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作者:不染风霜寒      更新:2025-10-13 11:21      字数:3286
  他要听父皇的话,赶紧弄完解药才是。
  赵言在紫宸殿的茶室见孙太医,人甫一进门,又噗通跪在地上赔罪:“殿下,下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儿要照顾,出卖您的,实属无奈之举——”
  赵言:“……”
  赵言压根没怪孙太医,而且这件事本就是他对不住孙太医:“本宫没打算报复你。”
  说着,赵言从交椅上起来,扶起了地上的男人:“这件事是本宫连累你了,幸好父皇没责怪,抱歉。”
  孙太医:“啊……?”
  虽然不知七殿下为何给自己一个小官道歉,但是孙太医的心还是落下了:“殿下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那今日殿下让下官过来?”
  “解药啊?”赵言撸起袖子:“快,麻烦你回去加个班,把解药给我研制出来,不让你白干。”
  说罢,赵言示意孙太医看他一早备好了五十两金:“给你的。”
  取了药引子,孙太医便准备跑路,赵言给他金子,他疯狂摇头说不敢收,无奈赵言只能硬塞给他:“麻烦了。”
  翌日午时前,孙太医便将最后的解药交给了赵言,还带了不少补药,说是让他必须好好补补身子。
  赵言把补药扔给了小周子,带着最后几天的解药,马不停蹄地去了雍王府。
  ……
  彼时,雍王府内。
  雍少阑在书房接见了兵部尚书,两人会谈结束,文泉带着宫里送来的书信进了门:“王爷,胡公公有信陛下、陛下他染上时疫了。”
  “恐怕时日无多了。”
  说罢,文泉关上了书房的门:“王爷,回京之后您便开始和六部的人走动,可是为了给七殿下——”
  “时机尚未成熟,此时我们该如何是好?”
  雍少阑扫了一眼来信,丢到了香炉中,“给璇玑写封信,让他暂时从边境撤军——提前撤离城中百姓。”
  辽东军驻扎边境,可挡辽东一带的蛮族,若撤军辽东必然要生战事,这时无论是谁,都动不了雍家的兵权。
  但,辽东军是他家王爷一手培养出来的,这支军队,姓雍。就算没有战事,这支军队也只听王爷号令。
  所以,文泉有点琢磨不明白他家王爷的心了,既然想要为七皇子托底,何不直接逼老皇帝改立太子,绕这么大一个弯保护一个没必要保护的虎符作甚——不像王爷做事果决的风格。
  文泉只能想到。
  ——礼法。
  若王爷私用军队,史官一笔,他和七殿下都逃不了一个“反贼”的骂名。
  “是,”文泉了然,又问:“王爷,东宫那边?”
  “太子恐要生事。”
  雍少阑阖了阖眸,“静观其变。”
  文泉:“……是。”
  ……
  赵言赶到王府的到时候,刚好碰到文泉出门,他下了马车喊住了人:“文泉护卫,王爷在吗?”
  文泉挠了挠头:“王爷在茶室,公子您直接进去就是。”
  说罢,文泉夹紧马腹,溜了。
  赵言看着着急的人,咕咕哝哝进了雍王府的门:“溜那么快,开了疾跑一样。”
  说罢赵言攥着解药,径直朝着王府的茶室去,结果走到后院就看见雍少阑在花园里整理他种的茄子:“咦?阑兄你没在喝茶呀。”
  “嗯,”雍少阑撸了撸袖管,单膝跪在暄软的土地里,把多出来的嫩芽掐掉:“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好,”赵言把袍子掀起来,蹲在花圃边边上,看着忙碌的雍少阑。不知道怎么了,赵言看着雍少阑干活,觉得有点好看:“阑兄怎么想起来帮我种田了?”
  “……”雍少阑抬眸,看了赵言一眼:“发芽之后,你就浇了一次水。”
  赵言舔了舔唇珠,心虚道:“嘿嘿,我总忘……幸好有阑兄帮我照顾。”
  “好了,”雍少阑把菜苗多余的分支掐完,在一旁的水桶里洗了一下手,走到赵言身边,“走吧,今天给你做了粉。”
  “嗯,”赵言点了点头,猛一起身,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随后眼前一黑,听见雍少阑喊了一声“赵言”就没了意识。
  ……
  王府的大夫给少年重新包扎了伤口,施了针,只见床上的人眉心紧缩着,却怎么也醒不来,“这……”
  大夫看着一旁脸沉的吓人的王子王孙,急的出了一头汗:“按理说,气血亏损的人用了红糖参汤应该会好的……”
  雍少阑闻言眉间沟壑难平,眸光落在赵言护腕下缠着绷带的苍白手腕。
  这时,榻上的少年突然做了噩梦一般,猛地坐了起来,大声吵嚷:“敢扎我!小爷和你拼了!”
