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作者:
梦元九 更新:2025-10-13 11:20 字数:3297
殷少宿被她容颜略显惊艳,少顷又复正常,点头以表赞同:“陛下开恩科,本就是为了你们能有施展才华的余地。某知你想法,也知你野望,不过明经考得的官职品阶较低,多为地方官,某先暂缓主簿一职,待你夺得一甲好名,以女儿身,再入大理寺。”
殷少宿不去言女子夺取一甲位的难处,也不言大理寺往日多与尸首、闹剧相关。
他如范衡一般,欣赏钟旺嫉恶如仇的性子,欣赏她敢于说正义的性子,他将钟旺视为后继者。
范衡出大理寺,入刑部成侍郎。
离大理寺前,范衡拍了拍殷少宿肩膀,道:“我在刑部等你,到那时,我怕早登鸾台,为你留尚书一职。”
殷少宿也会跟范衡一样,出大理寺入刑部,再登尚书位。
刑部尚书一职,殷少宿自我清晰,那恐怕是他官场的极限了。
陶严不适合大理寺卿一职,他对审案、追究案子中的蛛丝马迹等能力不如钟旺。
殷少宿也清楚陶严有那尚书令叔父,不可能在大理寺呆太久,陶严的性子适合进礼部,或是入国子监为祭酒,他不适合大理寺。
晏城性子更不适合,他又为君王宠臣,自是不可能在大理寺蹉跎时光。
他的前途,亮得殷少宿不敢睁开眼。
殷少宿唯一能托以重任,只有钟旺。
他欣赏钟旺,也乐意在前方为钟旺铺就坦荡前途,殷少宿轻笑,与范衡一样:“我在大理寺等你。”
钟旺点头,为着所有人的期许,她紧紧抱住太傅熬夜为她写的策论题。
因着时间不对,因着考生太多,因着帝王重视,因着考生不同。
此次名次,主考官不再局限经帖、墨义,不再是些填空与默写。
官场官缺太多,考中的学子多会被授官,主考官便朝着进士科的科目试题靠拢,诗赋不见,但有策问。
太傅获悉消息快,主考官出题时也多向他询问,给与钟旺的题目也多与策问相关,但他不透题,因为主考官自个嘴严,自个还没想出题目来。
殷少宿在晏府瞧见太傅身影,又瞟过答卷上的策问题,心知钟旺此次明经,名次必不低。
他也不去担心,比起担心钟旺,殷少宿觉得自己还不如担心祁阳伯世子,那才是个大工程。
欣赏的话止于此处,殷少宿不再耽误钟旺备考,说声告辞,便离了晏府。
钟旺转身也离开,随太傅,奔一场独属自己的前程。
此间外的杂书里,写满两人的情爱,写满两人的幸福。
但在此间内,一人奔赴大理寺,去吏部递交举荐名单,对钟旺,只余欣赏,前辈对有才之人的赏识。
一人怀抱儒经,胸有满腹策论,只为奔赴约在暮春的明经考,以女子身,着那一袭青色官袍,入官场。
谢知珩恰好来至晏府,自登位后,王朝气运缠身,他能看见更多东西。
他看见,锁住钟旺的条条黑色枷锁,在两人背道而驰中,一一解开,钟旺的眉眼比春色还要艳,还要充斥生机,活力满满。
熹始二十七年三月,暮春时节,明经科考。
未几月,晏城赶紧赶慢,总算回到京城,赴吏部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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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赶完榜单,撒花!
