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梦元九      更新:2025-10-13 11:20      字数:3246
  “你好可恨啊!”
  晏城:“……”
  晏城觉得,他今日遭受的无语与罪太多,被人冤枉得太多了。
  “清汤大老爷,我个大理寺盖章的玩意,贪个啥啊!又不是户部,他们可富得流油!”
  “户部是?”
  “财政部!”
  钱维季恍若处醒般点点头:“原来如此,拿钱袋子的的确容易贪。”
  “那可不,乔尚书跟铁公鸡似的,谁从国库掏出半毛钱,他就呲谁!”
  钱维季挠了挠下巴:“怎么进户部,我也想试试从钱袋子里掏钱!”
  “专业对口不?”
  “不对口。”
  “应届不应届?”
  “在社会上摸爬打滚数年!”
  晏城嘶了许久,桃花眸紧蹙,贴近钱维季耳边:“公审能过吗?”
  “呃……我翻翻脑子里的记忆,应该没什么大的犯罪记录。”
  钱维季揪着衣角,在被塞满记忆又剧烈疼痛的脑子里回想,扫过柳书生存活的每一丝痕迹。
  记得啊,眸光流转,晏城偏眸看向已摆放好的院落一角,艳粉的花瓣拥簇,折出个景美来。
  他可半点也不记得。
  还是靠谢知珩,一个一个字说与他听的。
  “户籍里你的名字被销去,要帮忙恢复吗?”
  晏城越过这个话题,说起柳书生死而复生的话。
  钱维季:“算了,既然户籍已经销了,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办个新户籍吧。”
  搂住晏城的肩膀,钱维季笑说:“帮个忙呗,小兄弟,你可是个官呢。”
  “户籍不归大理寺,归户部管。”
  晏城摆手拒绝,他个小官,哪管得了户部的事。
  “没有同学在户部吗?”
  钱维季不信,瞧晏府的占地大小,游走时宫人的布料:“不信,你在骗我,肯定可以的!”
  “money,可以搞定一切!”
  晏城不语,挥去钱维季试探拉近的手,呼吸声不重,快步往前走好几步,走在钱维季前面。
  才缓缓转身,叹息:“不行啊,我身无分文,搞不定啊!”
  钱维季挑挑眉,耸耸肩不再纠缠:“我先在你这借住几天,等找到工作,我再搬离。”
  拒绝的用意太明显,钱维季虽心有不满,在社会摸爬打滚多久,某些言外之意也清楚得很。
  千年后素不相识,怎么可能会因为穿到千年前,抛去所有喜恶,立即桃园三结义,拜为异性兄弟。
  防人之心不可无,钱维季扯扯嘴角。
  “可以。”
  晏城想起家里还有空厢房,让人整理出来,可让客人居住。
  “房间在哪?我去熟悉熟悉这具身体,适应这庞杂的记忆。”
  钱维季似困倦了伸个懒腰,打着哈欠同晏城说。
  晏城指了个没事忙的小厮,让他陪钱维季去陶严曾居住过的房间,里面摆放不少书籍,不至于少了些许人气。
  多读点书,起码能站在“士”的位置上,能欺辱的人不会太多。
  也能找到不错的工作,晏城想。
  回到主厢房,谢知珩已醒来,一上午的歇息让他眉眼间的倦累消散了些,靠着数个软枕堆成的背枕,张唇小口饮下李公公递来的热汤。
  他唇瓣过薄,大抵是因为他情薄,还是他薄唇致成情薄。
  凤眸被低垂的长睫遮掩过半,不再显得他临下的贵感,披肩的青绿色衣袍,衬得他眉目似竹般清贵。
  晏城走过去,绕过李公公,坐在床边等谢知珩拿走碗。他力尽般躺在谢知珩腿上,龙涎香绕着鼻尖不散。
  早起束扎的发,略显凌乱。没多久被谢知珩散开,用毛刷轻轻梳开。
  “安顿好了?”谢知珩问。
  晏城点点头,垂丧的眸眼,望着床顶迷离,聚焦不成。
  伸手拉过谢知珩的手,紧扣住。落在唇间,轻轻一抿,又得一吻。
  第9章
  晏城的情绪很容易看透,谢知珩俯下半身,额头相贴。
  他的体温常常低于寻常人,可长久处在燃烧炭火里的屋子,沾染的热度,比方从外间回来的晏城高些。
  “孤在这。”谢知珩低声念叨。
  晏城蹭了蹭他的掌心,偶尔蹭到手指,无名指上玉制的戒指不剐蹭,上下抚动时,像极玉轮。
  “嗯……”
  声音从谢知珩怀里闷闷发出,滑软的发丝缠上手指,又被谢知珩放回头顶,一下一下安抚,搭着安神的龙涎香,晏城缓缓入了眠。
  传膳的李公公轻声走近,刚要掀起珍珠挂起的珠帘,就见谢知珩摆摆手,挥退上宴的宫人。
  晏城熟睡时会有轻浅的呼吸声,闷在谢知珩腹中,倒是不扰人。
  有时,谢知珩会将其当做处理公务时的背景曲,被晏城用笔及唉母称之,或是白噪音。
  安眠或宁静的白噪音。
  李公公捧来封好的奏折箱,小厨制作的午膳他令人分与宫人共食。
  两位主子的食物,等谢知珩唤人传膳前,再准备好。
  再次醒来时,见到的是谢知珩简约的腰带,绣有青蓝色的山峰,以丝线缝制,抵着额头倒是不疼。
  虽只盖了层薄被放肚子上,但腹中的温热让晏城微愣,掏出来一瞧,是谢知珩塞进去的热婆子,用虎皮包裹,不至于搁得不适。
  “咕噜……”
  与他意识同时醒来的还有饥饿,晏城眨巴眼睛,懵住。
  耳旁响起谢知珩的轻笑声,晏城不爽,爬起来紧抓谢知珩肩膀,牢牢不许挣扎。
  “别笑!”
