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任一起被困电梯后 第44节
作者:阿司匹林啊      更新:2025-10-13 11:36      字数:3350
  “您好,我是学校的负责人。书已经送到了,刚对照着送货单清点完,一本不少。我代表将来会阅读这些书的孩子们对您表示衷心的感谢,如果以后您有空闲时间,随时欢迎您来学校看看。”
  对方依然没说话。
  难道是个哑巴?
  叶之一也收到过聋哑人士捐赠的生活用品,有的人自己生活艰难,还在尽己所能救助家境贫困的盲童,她顿时百感交集,更得珍惜那些宝贵的盲文读物。
  她放缓语气:“谢谢,祝您生活愉快。”
  左桉憋笑憋得难受,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朝叶之一伸手,“给我吧,你去忙。”
  叶之一把手机还给他。
  刚下楼的裴起严热得后背都汗湿了,她把另一瓶冰镇矿泉水送过去。
  左桉坐着没动。
  “孩子不会撒谎,说的肯定都是真话。糖糖说她小姨三月份大病一场,喝了一个月的中药才好,我瞧着,她的鹅蛋脸都瘦成瓜子脸了,不能是因为跟你分开,太伤心导致病倒的吧?”
  短暂沉默后,蒋煜反问:“谁会因为丢掉一个负担而伤心?”
  左桉附和:“那倒是。”
  “事情办完了,你赖着不走,是想借机以公谋私骚扰她?”
  “我没戏。叶之一和那个姓裴的父母像一家人似的,可能好事将近了。方序九月底去参加前女友的婚礼,你大度点,和她冰释前嫌,说不定也能喝杯喜酒。哎,人生嘛,又活不到200岁,当不了爱人,还能当朋友,相识一场就是缘,何必恨来恨去,老死不相往来。”
  盛夏烈日当头,蝉鸣声聒噪。
  地面被灼烤,风带来阵阵热浪。
  左桉的公司在学校宿舍楼挂了牌,叶之一不好把他单独晾在一边。
  她刚走近,听到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她和谁结婚都跟我无关,我对她没感情了,只是在心情好的时候听到她的名字有些厌烦,谈不上恨。”
  第38章
  暑气初起, 午后气温升高。
  稍微在太阳下多站一会儿,大脑就会有种虚浮的眩晕感。
  教学楼朝着一个方向偏斜仿佛即将倾倒,风吹动树叶摇晃的幅度慢到有了重影, 虫鸟的叫声忽远忽近导致间歇性耳鸣。
  有几秒钟,世界只剩黑白色。
  叶之一侧首避开阳光直射, 挪动脚步, 走到阴凉处。
  她听不清旁人说话,自己也没出声, 缓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电话被挂断,远在新疆的蒋煜仿佛真的不关心不在意, 多提一句都觉得厌倦。
  左桉都没来得及告诉他, 徐薏歆已经买好了去新疆的机票。
  左桉晚上有应酬,时间差不多了, 他收起手机, 拿着喝剩的半瓶水起身。
  等在附近的司机反应机灵,立刻灭了手里的烟, 小跑着去开车。
  日头正烈, 左桉戴上墨镜, “我回公司,顺道捎你一程?”
  “你先回, 我还要处理一些琐事,”叶之一送他到校门口,“谢了。”
  车停稳,左桉拉开后座的车门, “有空请我吃饭。”
  叶之一牵唇笑了笑,“没问题,路上注意安全。”
  左桉降下车窗, “别只是一句客套话啊。”
  “我一定翻日历找个好日子,提前沐浴焚香,订好餐厅位置,等左总赏光。”
  “走了。”
  叶之一朝他挥手。
  米棠没睡午觉,裴起严取下她的书包,她趴在他肩头,嘀咕两句后秒睡。
  叶之一的宿舍倒是能睡,但几位长辈明显都累了。
  裴父开了辆车,他和裴母前面先走。
  米梅和睡着的米棠坐裴起严的车,车里温度高,他把空调打开,等里面凉快了,米梅再抱着孩子上车。
  裴起严回头,“晚点我来接你。”
  “我那辆车是旧了些,但还能开,”叶之一说,“你也累得够呛,明天一大早还得上班,早点休息。”
  最后一拨人离开,校园回归宁静。
  教师办公室里,风扇呼呼地吹。
  丘新竹趴在桌上,她的导盲犬卧在地上。
  她举起茶杯,朝着叶之一的方向,身体是疲惫的,精神是振奋的,“干杯,为我们。”
  叶之一走过去跟她碰杯,“这一年辛苦了。”
  “好在所有一切都值得,”茶水被丘新竹喝出了啤酒的气势,“心情不好?”
