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作者:
式问 更新:2025-10-13 11:27 字数:3301
常将军虎眸一眯:“来人!”
一位士兵上前,常将军吩咐他道:“按照郑大人方才的讲解,你去试试瓮听的效用。”
士兵听令行事,前往几步之外的瓮听,而后趴在瓮听面上,周围人见此,皆默契地停下说话的声音,或是放轻脚步声,趴在瓮听面上的士兵神色由松缓转为紧绷,片刻,他起身离开瓮听,来到常将军和郑监军身前。
“如何?”常将军沉声问道。
士兵如实汇报自己的发现和感受:“将军,此物确实能够听见城外响动,但距离有限,最多五里之远,且因着白日嘈杂,属下不是很听的清,如果晚上的话,瓮听的效果会更好。”
话落,常将军转眸与青年监军对视,郑颢如常看着对方,见青年宠辱不惊的态度,常将军眼底的厌恶和排斥褪去许多。
他主动对郑颢道:“晚上辛苦郑大人和常某一起守卫城门了。”
郑颢微微笑道:“大敌当前,食君之禄理应如此。”
夜晚。
天空黑沉沉的,没有一颗闪烁的星星,以免被敌军探查到城内的情况,高高的城墙上除了几个点燃的火把外,没有多余的光亮。
城墙角落,一群人围在一处,数个耳目灵敏的士兵趴伏在瓮听面上,闭目仔细倾听,周围士兵将领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连呼吸声都不敢放大,生怕打扰到他们探查敌军情况。
常将军站在几位将领中间,他一手握刀,手掌止不住地摩擦起刀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是高高提起的心脏。
忽然,一位士兵起身,常将军虎眸射过去问道:“听到什么动静了?”
士兵朝这边走来,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他低声朝常将军汇报:“小的听到地下有动静了。”
此话一落,在场之人瞬间寂静下去,他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之物真的能听到敌军的响动。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士兵起身汇报情况,皆言明地下有动静,甚至说出具体的方位和距离。
常将军内心掀起的波澜并不比他们少到哪儿去,但身为将领,他养气功夫能与朝中大臣比较。
常将军抬手,止住众人愈发大声的喧闹,待众人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后,他沉声道:“各就各位,按照白日的计划行事!”
“是!”
相比之前面对红衣军的畏惧害怕,掌握先机的他们,渐渐生出胆量。
敌军行动的轨迹都被他们捕捉到了,他们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在他们说话时,郑颢神色如常立身在旁,常将军转过头去,许多言语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武人直来直去,不似士大夫行事细腻,让他们表达自己的肺腑之情比登天还难,郑颢没有为难对方:“今夜就要辛苦常将军守城了,待此战胜利后,颢等将军请颢喝茶。”
见青年监军心胸开阔,没有抓着之前自己的错处不放,常将军心下一松,先是道歉:“是常某有眼不识泰山,在这里给郑大人赔罪了。”
郑颢道:“常将军一心为公,颢能理解。”
常将军豪爽面容舒展开,爽朗笑道:“茶水不够爽快,待此战胜后,常某请郑大人豪饮一番,尝尝这冀北府的酒水!”
郑颢欣然接受:“善!”
随着夜色推移,城外没有任何动静,但郑颢和常将军仍旧没有离去,他们停在原地,在等待红衣军的动作。
忽然,趴在瓮听面上的士兵抬手,朝这边比个动作,与此同时,郑颢听见几步之外的地底下传来一阵动静。
他眼眸渐深。
当地底下的动静愈发靠近,不用瓮听也能听见时,郑颢同常将军两眼相望,微微点头。
常将军举手,朝一旁早已举着烧滚的油锅和金汁的士兵示意,立马,一个个手捧铁锅的士兵双手朝上,将锅中之物往地下早已挖好的坑洞倒去。
顿时,沉寂黑夜中,一道又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从地底下传出来,以及滚油不知是浇在地面上,还是肉体上发出的滋滋声,令人口齿发酸发软。
第186章 豪饮
地道满是惨叫声,即便是黑夜中,看不清任何东西,众人借着烛火仍能看见颜色逐渐变深的泥土,以及空气中渐渐浓郁,混着泥土腥臭的血腥味。
地道的红衣军暴露了,紧跟着埋伏在城外,等待夜袭冀北府的红衣军也显露出身影,常将军见此,立马朝准备好的弓箭手下令道:“放箭!”