  赵言做了个噩梦,梦里正和容嬷嬷掰头,他甫一睁开眼,看到的是一脸惊恐的陌生脸庞。
  老大夫拂袖拿着银针,也同样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匍匐在地:“公子,草民不是故意要扎你,草民是在给您治病!”
  赵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刚才起的太猛了,低血糖了。
  “抱、抱歉,”赵言吁了口气,“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说罢,赵言才注意到,床前站着的一堵大墙,他抬手抹了把汗:“我吓到你了吧阑兄?没事的没事的,就是有点营养不良。”
  赵言说罢,见雍少阑的脸色还是那么臭,赵言竟然还有点小感动:“真没事。”
  “嗯,”雍少阑看了眼地上的大夫:“下去。”
  老大夫麻溜出了门。
  这时候小厮将煎好的汤药端了进来,雍少阑把药放在床上的小几上,“还有些烫,等下再服。”
  “嗯。”赵言点了点头,掀开身上的被子准备下床,却被雍少阑按住了被角:“你身子虚,再休息一会儿。”
  “嗯嗯嗯嗯,好吧,”赵言心里暖暖的,乖巧坐了回去,抬眸看着臭着一张脸的雍少阑:“阑兄,你这是担心我啦?”
  赵言挑眉:“心疼我?嗯嗯嗯?是不是?”
  雍少阑拉了把椅子,坐在赵言身边,目光落在他手腕上:“解药究竟是怎么做的?”
  “啊……?”赵言闻言心漏了一拍,随即才注意到,自己的护腕被拆了下来,宽松的长袖下,是小周子非要给他缠上的绷带。
  “……”赵言:“我说这是我不小心弄伤的,阑兄你信吗?”
  雍少阑:“……”
  垂眸,看着赵言道:“你说的我都信。”
  “阑兄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赵言突然道:“我不说谎,”
  “是,但没那么严重,”赵言把自己手腕上的绷带拆了下来,上面只有五六个被银针挑破的红点点,“怎么样,阑兄可感动?”
  “是不是要拜倒小爷的脚下?”
  “大声唱征服!”
  雍少阑眸光落在赵言纤细的手腕处,碾过那细腻的皮肉,神色沉了又沉。
  “别不说话啊……”赵言盖上袖子,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歪着脑袋看着一言不发的雍少阑:“对了,解药呢。”
  “收了,”雍少阑把汤药端到少年身边,“差不多了,我喂你。”
  “……嗯,”赵言往外挪了挪身子,乖巧地张开嘴吃药,“好难喝……一股子铁锈味……”
  赵言自顾自的说话,偶尔抬眸偷看雍少阑一眼,对方的脸色好了一些,但赵言似乎能感觉到雍少阑的情绪——他方才看的自己手腕的时候,瞳孔是骤然紧缩的,心疼是从眼底流露出来的。
  原来被人心疼了,也可以是很酸涩的。
  可又很幸福,因为阑兄眼底有好多好多好多爱。
  ……
  吃了药,雍少阑让小厨房把羊肉粉煮好端了进房中,赵言从床上下来,在内殿的小几前嗦粉:“阑兄,你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我感觉我还能再吃一碗!”
  雍少阑边泡茶,目光不自觉往赵言手上看:“吃多少都有,”
  “嘿嘿,”赵言眼大肚子小,吃了一碗就吃不下了,雍少阑把泡好的茶加了蜂蜜,用水晶杯装了一杯,又加了冰块才给少年递过去:“好了。”
  赵言抿了口甜丝丝的茶水:“谢谢,好甜。”
  “我吃饱了!”
  赵言揉了揉滚圆的肚皮,看着安静泡茶的雍少阑,“阑兄,药你记得吃,吃完了我带你见父皇——”
  赵言歪着脑袋:“还记得我们约好要补婚礼的事吗?”
  “嗯。”雍少阑抬眸,看着赵言:“问题你都解决了?”
  “嗯?”赵言一和雍少阑对上视线,脑子就自动解密对方话里的意思:“你知道父皇不同意我们的事?”
  “我去……”赵言蹙眉,看着一副了然于胸的雍少阑:“不是,阑兄你这么聪明不要命了?”
  “并非全知,”雍少阑抿了抿唇,又问:“所以,若我的毒不解,会怎样?”
  赵言所担心的所有事都已尘埃落地,原先觉得恐怖的事情此刻都成了可以脱口而出的玩笑话。
  赵言道:“让你变成废人,留在玉京与我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