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作者:
沈明钰 更新:2025-10-13 11:47 字数:3328
她顿了顿,才接着道:“即便我们是好朋友。”
我听着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认真回想她的话又没发现任何问题。
于是我乖巧地应道:“嗯嗯,兰兰不生气就好。”
“呲啦——”
我好似听到纸张撕裂的声音,紧随而至的是关兰温柔却微带抱歉的嗓音。
“嗯...不用担心这些。”
“我支持露露的任何决定,毕竟...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关兰突然的坦诚让我措手不及,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还没想好该说的话,她就继续发问了,语气还是那样温柔,语速也仍然和缓,却给了我步步紧逼的错觉。
“那对露露来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是特意为我留白,而我没有马上接着关兰的话说,沉默让这点空白变得尴尬。
关兰似乎察觉不到这种奇怪的氛围,她自然地接着道。
“我想,露露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得留给姨母们。”
一滴汗从我的额头淌下,我感觉周身变冷,下意识将自己继续往影子怀里缩。
“那我、作为露露的好友,可以厚脸皮自称是你重要的人吗?”
恍若被远古野兽锁定的先祖,我感到头皮发麻,因为汗湿服帖的发根炸毛一样地竖了起来。
棉花吸足了水分,围在身上的被子就像是雨季后倾颓的高墙,它将我掩埋,沉得透不过气。
电话里关兰还在等我的回答。
顶着不明来源的压力,愧疚、自责与过往的回忆涌上心头,我终究不忍关兰失望。
“嗯,兰兰是我重要的人...”
思绪像一长串信息流从脑中闪过,犹豫却不到半秒,我舔了舔唇,怀着自己也没想明白的心思补充道。
“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下意识地想起曾见过的典故,诱敌之计,攻心为上。
明明...关兰本该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是被我当成家人的存在,可事到如今,谎言与真实错综复杂,真真假假,早已分不清了。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浮现,等着我去一一解开。
在那之前,我只能让生活保持原样,以防有新的变动,让我离谜题的答案越来越远。
听到我的答案,关兰很开心,她笑得很开心,真切而非先前浮于表面的温柔。
“嗯,我知道的。”
“那...二十三号见,我会尽快完成工作,早些让露露见到我的。”
我发现,体感越来越冷了。
临电话挂断的时候,她极轻极快地对我说:“露露,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室内刮起旋风,影子的黑发如群蛇乱舞,祂的发丝打在我脸上,有些疼。
我咽了口口水,紧张地向前仰,试图退出祂的怀抱。
关兰的话音里笑意温柔。
“好在,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电话挂断的忙音似乎是一个信号。
浓重的黑雾漫开,身后抱着我的祂消失不见。
只留下浓稠如墨的暗影因为没能跟上祂的裙摆,缓慢蠕动着四散离开。
我试图再去抓祂的衣袖,却扑了个空。
视线被越来越浓的雾气阻挡。
“砰——”
风将窗户关上,房间里一片黑暗,我也尝到了失明的滋味。
心里一紧,着急之下,我踉跄地朝祂原先待的地方走,伸长手在黑暗里挥了几下,却只抓到空气。
那个冰冷却为我逃避现实提供港湾的怀抱化为乌有,就连先前的温存,都好像只是我臆想中的幻梦。
而如今,梦醒了。
我一无所有。
这比失去光明更让我害怕和惶恐。
雾气越来越浓了,我看不见,也就不知道祂到底在哪里,是否还在看着我?
事后本就脆弱,此刻失了依赖的对象,我便觉眼如涌泉,泪不断地落下,哽咽声哑在喉咙里。
委屈、难过以及对亲密接触的渴求,还有骤然抽离不再的温存,让我几乎就要崩溃。
“你、你在哪里?”我颤着声,小声地问道。
可是雾气太浓,声音在这里似乎都被拦下了,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就在咫尺之间被吞没、吸收。
直到我想唤祂的名字,才终于发现,我甚至不知道祂的名字,也不知道祂会不会在某一天就彻底离开消失。
“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否则怎么会求祂?
