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作者:转山见水      更新:2025-10-13 11:19      字数:3874
  不过,沈不念只要愿意不将自己困在一处,肯到处走动走动,那么不论他是准备游历天下,还是先试着当几年不器学院的先生,只要他开心,沈不念与顾鉴兄弟两的事,奚未央也懒得去插手。孩子们大了,就随他们两个的心意吧。
  
  中州各家族过年期间,便是数不清的往来人情,家主一般不会样样过问,顾鉴基本都交给顾炀去办,但初五这日,顾炀忽然拿了张礼单来找顾鉴,顾鉴随意一眼,便被那上面丰厚的各色珍宝给震撼到了,他赶紧去看落款,究竟是谁家这样财大气粗,原来竟是归墟。顾鉴瞬间对这份礼物失去了兴趣。
  顾鉴不悦道:归墟这算是什么意思?去年过年也不见他们如何积极,平素更是无甚往来,怎么现下竟无端送这样隆重的礼物,莫不是要叫我们掏空了家底去给他回礼吗!
  顾炀赶忙道:正因为去年他们疏忽了,所以今年才要补上。
  顾鉴听闻,脸色更难看了。他冷笑道:如此,便是去年他们觉得我没有坐稳顾家族长的位置,不屑于我了?
  顾炀:
  顾炀也不知顾鉴究竟为何如此敌视归墟,他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因为归墟与顾硠往来密切的缘故,以为顾鉴大抵是恨屋及乌。于是顾炀便解释道:归墟以商敛财,凡商路销往四境,必经中州,因此归墟与中州各大家族,关系都经营的不差,只是归墟因为怕做事之人侵吞暴利,所以不论哪处的总负责人,都是三年一更换。去岁恰赶上更换之时,兴许是新来的人疏忽了,也未可知。从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况。
  顾鉴:从前?那是多久的从前?
  顾炀:
  顾炀被顾鉴问得愣住,他努力在脑中回忆着,不大敢确定的道:大约几十年前。
  顾鉴:呵。
  顾鉴冷冷道:几十年,那也该换了十几个人了,莫非这新来的负责人,连依葫芦画瓢也不懂,这遵循旧制,循到几十年前去了?
  顾炀:
  顾炀冷汗都快出来了。他本意是想要劝道顾鉴和归墟之间的关系,谁承想,越说越不对了。顾炀无奈,只得直接说道:家主,南境的贸易虽然要从中州走,但这些年,中州也从这些商路中,获益颇巨。中州与归墟的关系密切,决不可交恶啊!
  顾鉴凉凉道:关系密切?可过去一年多,我也没见他们与我们顾家有多密切。
  顾炀:
  顾炀无奈,却也只能道:这世上多是踩高捧低的趋利之人,南境由是,无利不往。如今他们肯主动示好,不正是因为家主的才干,叫他们不敢再轻视了吗?
  顾鉴道:不好说。他们不敢轻视的究竟是我,还是奚未央?
  顾炀听见了顾鉴这句话,更谨慎了,他道:家主与奚首座本是一体,何分你我?
  顾鉴点头:不错。你说的有道理。
  当初他把顾炀留在身边做事,并许以高位,一来是因为顾鉴的确对顾家不熟,无人可用,于是便就暂且用着;二来,则是为了向顾家众人表示,若实心为他办事,他顾鉴也不是小气之人,好处将来多的是。却不成想,这顾炀还真有几分本事,别的不说,光是察言观色与口才,就已经胜过了顾家许多人了。
  并且,顾鉴现在越来越发现,顾家也不是没有不能做事的人,只是因为顾家内部的陈腐与垄断,导致这些人大多如从前的顾炀一般无处施展,直到顾鉴来了,他们方得机会。真真是要被自己人给生生拖毁了。
  顾炀松了一口气,见顾鉴神色逐渐如常,方才敢递上第二张红纸,顾鉴接过一看,竟是一张请帖,是如今归墟在中州的负责人,诚邀中州各大家族的家主,于正月初十晚,共聚海天一色宴饮。
  若说天乐坊是中州最繁华的风月之地,那么海天一色,就是整个中州最豪华的酒楼,从前它归属于谁,如今已经不再重要,因为现在,归墟才是海天一色的东家,一如天乐坊。
  顾鉴将请假合于案上,他问顾炀:我记不得了,他们去年请我了吗?