  “心里空落落的,莫名其妙。”
  “热闹之后的空虚,很正常。”
  重返学校,身份和心态都发生转变,肩上担着责任,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天气燥热,容易心烦意乱。
  两人忙完一些琐事,太阳已经落山,叶之一照常开着她的二手车先把丘新竹送到家,再回西江。
  小区里的轮胎秋千空着,叶之一随手把包挂在运动器材上,坐上秋千,脚尖稍微用力,秋千就被推着慢慢摇晃。
  她缩回双腿,放松身体躺在轮胎上。
  夜空是一片寂静的黑,明月独挂,周围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她大学室友有个新疆人,大一刚开学那会儿彼此还不熟悉,宿舍熄灯后,四个人躺在床上聊天,室友说按照北京时间算,七月份的伊犁晚上十点才日落,十一点多,天都不一定全黑,凌晨两点左右睡觉。
  想起室友,叶之一从兜里摸出手机,把白天没空回的消息回复了。
  新疆室友叫她叶校长,随手拍了一张夕阳照片发在宿舍四人群里。
  叶之一点开图片,看到了伊犁霍城县此时此刻的天空。
  看着看着,云的轮廓逐渐描绘勾勒出一张有棱有角的侧脸。
  屏幕光亮照得眼睛发酸,她把手机倒扣在身上,闭着眼,试图想想下周的待办事项,转移注意力。
  她刚进小区的时候,裴起严就看见她了。
  路灯下,她形影单只,和白天在台上自信明亮的样子截然不同。
  裴起严去便利店买了两罐冰可乐。
  易拉罐贴着手背,冰凉的触感一碰即离。
  叶之一睁开眼睛,对上裴起严含着笑的目光,她接住可乐,再次闭眼放空自己,“下楼抽烟?”
  裴起严失笑,“早戒了。”
  他这几个月一根烟都没有抽过,她竟浑然不觉。
  夜里蚊虫多,他握住绳子,帮她推秋千,免得蚊子叮她。
  “一一。”
  “嗯?”
  月色正好,裴起严低眸凝着她,目光里是缱绻的温情。
  她脖子上没戴项链。
  三月份之后,她就没再戴过那条红宝石吊坠很衬她肤色的项链。
  裴起严喝完一罐可乐,膝盖抵住轮胎,秋千停止晃动,“你欠我的生日礼物,我想兑换成一个机会。”
  他语气认真:“我要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叶之一躺着没动,拿着冰可乐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严哥,我……”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但等待的过程能不能不要总是拒绝我的靠近和示好,”裴起严故作风轻云淡,其实一颗心早已高高悬起,“除非你还不想放下他。”
  叶之一否认:“我没有。”
  她答得太快,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裴起严盼着她能早点放下那个频频折磨她的男人,自然不会戳穿她的伪装。
  距离她伤心崩溃到呼碱那晚有小半年了,她熬过了最痛的那段日子,他以为她已经释然,没想到,白天在学校,她只是在电话里听到蒋煜的声音,就慌了神,在烈日下愣愣地暴晒。
  裴起严低下头,放低自己。
  “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是走出阴霾最有效的方式,我不介意被你当成忘掉他的药,哪怕只是备胎。”
  “这样对你不公平。”
  “没关系,我不介意。未来还长,只要你不讨厌我,现在对我有一点点最普通的喜欢,我努力把这种喜欢变成区别于朋友和家人的感情,明天多一点,后天再多一点。人不能一直困在过去,精神长时间缺血,身体也会随之生病。一一,你也努努力好不好?至少试一试。如果你努力尝试之后,还是没办法爱上我,那也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够好。真到那么一天,我也能死心了。”
  裴起严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就差把真心捧到她面前,叶之一没想逃避。
  她望着月亮,神思倦怠。
  “我妈和叶骏年轻时是相过爱的,后来相看两生厌,以出轨离婚收场。那个烂人和姐姐的相识那么美好,他能为她拼命,然而结婚后,爱意消减,本性暴露,以死亡结束。我家的人,婚姻都不幸福。”
  裴起严说:“这是你的人生。”
  叶之一坐起身,低声道:“我没有信心。”
  易拉罐表面凝结出细小密集的水珠,将她的手打湿。
  水珠在手心汇集,从指缝滴落。
  她声音轻微沙哑:“严哥,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很自私,可能什么都给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