这样哀戚,这样幽怨,就连灵魂都想向祂下跪祈求垂怜。
求祂留下,求祂与我继续纠缠,即便会发生更不体面、更加难堪的事情。
这样自然而然,却悖逆认知的思维让我也迷茫了。
辛露,你到底怎么了?
近来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不仅将我的世界观重塑,似乎也准备将我整个人从皮肉到骨头一并打碎重组,才好给荒谬的现实交上一份合适的答卷。
我有些讶异,原本的哭声被恢复清醒的脑袋遏制。
四周仍是一片漆黑,我终于找回理智,试图摸索到手机,为自己找到一点光源。
人类需要光明,否则飞蛾不会扑火,迁徙的候鸟不会不顾一切地撞上灯塔。
黑暗里没有声音,冷风吹不散浓稠到几乎浸出水的雾气,反而让身处黑雾的我感到更加寒冷。
唯一的慰藉,是我脚边被我踢到的被子,但那被子充溢着咸涩潮湿的气味。
哪怕我毫不嫌弃地将它从地上拉起,裹在身上,试图借它取暖,可吸足水分的被子太沉太凉,我只觉得更冷了。
我选择放弃。
任由雾气将我每寸肌肤包裹,丝滑又毫无间隙地将我闷在浓重的水汽里。
黑暗里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我像是溺水了一样,呼吸逐渐急促,氧气则越来越稀薄。
雾气流动起来,就如更轻薄的水一样,灵活地将我缠在里面,渗透我的每一个毛孔,紧贴着肌理的纹路,包裹、挤压。
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似乎近在耳边,又似乎是从头顶来的,也许是脚下、身后,总之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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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害羞]是每天都在直播码字但摸鱼的作者一个呀。
今天两点完成!很棒了!
第50章 替身 深度催眠
我几乎要在厚重的水汽里窒息了。
而雾气里不知道什么时候, 开始掺杂起腥甜的味道,铁锈般腥甜的血腥气从我努力翕张的鼻子涌入。
我被呛得干咳。
有些难受,我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当下的局面。
祂为什么生气?
祂是想将我溺毙在浓稠到近乎是水的雾气里吗?
在窒息边缘, 我的视线也开始模糊...模糊,又慢慢变得清晰。
可眼前出现的却是关兰的脸。
她还是那副我常见的温柔神情, 就连嘴角的弧度也都相同。
“露露放松,调整呼吸,对,就是这样...”
这个“我”原本呼吸急促, 在她的引导下,“我”才渐渐平缓下来。
“我”和关兰面对面坐着, 我靠在床头软枕上,她则坐在床的边缘,身上还穿着睡衣,披散着长发。
类似这样的话,她又说了几遍,昏暗的床头灯给人带来一点光明, 像是黑暗里的灯塔, 指引航行的船。
“来, 露露,跟着我念。”
“我说什么, 你就说什么,不用担心,全部都交给我就好了, 露露不用害怕,有我陪着你。”
“来,跟着我念。”
灯罩上的刺绣有了重影, 灯光烛泪似的从我眼前晃过。
精神清醒,我不由自主缓慢地跟着她说。
“跟着你...念?”
关兰笑了笑,她的眼睛不小,眼型却要比常人窄一些,眼尾拉长,瞳仁是偏淡的褐色,有些像狼,只是她一贯温柔,便冲淡了那种类似野兽的冷漠。
她夸奖我,态度友好温柔,带着诱导接着说道:“对,跟着我念。”
“你做得很好。”
‘这种话也要跟着念吗?’念头来不及冒出就熄灭。
我的大脑似乎和身体分成两部分,意识清醒麻木,身体却很放松,跟随她的声音念着。
“你、做得,很..好。”
本该丰富却褪了色的画面让我打心底感到不适,这诡异的一幕也不禁使我回想起前段时间因为噩梦连连,而拜托关兰给予我的帮助。
当时她认真而严肃地告知我注意事项,并且要求我对任何人保密,否则一旦被人知晓,她将面临职业生涯最大的危机,甚至葬送未来。