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作者:式问      更新:2025-10-13 11:26      字数:3308
  对于和顾叔同行进入赌坊的男子,郑颢有所猜测,不是牛强便是大卓等人,但郑颢心思缜密,在自己看不到的情况下,未免顾叔和别的男子有交集,他不会放过一点可能,必将此事弄的明明白白才会罢休。
  顾霖心下心虚,眼角余光轻轻瞥向对面的少年,察看对方的神情变化,郑颢自然注意到了,知晓顾叔必定是为自己前去赌坊一事感到不安
  郑颢开口,语气温和,若是仔细听还能发现带上平日没有的笑意:“会试榜单还未揭晓,顾叔便往我身上投注三千两,若是此次,我没有取得会元,顾叔不怕三千两打水漂吗?”
  见郑颢对于他去赌坊下注一事并没有太多的反对,顿时,顾霖褪去心虚道:“他们不清楚你的实力,我却知道,你完全可以和何宴之杜远几人争夺会元。”
  “而且”一说到会试会元赌局一事,顾霖的脑海里便回忆起那两位男子的对话,向来柔软温和的面容浮现出气恼:“谁让他们欺人太甚!倘若他们只是下注,押其他举人取得会元,我无话可说,但凭什么要说你不如他们?”
  也不倚靠在车壁,顾霖直起腰板,双眸含着不服输对郑颢道:“我偏不如他们的意,他们错把珍珠当鱼目,我便慧眼识珠,瞧,我这三千两不是押对了嘛!”
  顾叔性情温和,一向与人为善,平日里便是和人起了冲突,多数情况下也能一笑泯恩仇,鲜少像这般将怒火显现而出。
  郑颢微垂眼帘,眸底情绪波涛汹涌,他知道顾叔这般表现全是为了他,若非因为他,向来厌恶赌博的顾叔怎么会踏入赌坊大门,又怎会破例亲自给他下注。
  大脑里呈现出刚刚顾叔因为怒火,闪闪发亮的眼眸,郑颢袖下指尖微动。
  他想这是不是说明了,不仅是他的喜怒哀乐基于顾叔,顾叔的喜怒哀乐也为他所牵动。
  “小颢。”
  见自己说完话后,少年微微垂首没有言语,顾霖开口唤了几句。
  把自己进入赌坊下注一事全盘托出后,顾霖就不用特地找个郑颢不在客栈的时候去赌坊取赌金了。
  郑颢回过神,听到顾霖在唤他,他抬起头看向对方。
  不用对方开口,郑颢主动问起:“顾叔可要现在前去赌坊取回赌金?”
  与人相处,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亲近之人,郑颢总是轻而易举猜出对方下一步的言语和行为,他心思缜密善于观察人,将对方习性了如指掌,不过面对外人时,他是为了利益,但面对顾叔,他只是习惯地将对方放在首位。
  顾霖赶紧点点头道:“以防意外,我们还是将银钱取回来比较妥当。”
  会试会元赌局上,郑颢的赔率很高,顾霖三千两押下去,起码能赢回一万两的赌资,一万多两放在外头一日,顾霖便不安心一日。
  于是,郑颢让外头驾车的牛强改变路线,前往顾霖下注的赌坊。
  来到赌坊,将马车拴好后,顾霖三人走进去。
  朝坐立在赌坊大堂后面的柜台走去,郑颢和牛强跟在顾霖的身后,顾霖在柜台前站定后,从荷包拿出之前庄家给他的票据,对管事道:“前些日子,会试会元赌局下注时,我下注的举人夺得会元,今日特地前来取赌金。”
  同赌坊其他的赌局相比,会试会元的赌局并不大,但于管事而言,今年横空出世一位陌生举人夺得会试榜首,整个会试会元赌局的盈利十分丰厚,几十万两的白银哗哗哗流入赌坊钱袋中,赌坊本身没赔多少。
  如今突然听到一位赌客说自己押对了人,管事的脸上露出意外,而后听着对方自报姓名,拿出自家赌坊庄家留存下来的票据,管事一看确有其事。
  但是,当看到票据后面,年轻哥儿下注的赌资以及赔率时,管事的面部抽动了一下。
  看向站在柜台前身材瘦弱,容貌清丽的年轻哥儿,管事的三白眼高高吊起:“哥儿好生厉害的手气。”
  看着管事的神情表现,顾霖微微皱眉有些不舒服,但想到来的途中,看到票据上头一比二十的赔率,顾霖眼里眉间再次浮现出笑意。
  而后,他不禁感叹,难怪那么多人想靠赌博实现一夜暴富,除了三千两的本钱外,顾霖赚了将近六万两,便是无本的买卖也没有那么好赚的。
  不过,顾霖也知道此事可一不可二,依靠赌博获取钱财终究不是正道,此次他能赢得赌局,是因为郑颢实力强劲,若换作其他赌局,他便没有这般好运气了。
