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作者:
式问 更新:2025-10-13 11:26 字数:3341
感觉手掌和双脚不再那么冰凉后,顾霖停下喝水的动作,他抬头望向始终站立在旁的青年,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柳三娘他们不对?”
从郑颢宛若未卜先知般半夜出现在自己屋子,再到对方饭前,提醒自己吃不下客栈的饭菜便吃糕点的话语,喝水的几息间,顾霖便理清思绪,明白对方可能早就察觉到这间客栈不对劲了。
没有隐瞒,郑颢开口解释:“柳三娘摔倒时改变了身体姿势,可以减缓身体撞在地面的力道,这是习武之人才会学的。”
顾霖闻言,微微沉思,而后问道:“你不同我们说,是不是因为客栈里头除了柳三娘和店小二外还藏着许多匪徒?”
不意外顾叔能够猜测出这点,郑颢微微点头:“未免打草惊蛇,我暗中吩咐了牛强与大卓,让他们多加防备柳三娘与店小二,因着无法与顾叔独处,我只好在门外提醒顾叔。”
说到这里,看见坐在床榻上的年轻哥儿不带半点迷蒙,一脸清醒的姿态,郑颢就知道对方明白自己的提示,没有吃下客栈提供的饭菜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大卓的声音传进来:“大人,牛护卫已经将匪徒的底细审出来了。”
郑颢没有回应,他低头看向坐在床榻上的年轻哥儿,知道对方要去审问柳三娘等人,事关紧要,如果自己跟着去,对方肯定会分心,不能好好审查柳三娘他们。
顾霖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闹了一夜,我先睡会儿。”
郑颢叮嘱道:“我让大卓和几个护卫守在外面,顾叔放心睡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
自己屋子的尸体鲜血可能都没有清理干净,顾霖当然不可能回去,他朝郑颢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而后背过身子解掉披风,盖上被褥躺在床榻上。
见此,郑颢转身离开房间。
合上房门,郑颢转身吩咐一旁的大卓道:“好好守着夫郎。”
虽然自家大人什么话都没说,但大卓明白如果夫郎在他手下出了什么事,自己提头去见自家大人都要被剥皮去骨。
将近凌晨,天蒙蒙亮时,半睡半醒的顾霖感觉一阵凉风传进被窝,向来在外面睡的不安稳的年轻哥儿轻颤了颤身体,也没有醒过来。
片刻,一股温热传递过来,顾霖翻了翻身,原先紧蹙的眉间慢慢松开,怎么睡也不热的身体渐渐朝着热源钻去。
被褥中另外一具身体微微僵硬,起初郑颢不敢动作,在感受到年轻哥儿窝在胸膛上的脑袋一呼一吸地呼着气,郑颢手臂半弯圈住对方入睡。
意识模模糊糊,顾霖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一晃,而后又进入深眠,临近中午,顾霖才慢慢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看见摇摇晃晃的车顶,年轻哥儿睡得迷蒙的面容划过茫然之色。
片刻,他好似才回忆起昨夜发生了什么,而后,他转头看向一旁,恰好与青年的黑色深眸对视上。
年轻哥儿一醒,郑颢就发现了。
他问躺在床榻上的年轻哥儿:“顾叔可要洗漱?”
微微点头,顾霖坐起身来。
郑颢打开车门,而后下车,片刻,他抬着一铜盆清水进来。
郑颢转眸看向年轻哥儿道:“顾叔旁边的抽屉里有牙粉和刷牙子。”
顾霖依言抽出一旁的抽屉,拿出牙粉和刷牙子,在顾霖洗漱间,郑颢转过身子去。
顾霖一边洗漱,一边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情,柳三娘一行人是匪徒,想要杀害他们,却被郑颢识破了反杀,而后幸存的匪徒被郑颢关起来了,郑颢去审讯他们,接着他就在房间睡着了
顾霖将漱口水吐到唾盂,拿起浸湿的热帕子擦脸,然后
擦试脸部的动作一顿,顾霖神色微微僵硬,他是怎么从客栈到马车上的?
