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作者:式问      更新:2025-10-13 11:27      字数:3302
  宋家三爷再是气急,面对一母同胞的大哥,听话地坐回原位。
  他仍气不过,见自家大哥一副冷静沉着的模样,宋家三爷道:“大哥,我快要忍不了了!”
  宋家大爷:“此一时非彼一时,就算你忍不了,也得给我往下忍。”
  宋家大爷为人如何,旁人只道“儒商”,这对于商人已算是较高的评价了,宋家三爷却知那是自家大哥对外伪装。
  对方的手段比谁都狠。
  宋家三爷犹疑发问:“大哥是什么意思?”
  宋家大爷不答反问:“你觉得父亲待你我兄弟二人如何?”
  “自然是”见对方目光清寒,宋家三爷如实道:“父亲虽对你我二人好,但对二哥更好。”
  宋家二爷乃宋家主妾室所出,但这位妾室不是奴仆出身,更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而是宋家主的亲表妹,当初如果不是娘家没落,也不至于做宋家主的妾室。
  宋家三爷:“无论出身本事,他都比不过大哥,就算父亲待他好又如何,父亲和祖父最看重的还是大哥你。”
  挥手让手下人下去,屋内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宋家大爷道:“你所看到的是表面,去年起,父亲就将家里的丝绸买卖交给二弟了,虽宋家一直以来做的是茶叶生意,可丝绸利润丰厚,不必我多言,你也该知道。”
  这个消息,宋家三爷还真不知道,他常年在外斗鸡走狗。
  但他知道家里丝绸买卖的重要性,以前家里的丝绸生意无法盈利时,父亲交给大哥,大哥东奔西走两年,才逐渐让家里的丝绸买卖转亏本为盈利。
  宋家三爷不忿道:“父亲怎么能这样做,把大哥你放在哪里?!”
  “他是宋家家主,亦是我的父亲,为何不能这么做?”
  宋家大爷抬手,制住他生气:“此事有迂回之地,郑知府赴任后有利于你我兄弟。”
  他看向宋家三爷,见对方懵懂宛若自家刚出生的小儿,有些无奈解释道:“虽然郑大人不满宋白几家,却不会彻底打压我等,应会换了几家家主。”
  宋家三爷不解:“这样的话,我们不是受制于人?”
  “你以为宋家能一直安然无恙吗?”宋家三爷道:“在幽州府,宋家如日中天,看着好生厉害,其实早就是他人眼中待宰的肥羊了!”
  “你未曾离开幽州府,我却经常在外行商,你可知其他地方商贾生存如何艰难?平明百姓皆道我们是大户豪族,可真正掌握一府命脉的哪是我们这些寻常商贾?幽州府荒野偏僻,没有扎根已久的世家大族,我们几家人才攒出几分家底,可莫要忘了,我们几家人没有一个子弟在朝为官。”
  “在其他地方,商贾不仅要孝敬当地官员,还要孝敬驻扎的军队和世家,三弟,宋家安稳享乐太久了,如果不是镇北军在这里守着,加上我常常捐粮给镇北军,你以为宋家这几年能够安稳至今?”
  宋家三爷哑口无言。
  还有一些事情,宋家大爷没有说,外面动荡不乱,他不知道大乾还能安稳多久,到时候,他们宋家无权无势,手上没有人,如何抵抗他人掠夺。
  宋家大爷继续道:“郑大人的到来就是破局良机。”
  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宋家大爷没有见过,但从对方赴任后的行事作风,加上自己从京城好友那儿打听来的消息,郑知府绝对不是庸碌之辈。
  他要做的就是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价值,名正言顺从父亲手上接过宋家。
  宋家大爷嘱咐宋家三爷:“其他几家子弟在你面前说什么,你都不要冲动,做些样子应付他们就好。”
  其他几家宋衡没有看得上的人,若非打交道多年,与他们为伍,宋衡都觉得脏了自己。
  屋内。
  几个炭盆放在角落处不断烧着,一进门,青年官员就将自己的外衣脱了。
  见此,顾霖道:“都春日了,还是让人把炭盆拿下去吧,要不然在屋子里待久了,总觉得燥热的紧。”
  顾霖补充道:“近年来,我一直喝着补药,身体好多了,不像以前那么怕冷了。”
  挂好衣裳,郑颢走近顾霖,在对方身边坐下。
  接着,他伸出宽大手掌握住年轻哥儿的手,纤长细瘦,细腻微凉,郑颢低眸看向顾霖:“这算燥热?”