  靠近烛火,管事低头继续查看票据,来来回回查看了四五遍,没有其他表示,顾霖觉出不对了。
  他笑容淡了下来。
  管事吊起三白眼流露出刻薄之意,对顾霖道:“如今天色晚了,将近六万两的白银给到你一个哥儿手上,也不安全,明日你带家里人一起过来取吧。”
  看着管事,顾霖开口道:“劳烦你担心了,今日家里人和我一起来的,你将赌金交给我便好了。”
  郑颢上前几步,原本处于阴影黑暗中的高大身材暴露在烛光之中,管事这才注意到年轻哥儿不是独自一人前来,身后还跟着两位男子。
  一位身着长袍,面容俊美,浑身书卷气,一看便知是位读书人,另一位身材高大威猛,面容凶煞可怖,管事眼里生出警惕,年轻哥儿和读书人无需在意,后者需要提防。
  郑颢微抬眼眸,如兽类的深色眼睛看着管事道:“还请管事结清赌资交予我等。”
  六万两白银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些天靠着会试会元的赌局,管事才赚了几千两,面对这六万两白银,管事眼里呈现出贪婪,不愿轻易放过。
  他观察着对面三人的衣着,皆是最普通不过的细棉布料,且听其口音不似京城人士,想必是从外地赶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举人,如今会试已过,只要榜上有名者都准备殿试,哪有空闲来陪小哥儿来取赌资。
  管事心下思绪百转千回,猜测这三人必定是无依无靠无权无势之人。
  贪欲麻痹着神经,管事的眼神浑浊又坚定,今日这笔钱财,他定要吞下来。
  决定好后,管事抬眼看了看站在身前不远处,神情清冷的青年,这般不通晓世俗的举人他见多了,除了一个举人功名外,在京城无权无势,最好欺负了。
  他也不全要了他们的银钱,做人总要留些底线,不要把人给逼急了。
  想清楚后,管事面上含着笑,眼中却尽是威胁:“几位初入京城,想必还不知晓我等京城赌坊的规矩,赌客赢得的赌资,若是小笔赌资的话当日便能结清,但若是超过一万两,便要同上面管事对账,来来回回结清赌金后,差不多便要消耗一个多月了。”
  “我也知几位在京城落脚不易”管事话语一转:“京城花销巨额,我先将几位下注的赌资还回去,你们将票据给我,一个月后过来取剩余的赌资即可。”
  管事一副惺惺作态,听到对方说出这般无耻的话语,顾霖都快要笑出来了。
  浅色棕眸燃起火焰,顾霖勾起唇角,嘲讽道:“偌大个赌坊在京城建立多年,向来以资金雄厚为名,每日光是流水都不止十万两,赌客取六万两的赌资还要走一个多月的流程?”
  “到底是要和上面的管事通报,还是某些人心生贪婪,想要将赌客的赌金往自己的钱袋装。”
  顾霖毫不客气。
  他是讲究和气生财不错,在同方继越,方大太太等人合作时,愿意退让一步,舍出些许利益,这是因为舍弃蝇头小利,才能获得更加丰厚的回报,种种行为不代表他软弱好欺负。
  该是他的东西,便是他的,旁人想要抢走没那么容易。
  听到年轻哥儿如此不知好歹,戳破他的心思,管事脸色冷下来,呵斥道:“小哥儿莫要胡言乱语,污了我赌坊的名声。”
  看顾霖三人丝毫不愿退让,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模样,管事也懒得同他们好声好气。
  他大声叫道:“来人,将他们给我赶出去!”
  管事话落,顾霖立马看到一群打手从四面围过来,粗略看去至少有十几人,顾霖神色冷凝。
  郑颢上前几步,将他挡在身后,而后正面对上一群手拿棍棒的打手,面对彼此之间巨大的悬殊,他没有丝毫畏惧,将年轻哥儿护在身后,看向管事,深色眼眸平静问道:“你确定要吞下这笔钱财?”
  管事站在一众打手身后,看着被围在中间的三人,脸上满是讥讽不屑:“是又如何?不要以为你是举人我便怕你,京城最不缺的便是举人。”
  每隔三年参加会试的举人多如繁星数不胜数,放在地方府城,或许举人地位颇高,受人尊重和忌惮,但在五品官员也要低调做人的京城,举人屁都不是。
  面对对方的嘲讽,郑颢神色平静反问:“举人不够,那会元呢?”
  他如兽瞳的眼睛锁住管事,看见对方在自己话落后,嘲讽的神色怔愣。
  “你说会元便是会元?”
  管事反应过来,调整好自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