第174章 到达冀北府
不待他细想,原先背对他而坐,听见他洗漱完的青年开口。
“柳三娘一行人计划缜密,手段很辣不似寻常打家劫舍之人,队伍侍卫不多,皆是朝臣,未免他们的同伙赶过来,天刚亮队伍便启程了。”
面上的热帕子渐渐凉下来,顾霖微微点头,从客栈那群匪徒行事间所展现出来的狠辣程度,顾霖就知道他们不是寻常那些三三俩俩结伴,打打闹闹的偷鸡摸狗之辈。
这群人身上的血煞气很浓,人均沾过几条人命的那种。
依着架势,他们的背后很可能藏着几百号人。
马车外的人将早点端进车厢,郑颢伸手接过后让对方下去,接着,他将早点放到年轻哥儿身前的桌面上。
顾霖低首一看,是一碗热汤面,在队伍赶路期间想要吃一碗汤面可不是件易事。
郑颢伸手,将筷子递给年轻哥儿:“顾叔吃些朝食垫垫肚子。”
昨晚除了用了些糕点外,顾霖什么都没吃,闻着面前香喷喷的汤面,他接过筷子吸溜起面条。
待一碗汤面,连面带汤都被吃完后,年轻哥儿才好似吃饱停下来。
放下筷子,拿着帕子擦拭嘴唇,顾霖抬眸看向郑颢,问起昨夜的事情:“客栈那群匪徒可审出些什么了?”
郑颢起身几步来到他身边坐下,顾霖面不改色。
不答顾霖的问话,郑颢开口反问:“顾叔可还记得我此行的目的?”
这个郑颢和他说过,顾霖点点头。
他道:“你此行前来冀北府,一是为了让镇红军赶紧将红衣军招安,平定南边动乱,二是警醒镇红军中贪墨军饷的将领吐出他们不该得到的东西。”
微垂眼眸,郑颢从身旁端起茶水递给顾霖,每每用完饭后,年轻哥儿都喜欢用茶。
顾霖身子一顿,抬手接过茶杯
郑颢继续道:“我作为监军此行前来冀北府的目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镇红军将领岂能不知。”
反问语句却是用着肯定的语气。
顾霖眉头一蹙,大脑一转。
他没有立刻开口,微微沉吟后道:“你是说这些匪徒是镇红军将领派来的?”
“是或不是皆有可能。”
郑颢眸色渐深:“监军队伍已踏入冀北府地界,倘若不为人所怀疑,镇红军将领就不会在冀北府中对我动手。”
“而是该在我离开京城时,或者行至半路时对我下杀手。”
只有这样,镇红军将领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听着郑颢的分析,顾霖思索片刻后道:“你说的有理却不一定。”
迎着青年看过来的目光,顾霖解释:“我等在客栈受到匪徒劫杀有三种可能。”
他看着郑颢,一条一条地分析着:“第一就是我们怀疑的那样,贪墨军饷的镇红军将领不愿你进城,特意派人截杀你,让你死在郊外,这样他们在下一任监军到达前,就能把所有证据毁掉。
二是与镇红军勾结的京城官员,为了让你不查到些什么,也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见你到达冀北府后动手,三是镇红军中贪墨军饷的将领不止几位,人多易变,有人没和主事人商量好就擅自派人杀你。”
青年保持着安静,认真听着年轻哥儿的分析,见他话音未完,郑颢道:“顾叔直说就是。”
顾霖没有多说,提醒一句:“有时候,往往最不可能发生的的反而最有可能。”
郑颢闻言,清冷神情一怔,他没有回话,而是眉间微凝生出沉思。
片刻,青年眉间微缓,他低眸看向年轻哥儿道:“是我想多了,多谢顾叔指点。”
顾霖摇了摇头,对方之所以没有想到或者确定这点,不过是因为平日打交道的皆是聪敏至极,城府深沉之人,常日和这些人待在一块儿,一个脑子能当五六个用,谁都不会有这般粗浅至极的方法对付敌人。
忽然离开京城,青年遇到朝自己下死手的人,便下意识将对方代入朝堂那群老狐狸。
昨夜在郊外客栈遇到那群匪徒,队伍里的其他官员不敢再慢悠悠地赶路了,一行人休息都不带休息,派人前来同郑颢道:“郑大人无需顾忌我等,皇命为重,我等赶紧到达冀北府同镇红军汇合才是要事。”
同行官员皆是大义凛然的模样,如果不是跟着他们游山玩水般出行一月,顾霖差点就要被他们糊弄过去了。
一行人快速赶路,天黑前,他们终于到达了冀北府。
守城的士兵远远看着他们的阵仗,快速进城禀告给知府大人。
队伍临近城门时,整条队伍停下来,马车旁响起大卓的禀告:“大人,冀北府知府出城亲迎。”
郑颢转眸看向顾霖:“我先出去,顾叔稍等片刻便能进城了。”
顾霖微微点头,让他快些离开,冀北府知府特意出城,就是为了迎接他。
郑颢抬腿走下马车。
身高寻常,体态正常的冀北府知府上前几步,朝郑颢道:“久闻郑大人身负皇命前来冀北府,本官这些天日盼夜盼,可算把郑大人盼来了。”
虽说郑颢兼任户部员外郎,本职却是翰林院从六品修撰,不至于让封疆大吏如此厚待,亲自出城迎接,可他身负皇命,既为监察御史又为监军,冀北府知府出城亲迎并不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