第72章
“承蒙照顾, 四品钟仪大夫苏潜之女——苏望舒特来参考。”
即使恢复女儿身,苏望舒仍不习惯女子飘逸扮作仙女的装束,她一袭雪青色圆领窄袖袍, 未随京城潮流, 整个半臂袖。
高扎马尾, 眉眼被极善描眉的陶严精心绘制, 终得她这风发的少年模样,大步走来, 惹得春风徐徐, 惹得美娇娘侧目。
将名帖交至女官后,苏望舒仍觉不习惯, 她认为既然已恢复女儿身,那该穿襦裙戴玉钗, 而非这身圆领袍。
且身边同为参考的闺秀,也都着多彩艳丽的襦裙,而非扮作她这男子。
她方要开口,却被制止。
沈溪涟第一个不赞同,揽腰抱住苏望舒。极艳的、被重彩勾勒过的凤眸,本该艳绝堂室,此时却可怜巴巴望望向苏望舒:“不可以的, 奴家想要少年郎, 奴家可从未有过这般俊俏的少年郎。”
说着, 沈溪涟不耐地梳理苏望舒垂落的马尾,纤细、染了凤仙花的指甲轻轻抚过她侧脸, 调戏般去玩弄心爱的少年郎。
苏望舒哪怕同沈溪涟共处了数月,也适应不了沈溪涟这般玩弄,她不适地左逃右避, 在沈溪涟怀里跟个抓不着的狸猫,挥动粉嫩猫爪,不知所措。
不由得,她将求救目光投向陶枫,陶枫好似奈何不了沈溪涟,耸耸肩,慢慢走开。
陶枫一走开,露出已交了名帖,也对少年郎觊觎的各位官家女子。
她们容颜或媚若牡丹,或清冷若白月,或充斥书生卷气,虽各有千秋,可眸子里皆闪烁着对少年郎的欣赏。
“诶诶诶!救我——”
内室骤然爆出苏望舒的惨叫,被安排在外侧等待的陶严听了略有担忧,想起身,却因着不敢擅闯女子闺房,不得不按耐焦急思绪,在外室左右徘徊,不得安分。
同陪伴的殷少宿毫不在意,翻着大理寺旧档,余光瞟见陶严的焦急时,他才开口:“不用担心,都是女孩子,不会吃了旺财。”
虽已恢复本名,但人人都知,再怎么美丽、再怎么诗情画意的名字,都不如外号更令人记忆深刻,殷少宿他们也懒得去更换,仍以旺财称之。
钟旺一名虽是假名,虽会被埋入过往尘埃。
但它代表着苏望舒扮作男子时的一段经历,代表着她在大理寺的一段阅历。
苏望舒如若成功考上一甲,大理寺上值的经历,能让殷少宿更有底气,去与吏部官员抗争,争取让她为京官,入大理寺。
殷少宿翻过一页,提笔在旁做好批注,眸子闪过几分笑意,也不枉他拉着陶严,拉着范衡跟吏部叫板,把这段经历落实在苏望舒户籍里。
前几日,吏部官员目瞪口呆,听范衡他们说出前来拜访理由。
女扮男装入官场,还在大理寺忙活近乎一年,还要将此录入户籍!
吏部当时气得直接拍板,此乃欺君之罪啊!
欺君还不觉够,吏部又得知人是前几年被新帝赐死的钟仪大夫之女,顿言此乃谋逆之罪!
无论吏部将罪名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也得不来冷脸殷少宿半点好面,范衡甚至无聊地翻起吏部的官员考核表,半个字都没进他们耳。
待吏部说得口干舌燥,范衡也简单一句:“哦。”
以此表示,他们知道,他们明白,他们通晓这个情况。
吏部:“……”
好运坐上刑部侍郎位置,范衡你小子就狂起来了是吧!
忘了前个时候,谁在吏部哭爹喊娘要把左寺正迁出大理寺,谁在吏部撒泼打滚说自己离不开他,说一旦离开,这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着!
小子,过河拆桥是吧!
吏部气得不行,幞帽摘下来,握着要誊写的奏折,使劲拍桌,也不肯同意,也不肯把这段阅历纳入授官的参考标准里去。
陶严在旁干着急,范衡放下考核表,跟吏部官员对抗起来。
刑部与吏部同属六部,虽说你们吏部掌管官员升迁、官员考核,虽说你家老大是宗室中人,是新帝亲近之人,但别忘了,他们家大理寺也是有法宝的!
范衡哼笑一声:“旺财如今可是寄居在晏府,晏府虽名为晏府,可实际上,却乃陛下私宅。欺君之罪,谋逆之罪,老小子可真敢说啊!”
“!”飞龙大招一显,吏部顿时哑口无言。
欺君,欺君,也得君王蒙受欺骗,可新帝知晓人身份,又谈何欺骗?
“啧,就惯会使你家状元郎。”
吏部愤愤不已,无奈圣上威严在,不得冒犯。
他龇牙咧嘴使劲啧范衡,也无法忽视大理寺有宝器的事实,他也不敢让这等小事,使得吏部得圣上厌弃,使得他遭尚书责骂。
吏部边填写入旧库,边似想到什么:“诶,范子平你个刑部的人,跟大理寺有什么关系,轮到你在这说话!”
范衡挑挑眉,也想到这处不妥,他默默站在陶严身后,推出陶严去面对吏部飞舞的唾沫。
陶严:“……”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而且……”
吏部话尾拖长,他们吏部得官员迁贬的消息最快,人状元郎也快从荆州回来。
新帝登位,自然要提拔身边近臣。
是以,谢尚书早早算得状元郎回京的脚程,也早早备好官缺名单,早早过了鸾台明面,只待陛下玉玺一盖,吏部即刻送去任书。
吏部官员,郎侍郎笑眯眯托起下巴:“子平你怎会知道,状元郎还在你大理寺内?”
状元郎荆州功绩吏部评为上上,那七品自然得要动一下,现在六部八寺都虎视眈眈,就等着把人逮进本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