有族谱记名的族人,又多少人啊?
顾硕道:算上未出嫁女及幼童少年,大约三百四十余人。
顾鉴道:哦三百四十余人。那您这名单上,也有近百人了吧?幼童尚不知事,少年多在族学,也是半懂不懂的年纪,想来这名单上能犯事的,九成九是成年人。顾硕长老,我不得不多嘴问一句,除却这上面的人,以及你说的幼童和少年,这顾家剩下堪用年龄的人,还剩几人啊?
顾硕:
顾硕被顾鉴说的沉默,却听顾鉴又道:这后边的许多罪状,我也看了,像恃家族之势作恶,欺男霸女,这的确应当严惩,没什么好讲的。只是又有一点,说出来怕不大好听,长老您将这上面的每个人都查的这么细,连人家的几房小妾都是怎么来的都清清楚楚,但我这些日子怎么听说,顾家极重子嗣,除却顾硠要做表率给外人看,又因族中对头掣肘,不敢继娶纳妾外,其他人人都都有妾室,且以多子为荣呢?
顾鉴看顾硕似乎想要辩解,他不禁叹道:顾家几百年来的规矩习惯都是如此,我的确不赞成,但也不可能初来乍到就要所有人都改变。长老放心,我不会做这种蠢事。自然,只要这上面的罪证属实,一切自有公道。但你要说全部从重,顾硕长老,这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而是在你们要严办别人的时候,自己又能完全确保没有问题吗?
顾硕自信道:我虽有一房妾室,但却绝不是欺压良善,强抢得来!
顾鉴:
顾鉴险些都要给顾硕整笑了。这整个顾家不像修仙的,根本就是一帮封建余孽,他也算是见证物种多样性了。顾鉴冷笑道:是么?可怎么据我查知,你年轻时还有一个爱妾,本是自幼侍奉你的婢女,后来你娶了妻子,一次你的妻子责罚这女子,最后竟致鞭打致死,你却只认为这是内宅妇人的事,不闻不问,很快又听从妻子的话,纳了她的侍女为妾。顾硕,我不指望着你如今十几年后再为那无辜女子哀悼,但你好好想想清楚,别人若真要攻击你,难道你就真是个多么干净无暇的人吗?
不止顾硕,甚至还有顾家的许多人,从小都被洗脑了男尊女卑,自认为男主外女主内,实则是对家中事务毫不关心,对妻子儿女麻木不仁。真要说难听的话,顾鉴能把顾硕从头骂到脚,但他没那么多闲工夫,因此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成了一个字:滚。
顾硕被顾鉴一顿输出赶走,倒是一直到第二天公审都没有再主动出现在顾鉴的面前。说是有近百号罪人,但其实真正需要重点关注的,不超过十人,而顾硠因为查出来的各种罪状实在太多,硬是核问了三日。诸如害死顾砚,为方便与儿媳通/奸而害死亲子,利用顾家为归墟进行了大量非法交易,害死顾煊等等这些是大头。顾鉴知道这些罪名里有真有假,也有真假参半的,总之是都栽到了顾硠的头上,他现在也只能认。
顾硠大约这些天也已经认了成王败寇,知道自己大抵必死无疑,因此在听见那些罪名的时候,大多以冷笑应对,少有辩驳,只有在说到他散播谣言,污蔑顾砚和奚未央的名誉时,顾硠的情绪方才有些激动,他嗤笑道:你们说我散播谣言,可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些一定不是事实?顾鉴,你这么着急要澄清,莫不是生怕再迟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跟奚未央那些丑事么!
顾鉴:?
顾鉴听闻此言,只觉匪夷所思。他道:丑事?我同未央是结了婚契的道侣,这事儿玄冥山的诸位长老都是见证者。我们名正言顺,走到哪里都做不得假。反倒是你说的那些没影的事,你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顾硠冷笑道: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不介意就好。且不说顾砚死了,就算是他活着,按他的风流习性,大约也不会介意,你说是不是?
顾鉴:哈?
顾鉴听他这话,实在好笑,他抱臂道:我今天也算是听见了个天大的笑话。顾砚是我父亲,奚未央是我道侣,他们一个是我的至亲,一个是我的爱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不清楚?你一个害死我爹,又同奚未央仅有几面之缘的人,你比我了解?
顾硠索性闭目,不再与顾鉴辩解,顾鉴心头犹有一口气堵着,却也知道不能再同顾硠纠缠。许多事情本就是说不清楚的,且一旦沾染了桃色,辩得越多,越能激起人的好奇心与探知欲,这就是顾硠的目的,死活都要恶心你,而对于这种事情,唯有时间可以冲淡和掩埋。
按照顾家的律法,顾硠自然应该被处以极刑,但因为顾鉴答应了奚未央要将顾硠带回玄冥山,因此只是先毁了他的丹田与经脉,其余的理应交给沈不念这个苦主。顾家众人倒也没有反对,反正他们只要能确定顾硠这次必死无疑,绝无死灰复燃的可能性就好。至于死在那里,怎么死,好像并没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