  不等年轻哥儿狡辩,郑颢继续道:“幽州府本就比京城寒冷,说是春日,郊外高一点的山连雪都还未化,顾叔莫要疏忽大意着了风寒。”
  听着对方说教,顾霖摆摆手却扯不出自己的手掌,有些无奈:“说不过你,如今你对着我越来越喜欢说教了。”
  没有从前半点乖巧。
  深色眸底划过无奈和暖意,郑颢放缓语气:“关心急切,就如顾叔担忧我生病时常叮嘱我,我心与顾叔一般无二。”
  这怎么一样,顾霖心想。
  当初青年还是个孩子,他关心对方属于无可厚非,自己是成人,青年却总是像对待孩童一样对他。
  好似能读懂他的想法,郑颢微垂眼眸:“顾叔可是觉得烦扰?想必也是,我对顾叔恨不得日日盯着瞧着,换做常人必定难以忍受,顾叔受不了也是应当的。”
  见郑颢微微低首,剖析反思着自己,想到对方对他的体贴细微,顾霖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他动了动手掌,感受着手下的动静,郑颢抬眸看过来,顾霖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青年注视着他,顾霖嘴唇动了动解释:“没有烦你。”
  原先半是逗弄顾叔,见对方如此郑重对待自己,郑颢语气低缓对顾霖道:“我知道顾叔是世间待我最好的人。”
  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顾霖感觉掌心都在发热,也不知道郑颢素来冷淡,为何会说这么多好听话。
  年轻哥儿完全忘记,早在对方少年时,自己就听了不少好听话。
  只不过是二人身份转变,青年的好听话换了类型,从对长辈的夸赞到对伴侣的甜言蜜语,顾霖总觉得不好意思。
  顾霖揭过此事,问起正事:“你刚得罪宋家白家他们,接着就放出消息宴请城内几大家是怎么想的?”
  不能把顾叔逗急,郑颢目光扫过对方水润发亮的浅棕色双眸,心下不断告诫自己。
  对待顾叔的疑惑,郑颢道:“此前,他们不断试探皆被我挡了回去,如今我大方设宴回敬他们试探。”
  听到青年的话,顾霖没有安心,如今他是知道青年和原书摄政王存在差别,但二人骨子里都带着疯感,不同的是两者遭遇不同,郑颢更能克制自己,更有同理心,不会如摄政王滥杀无辜。
  想着最近听到的风声,顾霖蹙眉对郑颢道:“宋家主被歹徒吓晕昏迷和你有关?”
  宋家将消息瞒的很紧,除了亲近几家外,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宋家主为何卧病在床。
  迎着年轻哥儿犹如明镜的目光,郑颢神色如常,微微无奈:“我同顾叔整日待在一处,宋家主半夜凌晨出事,我如何出手?”
  想着宋家主出事那日,郑颢没有外出待在府上,且几乎都跟在自己身边,确实找不出空闲吩咐下人恐吓宋家主。
  可顾霖没有完全放松下来,青年看似沉静稳重,但有时做起事来不给别人留后路,也不给自己留后路。
  顾霖不希望郑颢最后变成原书摄政王那样,不分善恶踩着白骨累累踏上高位。
  他对青年道:“宴会何日举行,我和你一起出席。”
  宴会当日。
  府衙,城内宋家白家几家人收到知府大人的帖子后,心下划过各种猜测。
  从宋家主无缘无故为歹徒恐吓昏迷过去,一些知晓真正内情的人,猜测是知府大人开始反击了,原本有些想法要实施为难青年知府的其他几家家主暂且停手观望。
  本以为宋家主遭受这等遭遇后,身为其子的宋家大爷会回击教训郑知府,不想宋家大爷毫无反应,甚至前来赴宴,他们心下各异。
  出席宴会前,顾霖提醒郑颢:“凡事别冲动,他们要是不配合,宴会结束后再处理他们不迟。”
  莫要当场发作出来让人抓住把柄,一年多来,郑颢的官职升的太快了。
  换好官服,郑颢眼眸扫过身前年轻哥儿眉间的担忧:“顾叔放心。”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今日宴会请宋白几家人前来,便让镇北军将府衙围起来,到时,宋白几家不配合,他也不与他们缠磨,直接派兵围府,但顾叔好像能够未卜先知,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半垂眼眸,郑颢怎么可能在顾霖面前暴露出他残暴一面,他渐渐压下心中戾气。
  但如果那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怪不得他了。
  宋白几家人加上幽州府能够叫得上号的商贾到场后,大燕进来汇报,郑颢与顾霖对视一眼后一起出席。
  宽敞大堂内,席位依次分布无一空缺,青年知府进来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射过去了,
  一众人起身朝青年知府行礼:“草民见过知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