顿时,城墙之上,一排排藏好身影的弓箭手站起身来,他们神情坚毅,一手持弓一手拉弦,犹如细雨般的箭翎向下方掩藏着的红衣军射去,凉风深夜,打斗声、惨叫声、利器穿破肉体的噗嗤声,令人胆寒不已。
红衣军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城墙上,城墙下的士兵们皆露出兴高采烈的神情,第一次,他们第一次在红衣军夜袭时,不费吹灰之力打败对方,连连败仗的士兵们士气大振。
见红衣军败退,常将军没有放松警惕,他抬起眼眸,眺望其他几座城门的方向,眉心紧皱着,显然在担心其他将领守不住城门。
郑颢适时开解:“将军已经派人将瓮听送去各座城门,诸位将军也没有派人前来求救,必定和将军一样成功击退了红衣军。”
虽然常将军也这般安慰自己,但镇红军其他将领的习性,他再清楚不过,除了几位严于律己外,其他将领皆是贪图享乐,贪生怕死之辈,他心下着实难安。
忽而,几道身影从不同方向飞奔而过,冲天的叫喊声响彻云霄:“镇红军大败红衣军,红衣军退兵了!”
原本漆黑一片的街道,纷纷躲避在家中不敢出来的百姓皆起身点燃起家中烛火,而后一个接着一个,不敢相信地踏出家门。
他们望着城门的方向,那儿是欢呼的士兵以及燃燃火光,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红衣军破城而入,尸山尸海的景象。
“混账!”
桌案上的书籍公务全部被扔在地面上,砸出满天灰尘,宇将军抬起蒲扇般的手掌,狠狠拍在桌面上,阴沉满面。
“好一个郑颢!本将军着实小看了这位监军,本以为是位软怂书生,不想闷声干大事,背着本将军和其他将领打好关系。”
一旁的幕僚见宇将军在气头上没有说话。
宇将军神情划过凶光:“前几日,军营上下都没有把他这位监军放进眼里,昨夜一过,大家收到他的好处,一个个派人回来报信时都提上他的功劳。”
“本将军对抗红衣军许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一来,本将军倒好似什么用处都没有了。如今军营上下,只知他郑监军制出瓮听,击退红衣军,不知本将军才是镇红军的主将。”
见宇将军越说越不像话,幕僚上前道:“将军息怒!”
宇将军转头,见麾下幕僚丝毫没有气急,反而劝自己息怒,喝道:“眼看他人都要骑在本将军头上了,先生让本将军如何息怒?”
上前几步将地上的书籍公务捡起,幕僚抬腿来到宇将军身前,顶着对方阴沉沉的目光,他将手上的书册放在桌案上。
片刻,幕僚开口道:“将军莫气,在属下看来,郑监军此举是在帮将军,将军应该高兴才是。”
眼前幕僚不是落第秀才举人,而是家族为他请来的能人,一直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宇将军放下手上将要摔出去的公务,阴沉着嗓音问道:“先生此言何解?”
幕僚冷静分析:“无论如何,将军是镇红军主将这一点无人能改变,郑监军庶民出身毫无根基,就算作出瓮听击退红衣军,朝廷论功行赏起来,也是将这功劳归于将军。”
“主将终究是主将。”
幕僚提醒:“将军不仅不能表现出对郑监军的不满,还要施计拉拢郑监军,显出宽容雅量。”
宇将军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被幕僚一劝,他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郑颢制出瓮听击退红衣军,他占据最大的好处。
宇将军对幕僚道:“先生说得对,任他郑明章在陛下面前再如何得势,在我等世家面前,也不过是一介庶民。”
想清楚后,宇将军面上恢复以往的宽宏气度:“镇红军大退红衣军,着实可庆可贺,传本将军命令,全军上下举办庆功宴,再派人去请郑监军回营参加庆功宴。”
宇将军亲兵来请郑颢回营时,常将军也在场,他吩咐身边副将道:“你留下清理战场,我和郑监军回军营,向主将汇报战况。”
副将:“是!”
回到军营时,营帐之中早就摆好了庆功宴,将领诸多,一人一席。
宇将军见他们进来,爽朗笑着道:“郑大人,常将军快快入座。”
郑颢抬眼一瞧,便看见营帐里剩下两个空的席位,一个靠近主将就在宇将军下边,另一在角落处。
宇将军下边的席位是给谁坐不言而喻,怕俩人混淆,宇将军还朝青年监军唤道:“郑大人快些过来入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