  顾炀道:其实是送了请柬来的,只是去年您才刚任家主不久,又因顾硠一事,我们家于归墟一度断了往来,再加上他们更换人手,所以不论是来往礼物,还是请柬,都十分简陋。您去年除却除夕夜的家宴,其他宴会几乎都推掉了。属下想想,归墟也无甚诚意,就没有格外劝您。
  顾鉴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去回他们吧。今年我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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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我发现镜子的班味真是越来越浓了,啧啧
  第273章
  请柬上写的是初十酉时前往海天一色, 顾鉴虽然没有想过拒绝,但也对这种虚与委蛇的应酬没半点兴趣,几日来他提都不想提及, 直到初十当日, 方才不情不愿的和奚未央说起自己今晚要去海天一色,奚未央对此表现得十分淡定,他摆摆手,似是全不在意的问道:那你今晚还回来吗?回来的话大约什么时辰呢?
  我当然要回来!至于什么时辰顾鉴道:我也说不好,应该不会太晚吧?一般别的筵席,我最晚也没有过过子时。如果我要走, 他们总也不能拦着我。我又不想久留,亥时总能回来了吧?
  奚未央点点头, 说:行。
  沈不念坐在旁边, 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的泛着光,满眼都是好奇与跃跃欲试。顾鉴看沈不念恨不得能跟着自己一起去,他倒是也愿意,只是还来不及开口, 这事儿就被奚未央给按下了了。奚未央瞥沈不念一眼, 凉凉道:你看着他做什么?
  沈不念:我
  沈不念倒是也敢说, 只听他纠结道:师尊, 我我好奇。
  虽然活了三十多年, 但是沈不念的人生经历, 可以说比顾鉴还单纯,尤其是少年时遭遇那场死里逃生的大难过后,沈清思简直把他看得比眼珠子还紧,更不用说沈不念之后又去了石头山,天天跟着苏昀朗烧炉子打铁, 生活周而复始、一成不变,也就亏得他心定,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倘若换一个人,恐怕早就枯燥疯了。
  是以这几日到中州来的沈不念,简直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什么都新鲜,满大街都是他没尝过、没见过的好东西,当真是花花世界,看得他目不暇接。
  不过都是些老狐狸,有什么可好奇的。顾鉴能招架住的人与事,换成沈不念这样的经历脾性,恐怕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奚未央道:不许去。你若实在无聊,今晚为师教你玩骰子。
  沈不念:啊?
  骰子?沈不念迟疑的看着奚未央,问:可是师尊,这,这不是赌博吗?
  沈不念至今都还对奚未央的过去处于近乎一无所知的状态,哪怕他知道了奚未央就是长乐先生,沈不念也只会觉得他师尊不愧是他师尊,果然厉害的人不论做什么,都能够扬名天下。但是其余的,譬如赌博,譬如酗酒,譬如抽烟,再譬如许多其他堪称恶劣的行为,这一切都应该是与他完美的师尊永远也不会沾上边的。因为从小到大,沈清思就是这样教育他的。
  奚未央:
  奚未央毫不怀疑,沈不念只要再和他多呆几天,那么沈清思多年来在他心中树立的完美师尊人设,很快就要崩塌了。奚未央为自己找补道:烂赌自然是不可取的,但我们又不涉及财务,不过是助兴下酒的游戏罢了。
  奚未央一本正经又语重心长:不念,水至清则无鱼。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迂,衡量的天平应该源于己心,而非世俗论调,知道吗?
  沈不念点头,深以为然道:我都听师尊的!
  奚未央于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顾鉴在旁看得失语,他莫名有一种奚未央在诈骗小朋友,而他是个沉默的从犯的感觉。然而要问顾鉴敢说话吗?毫无疑问,他不敢。
  顾鉴只配心情沉重的把头发梳成大人摸样,然后再去做一些大人必须要做的事【划掉】。
  要不是奚未央在沈不念面前还收敛着点,顾鉴真恨不得拿过他的烟给自己点一杆。
  
  虽然顾炀有说,这初十的宴席是每年的惯例,但兴许是先入为主,顾鉴总觉得那日见过司空晏后,司空晏不会是如此安分的人。然而归墟派在中州的负责人,显然不可能是司空晏,因此司空晏也并不会出现在今晚的宴席之上。一时间,顾鉴竟然说不准自己究竟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