  晏城怒极生笑,瞪了会儿谢知珩。
  谢知珩唇角微扬,拍了拍晏城:“好,孤没笑。”
  “哼!真没笑?”
  晏城张牙舞爪,含着谢知珩下唇,似饿得不行,又咬又磨的,跟只刚长出牙的幼猫似的,向位高者展示它的杀伤力。
  被按着闹了好一会儿,谢知珩求饶似的回吻晏城许久,才方方逃出拔步床,拉拢衣襟。
  业已摆放好膳食的李公公,贴心走至谢知珩旁,为他整理衣物,穿戴整齐。
  这般,晏城才目睹这件衣物的完整版。织女坊精绣的衣服,青色为底色,相生的蓝色为辅,构建成衣摆上层层叠叠的山峰。
  “喜欢?”谢知珩见晏城看了许久,问:“孤让他们为你织一件?”
  晏城:“要一样的!”
  谢知珩:“你穿,一定很好看。”
  挽着晏城的手腕,谢知珩轻笑:“一定非常好看。”
  他话音才落,就有宫人捧着一件又一件的衣袍走进来。
  李公公没展开让谢知珩欣赏,站在旁整理谢知珩披散的发,不出门,他便只用簪子束起。
  站了十几个宫人,衣袍颜色不一。旁边立着的小太监捧着装有发冠簪子的匣子,多是玉制。
  哪怕宝石,也多是宝蓝与鸽子血红。偶有翡翠,不大,只点缀其间。
  连黄金,也只算配在其中当辅助。
  晏城再次清晰感知,再次感叹,他真是抱了条抱大腿。
  以及,柔软的软饭吃在嘴里,不搁牙疼。
  他的欢喜少有人关注,只有被抛弃、又怒又恨待在大理寺的陶严,咬牙切齿羡慕晏城经受的喜悦。
  那可真极生恨意!
  被公文蹉跎至半夜的大理寺卿,常常被众属官忽视的范衡今日改了性。挺直腰杆,拍动连圆领袍衫都遮掩不了的肚皮。
  范衡指挥钟旺抱来一大摞公文,重重啪在主薄两人工桌上。
  范衡:“这些,便是今日你们需处理的旧档。”
  陶严吹气,呼走堆积许久的灰尘,轻轻一用力,卷起千堆烟云,震得范衡咳嗽不已。
  “这么多!”陶严困惑不已,翻开顶上层的书封,标注的日期非近三年,最低是五年。
  陶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废档,范大人!”
  “咳咳……”
  那灰还困在嘴里,范衡使劲挥袖也散不开,没等陶严质疑询问,转身离去,到自己办事屋去,拿新得的茶水压下。
  一人逃窜,另一人还愣在原地未动。
  陶严转看向钟旺,再问:“哪翻出来的?怎你一个人抬,殷大人没帮你吗?”
  这堆旧档,可有钟旺半个人高。
  单拎着书看起来不重,可全叠一块,仅凭钟旺那细巧的双手,哪抬得起来!
  钟旺用袖口,擦去混了汗珠的灰团。不擦还好,一擦全抹开,惹得他半张脸全灰。
  “殷大人日日忙碌,偷不出半点闲来帮我,上次是偶然巧遇他。”钟旺回。
  “哦。”
  陶严扯下本旧档,忍着表面的灰尘,拆开保护书目的布,用细毛刷轻轻扫走,才算取出真正的旧档。
  很麻烦,书籍本就珍贵,旧档才放了几月,就惹得满堂的灰,陶严要处理都得耗费不少时间。
  钟旺:“陶大人,可需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